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和阿洛没有想到,慕染受的伤竟然会比他们所想到的还要严重得多,而也是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意识到,这样的伤口不只是今日所造成的,而是年岁之中日复一日的累计,如今这才爆发了,如今更是几乎到了生死未卜的地步,苏钰是不知晓慕染究竟是受到了什么样的辛苦的,当他一双显得忧心忡忡的眼睛落在了此刻正毫无血色的慕染的脸上的时候,瞧着此时正平躺在床榻之上的慕染,如今虽说还有一丝气息在,却还是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之中,而更重要的,还是她气若游丝的外表之下来自身体里边的伤痕累累。
"你究竟承受了什么?"他似乎是长叹一声,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双手轻轻地滑过了此时慕染的脸颊,而一双本事沉静的眼眸深处,如今却仿佛是藏着千言万语一般,终究还是汇聚成了一丝冗长的 叹息声,苏钰不是没有瞧见过,毕竟她与慕染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便是他也忘记了,那些年岁过了多久,只是点点滴滴依旧是清清楚楚地记在了脑海的深处,苏钰自然不会没有发现慕染其实是会经常呕血的,那些染上了刺目的通红的帕子,若是他瞧见了,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帮着慕染洗好了,在塞到了慕染的枕下罢了,其实慕染所受的苦,他一清二楚。而他不说,自然不想慕染以为自己知晓了这些是亲哥人感到担心。
他们两个人,便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守着关于彼此的秘密。
而苏钰这个时候却是深深地自责起来,若是知晓当初对慕染的放纵最终害得如今的慕染成了如此模样,苏钰想着,或许那个时候自己便是应该阻止看她的,若是说她欠陆川的,如今为了陆川还了那么多,又是将自己糟蹋成了这般模样,再多的债,那也是足够了。
苏钰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深深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你为什么这么傻?"他长长地一声叹息,只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伤害了自己,换来的不过只是徒劳罢了。"一说到这里,苏钰的眼里似乎是有杀气一闪而过的,只不过定了定神,他终究还是微微抿着薄唇,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沉默地帮着慕染捻了捻被角,便是消失在了这小小的屋室之中了,如今桃花镇上是真的荒无人迹,空无一人的桃花镇一下子没有了人影的时候,是立刻变得死气沉沉,就是一向多话的彤彤此时也一直在沉默不语,只是全神贯注而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手中的短萧,面上却是神色莫辨。
她心里其实还在亦或者,这短萧,为什么会在黎念泽的手里出现,他说过,这短萧是他所喜欢的那个与自己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少女的,而她的记忆也不会出现了偏差,她是她的主人没有错,所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彤彤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她的心里又是担心着关于慕染的安慰,因而也不再怎么多想,只是在这个时候霍的一下子起身,表示想着要去看望看望了自己的阿姐,难不成却也是在这时候只是被阿洛无情地拦住了去路,只见阿洛很是嫌弃地看着眼前很是一副不满模样的彤彤,却是开口说道,",慕染如今需要静养,看着你这般疑惑不解的样子,若是一不小心在慕染的面前问七问八的,慕染的伤口不说没得好,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嘛?!还不是被你给烦死的!"那话得倒是丝毫的不含糊,便是彤彤一时之间想着要反驳也是语塞,不知晓说些什么此爱好的,只能够讪讪地一下子退了回去,很是垂头丧气地坐回了石凳子上,继续细细地擦拭着手中的短萧,"我一定要将阿姐的短萧擦得干干净净的,等到阿姐醒过来,也是能够高高兴兴的,说干就干,看着彤彤这般模样,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对于见不到慕染的伤心与失望,而阿洛瞧着彤彤这般模样,又是咧着嘴吧笑着,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他的眼睛却是在这个事或落在了正背对着自己站着的苏钰的身上,他瞧不清楚苏钰此时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关于苏钰此时的神情,他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还是能够猜到了几分的。
一时之间,三个人神态各异,却都是显得忧心忡忡。
而此时还躺在窗台之上偶尔发出了几丝低低的咳嗽声的慕染,不知晓为何,却是忽然想起了又梦见了许久之前的光景,如同往常,正是陆川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与陆川已经相识了许久了,而在昆仑山之上,比起了楚河这个名正言顺的师兄,慕染甚至觉得,自己与陆川还要轻上许多的,毕竟楚河虽然看上去总是含着淡淡的笑容,待人也温顺,而陆川有时候确实一副慵懒的醉生梦死的模样,尤其是在没有身旁弟子的时候,更是显得自由洒脱,恃才傲物,全然没有平日里大师兄的样子。
慕染却更喜欢真实的陆川,毕竟楚河对于慕染而来,有些时候,他那般疏离的气息,既然不允许有人接近了他,慕染自然也没有办法与楚河如何亲近起来,而陆川却不同,有些时候,他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或许是因着本人便是懒散而慵懒的缘故,看上去更是有几分高贵冷艳,而平日里站在师弟们的面前的时候,陆川也是不苟言笑的,只是虽说如此,慕染却很是笃定心里对陆川的态度,至少对于慕染而言,他是亲近而熟悉的。
慕染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许这是因为自己不知不觉之间,早已经从他的身上寻到了自己的银子,所以才会如此的熟悉吧,只可惜慕染永远都无法明白了这一点,即使是到了今日,他的梦里存留着的关于陆川嘴角噙着的淡淡的笑容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异常的温暖。
她有许多剑术,还是陆川教会了自己的,到了后来,她会抚琴吹箫,陆川自然也是功不可没,陆川本就是琴艺精湛,她曾经听过了陆川弹琴,那可真是醉生梦死,以至于后来她听说了许多的乐谱,自己每每在月下抚琴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够再听见了路攒的琴声了,尽管她依旧在为了使得陆川生死人都白骨的路上所努力着,却不想,希望总是与绝望并存,等到他终于清清楚楚地瞧见了自己所努力的方向的时候,现实又给了自己一个当头棒喝,告诉了她自己所做的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尽管如此,慕染始终没有放弃,否则不会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她不过是少了一盏结魂灯罢了,无奈楚河却一定要让自己答应了这一场交易,或许这一开始便是个局,又或许,她一开始所想的,根本就没有错。
这般想着的时候,慕染又是陷入了噩梦的循环之中,不由得紧紧地攥着被角,额头上更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来,脸色惨白,紧紧地蹙着眉头,神情之间写满了深深的苦楚,也是这个时候,她想起了那个时候,楚河还在教着他练剑,一笔一划,肃然说不上精准,倒也能撑得是微微的神韵,虽然陆川的眼睛在看着慕染的时候很是掩饰不住来自眼睛深处的笑意,那个时候的慕染,并不知晓其其实陆川眼睛里的笑意是嘲笑的。
她是真真切切地觉得同陆川待在一起的时候很是开心,便像是她如今同苏钰处在了一块而,也觉得很是舒服,只是她或许仍旧是不知晓自己对陆川的感情与她对苏钰的感情其实是完全不一样的。
慕染想着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苏钰推离了自己的身旁,相反,她很怕若是有一日苏钰若是离开了自己又是如何是好,尽管她在清楚不过,若是自己救活了陆川,苏钰便是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了她的身旁了。
慕染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了,然而无论如何,她也无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到来,她只能够站在了苏钰的背后,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幻想他还站在自己的身旁,只是她扭头望着身旁人,不是苏钰,是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慕染的声音有些哽咽,尔后便是红着眼睛唤了一声,"陆川。"
模模糊糊之间,陆川似乎是笑着,他很少露出了这般的笑容,又是再自然不过地揽过了慕染的肩头,将他搂在了怀中,他是答应了慕染要与她一起看遍了如初日落的,"不知道我之前答应的,你还作数不作数。"
那声音也是与回忆之时一模一样。
慕染却是犹豫了,在这个时候轻轻握住了陆川的手,那样的一双手,温暖而宽厚,正是陆川的手的模样, 慕染一想到这里,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情来,尽管 他此时心头颤颤,却还是不由得哽咽着,红了眼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