数十年前,那个时候的荆州,还是盛世繁华之地,彼时的君王齐翀,正值鼎盛之年,萧墙内外,均是一片和谐,那些年间,无论是比之从前,还是后来,都是难得的太平盛世。
世人多说当今的君主齐翀仁德爱民,其功勋必定载入史册,受到了万人的敬仰,然而,与此同时,却也是鲜少有人能够明白这其中,之所以齐翀能够功高盖世,开创了这千百年间从有过的和谐与繁华,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了年轻的齐翀即为之时,有一个早已为他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的先皇,以及他即为之后,为他鞍前马后,功高盖主,征战沙场的他的亲弟弟,齐轩。
便是那人,后来隐姓埋名,到了昆仑山上,接下了昆仑掌门的位置,也成了慕染和楚河的师傅。紫英,便是那齐轩,是昆仑山上第一个并非身为改命师的掌门,却不是最后一个。
当她的师叔琉璃缓缓摘下了面上遮住了半张面孔的面具的时候,慕染的眼睛里全然是欲言又止的神情,的确,慕染似乎是有许多话,她是一定要同自己的师叔说得,只是这些话太多,当千言万语交织成了复杂的思绪,慕染神色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师叔琉璃,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涌入了嘴边的,却只是剩下了一声轻叹,她其实是想问琉璃的,她看着琉璃此时早已羸弱不堪的身子,便是深深地知晓着只恐怕自己的师叔此时此刻是再也撑不住这一切的,而等到了她重生之时,而如今留在了现世的性命,只怕也是要香消玉殒了,慕染一想到这里,只觉得心思沉沉,而看着琉璃此时却是显得无比平静的惨白的脸色的是偶,那些千万言语却又是在这个时候凝固在了唇角,慕染忽然有些不知晓自己此时此刻是究竟该说些什么,只是想了一想,却没有想到却是与此同时,竟是听见了琉璃忽然淡淡开口,只说了一句,"慕染,我从未想过活。"
便是一句话,解答了慕染心中的疑惑,也道出了琉璃最后的嘱托,慕染更是心头一颤,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琉璃说道,"只恐怕不仅是如此,师叔,慕染虽知晓您早已有了求死的打算,只是如今这件事情很是复杂,毕竟二三十年的时间的确是太过漫长,这件事情况且还有极大的风险,只怕慕染是要抹去你的记忆了。这是慕染不得已而为之,师叔,请您见谅。"
慕染深深一鞠躬,她此时开口说出了这番话的时候也是深思熟虑,她自然知晓便是琉璃此时如此决绝的模样,自然她早没有想到便是那般的身子还可以在这一场重生的博弈之中活了下来,而慕染与此同时却也是知晓,带着往生人的记忆,这件事情是有多么的危险,只怕还没有到了那时的岁月的光景里,她与琉璃都会双双毙命,慕染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冒这个险,虽然琉璃此时既是堵上了命,那也是要保证了万无一失。
虽说他们所要保证的东西,很不相同罢了。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不无忐忑,毕竟琉璃师叔向来都是吹毛求疵的人,慕染只怕这个时候自己胆大妄为地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自己的师叔愈发严厉的神情还有那些尖锐的话语罢了,却不想竟然是与此同时却是听见了自己的师叔竟然淡淡一笑,尔后也是缓缓开口,"自然,你如何,我都是相信你的,不必顾及我。"
这般悲戚的笑容,慕染还是第一次瞧见了,与此同时,她的面上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只是慕染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轻轻颔首,也就缓缓离开了琉璃的视线之中,也是琉璃看见最后一道背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的时候,她微微依靠在了门框上的身影犹如一只失去了翅膀的蝴蝶,终究还是跌落了下来,就这般坠落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她渐渐模糊开来的视线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混沌沌之间的时候,,琉璃终于如同抑制不住一般,轻轻捂住了自己失去了光彩的眼角,泪水顺着她的指缝落了下来,大颗大颗砸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晕开的水渍像是破碎的心脏,晕染开了破碎的美艳。
也许便是那个时候琉璃开始知晓,她便是要回去了,只是所有的一切,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而慕染若有所思地在昆仑山上漫无目的地踱步的时候,来自深秋的凄凉的冷风从单薄的衣衫之间灌了进来,绵软似乎有些微微地失神,她俯瞰山下大片大片火红的枫林,却又像是转瞬之间,那些红色跌落的时候,褪色的昏黄又是缓缓地蔓延了上来,转眼之间,却是已然充满了慕染的眼眶,而也是这一刻,慕染觉得有些冷了。
还未来得及瑟缩着身子打了个颤儿,她忽然又是觉得身子一暖,是有谁将手中的貂裘披在了自己的肩上,温暖倦挟而至,便是这般包裹了自己,鼻尖涌入了来自那人的香气,慕染缓缓侧身,嘴角是微微上扬的温度,而透过那人漆黑深邃的瞳孔,慕染却是看见了他眼睛里的自己,坚硬的模样。
"陆川。"慕染轻轻道了一声,却并不多说些什么。
"天色寒凉,慕染,你的身子并不好。"陆川微微蹙眉,似乎很是不满慕染站在了这里,仍凭着冷风拂过扬起她的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翻飞,也不满她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虽说慕染只是举得,这来自四面八方的冷风确实是大了些,却还是算不上伤了她身子的程度,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慕染终于又是微微扬起了嘴角的弧度,只是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罢了。
"无妨的。"只是便是她话音刚落之时,陆川的眉眼之间却是皱得愈发的厉害,又是拉过了她纤弱的手指,便是要领着朝着屋室之中走去,而在他们的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慕染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似乎一阵哆嗦,而视线在落在了眼前陆川高大的背影之时,来自她指尖的寒凉使得慕染不由得好一阵子的心头颤颤,只因着在慕染的心中,她从未见过自己的陆川师兄有这般冰冷的时候,毕竟陆川在慕染的心中,总像是他常常爱不释手的那一壶美酒,醉眼微醺之间,带着酣畅淋漓的温暖。而不像是这般,却是陌生的冰冷的模样。
慕染一想到这里,不由得眉眼微蹙,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而等到她再开口,却是心里深深地疑惑,"师兄,我似乎从来都没有瞧见过你喝酒了。"
陆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而慕染的眼中始终只剩下了陆川的背影罢了,也看不清陆川此时此刻是究竟什么神情,只是慕染却是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的右手颤抖得厉害,带来了愈发刺骨的冰冷,而紧握之间,慕染已然是清晰可见那手腕处一拳青紫的痕迹,只是她的面上仍旧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便是口中也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陆川如此罢了。
"喝酒伤身,我毕竟死了一次。"陆川声音沉沉,听在了慕染的眼中,却是带着深深的复杂的神色,慕染愈发不明白这几日陆川的魂不守舍是因为了什么,而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她再抬眼,随着脚步一个狠狠踉跄之间,陆川又是拉着自己往前走去了。
他的步子很大,似乎丝毫不估计了慕染,而一直不苟言笑的神情拉着慕染往前走去的过程之中的时候,慕染更是不知晓陆川这究竟是怎么了,而很快就回到了慕染的屋室之中,陆川的脚步也终于缓缓停顿了下来。
慕染一个猝不及防,差点儿撞上了陆川高大而坚硬的背景,只是与此同时,陆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转身,已然是紧紧扶住了慕染的肩膀,他深幽的视线撞入了慕染仍旧是平静的眉眼之间,而慕染也并未想到却是这个时候,她很是神色怔怔地看着陆川忽然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手来,他略略显得粗糙的指尖缓缓滑过了自己的背影。
那一刻,慕染忽然想要躲开,只是无奈陆川扶得自己是这般的紧,却是叫了自己动弹不得,慕染也不知晓陆川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而便是她爱在犹豫着的时候,却又是听见了陆川声音之中的颤抖,"我听闻你受了很严重的伤,疼么?"
慕染摇了摇头,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
只是她却不想自己又是听见了来自陆川无法回答的问题,"是为了我么?"
若是让陆川知晓这些年为了他的起死回生所受到的那些辛苦,慕染自然知晓陆川一定会是责怪了自己,一想到这里,慕染便是定了定神,转眼之间又是露出了一丝清澈的微笑来。
"只要师兄你好好的..."
却不想陆川却是这个时候打断了自己的话,他托起她的手,眼里是令人心醉的痛楚,陆川如是说道,"慕染,你之前从未唤过我师兄。"
他的师妹,终究还是变了啊、
"因为你本来就是慕染的师兄啊!"慕染笑着抽离了陆川的手,眼里仍旧是如同湖面一般平静的神色,也看不清楚慕染此时那般平静之下究竟又是隐藏着怎么样的风起云涌。
"可是如今你我二人都不再是这昆仑山上的弟子,慕染,你可曾怪过我,若不是我当初的一意孤行,你或许不会承受了这么多的辛苦。"陆川的神色落在了慕染缓缓放下的手之上,那眼睛里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而便是与此同时,他的面上也是慕染之前从从未见到过的悲凉的模样,而慕染看着陆川如此,却是面色笃定地摇了摇头,尽管她的神情很是清冷一片,只是开口之际,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去,却还是对上了陆川眼里的凄凉,"慕染自然从来都不会后悔过,因为无论是师...还是楚河师兄,你们都是慕染的亲人,换成了哪一个,慕染都是原意赴汤蹈火的。"
慕染这话是真心实意,只是换来的却是陆川嘴角忽然一丝苦涩的笑容,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我要走了,陆川,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慕染瞧着陆川忽然露出来的失魂落魄的模样,那眼睛里又是一沉,不过还是缓缓开口说道,"琉璃师叔说了,如今你既然是回来了,之前的一切,她知晓你不过时一时的糊涂,如今你自然还是这昆仑山上的弟子,不过毕竟如今的掌门还是楚河师兄,所以她不得多说些什么,而楚河师兄,自然还是很欢迎大师兄的归来的,从今以后,昆仑山,便是你的家,你说可好?"
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似乎含着一丝微微的希翼,不过陆川瞧着绵软这样子,心里却是想着她似乎是忘记了,自己之前对这丫头说得话,他分明是告诉了慕染,他是要同她远走高飞的。陆川不是不知晓慕染这些年为了自己所受的辛苦,只是他不明白,若是这个丫头没有一点儿喜欢自己的话,又为何要为了自己这般赴汤蹈火,甚至屡屡命悬一线,陆川更是不明白,她如今对自己的抗拒是从何而来,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他的脑海深处忽然晃过了一道身影来,便是这般想着的时候,陆川已然是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而沉沉的面色之间,谁也不知晓陆川此时此刻是究竟在想着什么。
不过想到了这里,又是看着慕染的眼睛,陆川终极还是点头,虽然心里很是不情愿,只是他还是开口,"好。"陆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谁知慕染这个时候却是一下子咧着嘴吧,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看在了陆川的眼里,似乎是他自从重生之后,从未瞧见过慕染的笑颜,这个丫头,竟是这么希望自己留下来么?!
慕染心中一沉,其实他很想问一句,问她会留下来么?!
而慕染此时又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咱们这个家的人就又多了一个,昆仑也不会显得冷清了,陆川,我一定会尽早回来的!"
慕染的眼里终于泛起了丝丝的涟漪,只是陆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面色沉沉,"你是要去哪里?"
却不想得到的,只不过是慕染的沉默罢了,她似乎不愿意提及了这件事情,只是含糊不清,"我么?我是要去一个挺远的地方,只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很快,我很快就回来!"只是慕染说着这话的时候仍旧显得很是底气不足,眼神也很是躲闪,而出乎意料的,陆川并未追问,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嘴角无奈的笑容浮现在了慕染眼中的时候,慕染只是听得了陆川似乎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可是千万不要再受伤了。"陆川的声音很轻,一如既往,带着从前微微的醉意,去与之前比起来,也是全然的不同,而慕染便是这般望着眼前的陆川,不知晓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脑袋。
她并未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陆川,也没有告诉了其他的人,唯一能够倾诉的,似乎只剩下了一个人,只是慕染从来没有想过,便是她还在思索着如何帮了自己的琉璃师叔的时候,阿洛却是率先已然寻到了自己,而当她看着眼前的阿洛眨巴着眼睛,全然是一副求陪同的模样的时候,便是知晓眼前的这个小子,俨然是知晓了什么了。
果不其然,便是与此同时,又是听见了阿洛眨巴着眼睛,陆川的十分好奇的神色映在了慕染的视线之中,然后慕染便是听见了来自阿洛的渴求,"慕染,我可是一定要跟着你下山的啊!"
慕染神情一怔,望着张开了双臂,就这么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一把拦住了自己的阿洛,看着他眼睛里璀璨的光芒,却是蹙着自己的眉头,又是二话不说,已然是一把将阿洛拉到了一处墙角,而看着阿洛的时候,慕染的神色已然是变得一片复杂,看着眼前仍旧是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的阿洛,慕染是听见了来自自己声音之中的不可置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而阿洛本来就是冲着这件事情而来的,因而当慕染毫不客气地开口质问的时候,他也是毫不客气的点了点脑袋,"对啊,慕染,所以这个时候,你可是一定要带我飞啊!"自然,在阿洛的眼中,这又是再好玩不过的事情。
慕染自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洛的话,转身欲走的时候,不想阿洛忽然又是一下子撺掇到了自己的面前,全然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慕染不知晓这个小子究竟是想要如何,眉眼之间的神色蹙得愈发的厉害,又是没有想到阿洛这个时候忽视忽然一下子凑到了自己的耳畔,他眨了眨眼睛,在露出了让自己很是费解的模样的时候,却是轻声地说了什么,慕染的眼里却是转而恢复成了如同往日之中的宁静。
而阿洛不过是草草地说了几句,在将自己的脑袋缩过来的时候,又是听见他嘿嘿地笑了几声,笑声里同样是势在必得的模样,慕染此时也不知晓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定了定神,这才是再清淡不过地神色自若地缓缓开口说道,"既是如此,你若是想跟着,这一双腿脚长在你的身上,我如何能够拦得住你?"
而便是慕染终于说出了这话的时候,阿洛的眼前又是一亮,那般欢快的神情是一下子照亮了此此时阿洛的脸庞,也不知晓这个时候的阿洛是究竟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光泽很是逼人,而他想了一想,又是赶紧唤来了身后的苏钰,很是激动地嚷嚷着,"苏钰,你快来啊!慕染可是答应下来了!"
果然出卖朋友什么的,还能够做得如此光明正大的,只怕也只有阿洛这个傻小子了,而就是阿洛还在这般傻乐着咧着嘴巴唤来了苏钰的时候,却只是瞧见苏钰的面色沉沉,几乎是黑着自己的一张脸就这般出现在了阿洛和慕染的眼前,也是再自然不过,他此时的模样很是不好,看着阿洛的时候,简直就是要一剑刺死他一般,而慕染的笑容扬起,又是带着豁然开朗的模样,看着苏钰的眼睛里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钰此时是愈发不知晓说些什么。
而他却不知道,便不是他那个时候侧面撺掇着他来寻了慕染来,慕染本就是准备了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而便是他们三个人还在叽叽喳喳,其乐融融,自然,说话最多的还是阿洛的时候,便是此时不远处的阴暗的一角之中,忽然有一道凌厉而幽深的眼神,正在此时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的身影。
很快就到了月圆之夜,照着往常,也是琉璃的重生之时,她这个时候的是性命已然是虚弱得很是厉害了,身影沙哑,艰难地说不出了一句话来,果然是证明了琉璃那个时候说的一句话,面具落下之时,便是她香消玉殒之时,而琉璃的面容,一直以来都被众人称道着的那般神秘的面容,却也是成了未解之谜,因为也只是有了慕染所能够瞧见了琉璃的模样罢了,虽然慕染对此只是不以为意。
而这一夜的月圆之时,琉璃的精神似乎是好了不少,慕染抱着手中的古琴而来的时候,琉璃的视线在那把琴上停留了许久,却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咳嗽,收回了手的时候,她望着掌心刺眼而血红色,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再娴熟不过地将创他一旁的丝帕拿了过来,又是覆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上,而琉璃这才看着眼前的慕染,也不知晓究竟是在此时想到了什么,慕染也只是听见了琉璃仍旧是显得很是无比沧桑的声音便是在此时此刻忽然淡淡,"你所若是我死了,我能够见到你师父么?"
"会见到的..."慕染不知晓究竟是想起了什么,那一双向来便是无比平静的眼眸深处,她的目光也如同这天边的月光一般明亮而惨淡,而紧接着,便是拨动了一夜的琴弦之音。
等到了翌日,昆仑山下的枫林大片的红色已然全都落尽了,昆仑山上再一次冷清了下来,偌大的庭院之中,早已空无一物,彤彤轻轻地走过,拾起了沾染了血迹的手帕,也是再一次轻轻地离开了。
而此时的慕染,自然是回到了三十三年前,荆国公齐翀在位的第七年,那一年,齐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战功赫赫,却有长着风流倜傥的好相貌,是荆州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子们心中夫婿的模样,若不是他身为了一个将军,只怕齐轩早已经妻妾成群。
怕得不过是有一日他会战死沙场,所以将军府也不错是门可罗雀,不过如今却是不同,太平盛世,多年未见过战乱的荆州实在是太过于安逸,转眼之间,齐轩在荆州已然待了一年有余,除了每日晨起耍几把手中的长剑,他却是没有什么时候再触碰这剑柄的机会,只是齐轩从未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有着什么样的不妥,也是齐轩这般想着的时候,却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想着人,可是并非只有自己一个。
这荆州的百姓们都觉得齐轩是不会再征战沙场了,如今他又是到了娶妻的年纪,而又是身为了当今圣上胞弟的齐轩自然是成了这朝廷之中不少达官显贵正想笼络的对象,原本还算是安逸的齐轩忽然变得忙碌甚至焦头烂额了起来,只因着他们家的门槛,都是要被踏断了。
只是谁也不曾想,这来来去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似乎齐轩仍旧是不为所动,也是因为如此,倒是收到了许多来自四面八方的不解的声音,谁也不知晓这般情况之下的齐轩究竟是怎么了。
毕竟来的媒婆们所提及的亲事,都是超重权贵,其中也不乏有女儿长得或花容月貌,或者是才艺兼修的,而你齐轩却是始终看不上眼去,慕染不知晓是不是因为这般缘故,只是因为了忽然不知道为何,多出了越来越多的声音来,于是关于齐轩的话里便不再都是好话,甚至还有人提及,这个齐轩,原来是个断袖。
慕染听闻此言的时候,一个没有忍住,面上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身旁的阿洛倒是在一旁乐呵个不停,排在了这队伍后头的几个老婆子自然是瞧见了阿洛这般捧着肚子笑得很是夸张的模样,而方才传出此言的,便是那些个老婆子,一个个更是皱着眉头,很是不悦地看着这般模样的阿洛,虽说阿洛却是全然没有看见的罢了。
还是苏钰及时地打发了阿洛前去内室煎药,这才似乎避免了来自那些个老婆子们眼里深深的得意,虽说阿洛自始至终都不知晓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却还是嘟着嘴巴,乖乖地跑去了煎药去了,而等到方才还在嚼着舌根的几个婆子排到了慕染的面前的时候,前面的那一个已然是热泪盈眶,不玩激动地说道,"神医姑娘,你简直就是我家女儿的救命恩人啊!若不是你,只怕我那可怜的闺女哟..."说着更是用帕子拭着眼角源源不断的泪水,却全然不是方才那说着八卦时候两眼发光的样子。
慕染微微颔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有礼的笑容呢,却也只是默默地提笔写下了什么罢了,手中干净的纸张落在了那婆子的手中,"照着这方子去抓药即可,早晚二次,三日之后,令爱的病体,自然可痊愈。"说完之后,又是见得了那婆子是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而慕染一直以来,都不过是神情很是淡漠罢了,也不知晓过了多久,十几个时辰就这般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夕阳西下之时,这才终于送走了医坊的最后一个客人,阿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是神色慵懒地打了一个还欠,面上早已经露出了很是困倦的神情来,"我便是说嘛,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咱们又不是没有银子,这般辛苦又是何必?"
阿洛的话里很是不解,不过当他回过头看着昏暗的屋室之中慕染和苏钰的面上如出一辙的清清冷冷的模样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乖乖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也不多说些什么,不过虽说是如此,阿洛还是如同一只狗一般撺掇到了慕染的身旁,又是眨了眨眼睛,"哎呀,慕染,你就告诉我嘛!咱们都来了这么些时日了,为什么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的那位琉璃师叔呢,该不会因为她身子太弱,重生之时..."
其实阿洛本来是想说该不会慕染的这位琉璃师叔就这么死在了半路了吧,只不他刚想着说完了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对上了慕染无意落在自己眼睛上的神情,又是讪讪地笑了笑,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了。
慕染始终并未多说些什么,却是与此同时,只听得了来自耳边的一阵喧嚣,紧接着,锣鼓震天,爆竹声响震耳欲聋,很是轰动的时候,阿洛听着这般动静,忽然眉眼微挑,也不出去看去,只是双手托腮,皱着自个儿的眉头,又是想了一想,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难不成这是对面将军府上的那位齐将军终于开了窍,终于下定决心娶媳妇了么?"
阿洛很是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换来的不过是苏钰和慕染同时投过来的一个白眼罢了,这使得他不由得很是尴尬,想了一想,又是不假思索地拔腿就朝着屋子外边跑了过去,想来便是这般好事情,又如何能够少了他的,只是阿洛这般很是激动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原来这还是之前荆国不费一兵一卒使得隔壁的陈国投降之后,那边的君主赠上了三座城池的时候,也是按照当初的约定,年年送了俘虏过来,而如今,已然是到了第三个年头了。
阿洛没有想到自己却是在这个时候瞧见了正扎在了囚笼之中的琉璃,彼时的琉璃,手上脚上带着沉重的镣铐,透过单薄的衣衫,可以瞧见身上和月白衣襟之上深深的血迹,早已发黑的青紫映在了她的眉眼之间,看上去是很是惊惧的模样,自然,不过是令人惊惧罢了。
微抿的薄唇不过透着此时来自琉璃面色宁静罢了,而她怀中抱着的古琴也显得愈发的沧桑,而阿洛瞧着这般场景,却是不由得皱着眉头,的确,他曾经想过千百个这个是时候所见到的关于琉璃的容颜,却不曾想,自己见到了她的时候,还是在这般情况之下。
彼时乐师的地位是很低下的,大多不过是权贵之间随意买卖的礼品罢了,甚至比起丫鬟也好不到哪里去,比起侍卫,也就显得愈发的低贱,阿洛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的琉璃竟然会是这么一个卑微的乐师,他不由得愣住,不知晓是说些什么才好。
"不然你以为她又会是如何身份?"不知晓何时慕染却是已然缓缓步至了阿洛的身旁,她淡淡的神色还有不知晓是什么情感的话语落在了阿洛的耳畔的时候,阿洛再一次一愣,却是摇了摇脑袋,若有所思,"总归...自然不是这般模样。"
而慕染却是好奇起来,毕竟除了自己,是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琉璃师叔的模样,而如今阿鲁不过是几眼的功夫,便是在人群之中将琉璃认了出来,慕染究竟还是不知晓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而这般的疑惑终究还是被自己问出了声。
而阿洛听见了慕染这般问题的时候,似乎又是开始思考了起来,而这一会子,阿洛更是思索许久,却又是忽然展露了笑颜来,那话语显得再自然不过了,"我不知道啊,可是我刚才穷瞧着你那位师叔的时候,觉得她的模样与你很是想象,我便当着,那就是你的师叔了。"
竟然还有这般逻辑,慕染不由得失笑,她实在不明白阿洛的脑袋什么做的,又是如何会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而就是她还在这般神色怔怔地想着的时候,忽然又是对上了阿洛一双很是闪闪发亮的眼睛,她这才淡淡开口,"你说的不错,琉璃师叔的确同我很是相像,而你之前瞧见的也丝毫没有错,因为那个人,正是琉璃师叔。"
她早已了解了关于琉璃的前世今生,也知晓便是今日,是她第一次来了荆州,也是她终于邂逅了齐轩的时候,而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拉开了序幕。
而慕染根本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么究竟是在同什么与之争斗,而慕染更是不会知晓,便是琉璃的命运,与她自己的,这其中千丝百缕的关系,会是怎样的深刻,又会是如何的深深纠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