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在半空中的手僵硬着,那只火狐疲于奔命,再加上惊吓过度,早已是精疲力竭,四肢只是无意识的挣扎着,眸光涣散而又绝望。
青儿纠结的是狐狸的恐惧与绝望,她自己也因为恐惧而不敢去正视这个“礼物”,更别说是坦然接受了。
锦尧有些尴尬,勇士凯旋归来,把胜利品送给心爱的姑娘,等于是爱的表白,姑娘若是不接受礼物,那就意味求爱着被拒绝。
紧跟在锦尧身后的女孩子们本是羡慕得要死,这会儿见青儿竟然拒绝恒亲王示爱,羡慕全部变成了嫉妒恨,这丫头是谁家的公主呀,这么拽。
“恒亲王殿下,请把火狐送给我吧,我叫娜仁托娅,我的父亲是特木尔汗王。”
突然听到女孩子向锦尧讨要火狐,青儿有些惊讶,不是惊讶女孩子的表白,其实,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这是向锦尧求爱的意思,她吃惊的是,在这种地方怎么可以看到如此清秀的江南女子。
这下子轮到锦尧为难了,若是普通的女孩子索要,他肯定就直接拒绝了,可是,这是特木尔汗王的女儿,所谓的索要胜利品,等于是请求和亲的意思,他若拒绝,那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羞辱特木尔部落,若是把这只火狐送给娜仁托娅姑娘,那就是接受和亲的承诺,当然,接受和亲并不意味着皇上会册封娜仁托娅为恒亲王妃,为了表示友好,娜仁托娅无论是否受到王爷的宠爱,皇上多半都会出面,赏赐姑娘一个侧妃的名分。
按照惯例,恒亲王也根本就没有拒绝的道理,对他们这些王爷来说,多一个侧妃少一个侧妃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因为这样,他绝对不会轻易给人这样表白的机会,除了年少懵懂无知时,成年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赛事。
锦尧连忙给青儿使眼色,可惜,她只顾了关注横空出现的“情敌”,压根儿就没有余暇去看锦尧的眼色。
蒙古族的女孩子虽然豪放,但是,若非事先就两情相悦,在这样的场合向男子示爱,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娜仁托娅对恒亲王暗恋已久,却一直没有机会表白,这会儿,被青儿傲慢的态度刺激到,哪里还按耐得住。
娜仁托娅的闺蜜跟着起哄道:“恒亲王殿下,这个女子也太无礼了,竟然敢拒绝王爷示爱,娜仁托娅比她漂亮多了,王爷就把火狐送给娜仁托娅公主吧!”
“大将军,我们主动放弃向您示爱,可是因为娜仁托娅公主......”
“这位是哪个部落的公主?我们怎么都不认识?或者,根本就不是公主吧?她这样子怎么配得上恒亲王殿下......”
“就是就是,草原上没人比得上娜仁托娅公主,她是最漂亮的......”
这些女孩子刚才得到娜仁托娅的承诺,帮她得到恒亲王殿下的青睐,送她们每人一柄最新款的腰刀,保证是限量定制的珍品。
特木尔部落以制作腰刀闻名,他们的腰刀不但锋利,刀柄的设计也十分精美,常被用来馈赠亲友和赏赐给晚辈。
青儿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她不敢触摸这只火狐,被人误解为她是拒绝接受锦尧的示爱。
“哈尔巴拉,还不快点接下礼物!”青儿急忙催促哈尔巴拉道,那小厮本就急得心痒痒的,巴不得这声吩咐,强夺般接过火狐抱在怀里。
“这位美丽的公主,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送这只火狐的勇士是在下的最爱,我真么舍得拱手送人呢?”青儿笑咪咪的调侃道。
哼!好在不是赛马抢男人,否则,本姑娘只怕真会输给你!
还记得这群姑娘骑马跟在锦尧身后狂奔的英姿,只是,到跟前才发现,骑手竟然如此清秀苗条,青儿觉得,她该撑着油纸伞,踟蹰在江南烟雨里。
锦尧狠狠地瞥了青儿一眼,这小家伙任性起来也不分场合,这可是本王第一次把胜利品送人,你若再不表态,本王只能把火狐送给娜仁托娅公主。
依旧板着面瘫脸,嗓音却温柔得能让人耳朵怀孕,对娜仁托娅公主道:“谢谢公主青睐!本王早就听说过草原上最美的姑娘,果然人如其名,美丽的霞光一样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本王几位兄弟特别请求本王,向公主转达他们的邀请,公主若是有心择日去金陵做客,本王介绍那几位兄弟给公主认识。”
他这番话自然是暗示娜仁托娅公主,他的几位兄弟都很喜欢她,顾念兄弟情义,他只能万言拒绝公主的好意。这样拒绝,不仅十分婉转,不会让公主觉得太难堪,同时,他留下话来,表明愿意作伐促成公主与天朝皇室弟子和亲,意在笼络特木尔汗王。
醉泥鳅过来提醒,说是大汗等着王爷去观礼台。
铁幕汗王已经等了很长时间,除了按规矩得给胜利者加冕,让胜出的勇士接受众人致敬,还有,今天聚集在这里的贵族,都是归顺天朝的部落王子,锦尧作为天朝镇北大将军,自然应该有所表示,做总结陈词,予以他们安抚和训诫。
本以为凭自己的美色,定然可以取得恒亲王殿下的青睐,哪曾想被人家断然拒绝,娜仁托娅公主愣怔着,不知道如何作答。
“青儿,各位公主,本王先告辞了!”
眼看着锦尧勒转马头离开,她这才回过神儿来,望着锦尧的背影,呆呆的呢喃道:“本公主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谁稀罕与天朝皇子和亲呢......”
她的闺蜜见青儿也准备离开,策马追上去拦住,颇不友好的问道:“喂,你是哪个部落的?看你的样子不像草原长大的,莫非你和娜仁托娅公主一样,外公是天朝官员?”
青儿调转马头,策马围着那位美人儿溜达了一圈儿,这才不卑不亢的微笑道:“这位姑娘还没做自我介绍呢,看姑娘器宇不凡,想必也是位公主吧?在下的外公是天朝农户,在下是受朝廷委派,来漠北屯田的钦差,有缘千里来相会,在下王青儿,今后,还请公主多多关照。”
另外几个姑娘也围了上来,听青儿说自己是天朝钦差,不由满脸的惊异。
天朝,竟然还有女子为官吗?
“本公主名叫托娅,阿尔斯楞是我大哥,漠北最大最富饶的呼和牧场就是我家的。你刚说自己是天朝钦差,分明是在说谎,我从来没听父王说过,天朝有女子为官的。”
原来是阿尔斯楞王子的妹妹,难怪说话咄咄逼人,兄妹二人一个德行。
随后跟过来的娜仁托娅也追问道:“原来你是天朝的钦差大人,可是,我刚才问过琪琪格公主,她说你是恒亲王殿下的女人呀。”
“托娅公主,认识你很高兴!娜仁托娅公主,你的美丽真让人羡慕。”
青儿微眯着桃花眼,萌态可亲的解释道:“公主是在怀疑在下的身份吗?这个,恒亲王殿下是镇北大将军,可是,他也是在下的男人呀!”
娜仁托娅公主黯然一笑,美丽又能怎样,若是可以,我倒宁愿用美丽和你交换。
女孩子们总是很容易就找到共同语言,很快,青儿和几个公主就熟络起来,她有意无意的放出风去,说是朝廷为了促进蒙汗友谊,特别颁布了蒙汉通婚令,以后,不仅允许蒙古族女孩子嫁到内地,还取消了士兵不得与当地女子通婚的禁令,姑娘们若是在军中有意中人,无须担心背井离乡,去了当地女子的将士,可以在本地定居下来。
很多女孩子对镇北大军的将士怀有爱慕之心,只是,没有勇气远离父母去异乡生活,所以,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感情,听青儿如此说道,不由就动起心思来。
他们返回湖心岛时,夜幕已经降临,果然如青儿预料,斯琴和花儿母女已经抵达回春堂,哈尔巴拉已经很久没见到母亲和妹妹,揉着诺敏的头发傻乐。
巴根更是喜不自禁,他已经辛苦了半辈子,全部家产也就两个蒙古包,这会儿一家人不但团聚在一起,还分到一座宽敞的庭院居住,少奶奶特别承诺过,只要他们一日不离开自己,西跨院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可以永久的居住下去。
巴根不容青儿推辞,拉着妻子和儿女一起,执意给青儿磕了三个响头。
他们合家团聚的快乐感染者青儿,令她觉得十分欣慰。
锦尧遵照青儿的意思,已经为他们一家人脱籍,他们不再是任何人的奴才,不过,青儿却用经济手段,变相的约束住这一家人,并且,还让这家人对自己感恩戴德。
她知道,锦尧把这个人情全推在她的身上,自然是希望巴根一家人能衷心耿耿的服侍她。
巴根在大汗王府里就是一个管事的头目,正好就替她管理家务,花儿做了厨娘,诺敏做了青儿的贴身侍女,哈尔巴拉等于是她的亲随护卫。青儿特意吩咐斯琴大娘,不需要操持这边院子里的事物,因为,他们自己的家也需要人打理。
鸾凤二人见诺敏一来就取得少奶奶的信任,心里难免有些酸溜溜的,欺负她年幼不谙世事,处处刁难她,哪知道,这丫头年纪不大,性子最是强悍,又有青儿给她撑腰,没过多久,就把两个大丫头制的服服帖帖,不得不乖乖地听从她的调遣。
青儿到没有故意刁难她二人的意思,只是,她们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按照大户人家的惯例,略有几分姿色的十之八九会被主子收为屋里人,这两丫头来这里的初衷也就是怀着这种心思,所以,青儿打定主意,要想办法早些把她们嫁出去。
锦尧依旧住在中军大营,不过,隔三差五的会去湖心岛小住休息。
安顿下来之后,锦尧和青儿就开始着手屯田的事情,青儿负责筹建基金的管理和运行,大将军特意抽调任命了两名司务员帮她管理账务。
六月里有一批士兵服役期满,临近退役的时候,他们征求士兵的意见,愿意留在本地的,就转入建设兵团名册,由屯田基金出资帮他们安家,以班为单位,采取联产承包的方式,垦荒屯田。
这些士兵中有些是和当地姑娘有约,有些是家里没有亲人也没有田产,还有一些原本就是替有钱人服兵役的雇工,听说建设兵团不但负责为他们盖房子安家,还负责做媒娶妻,倒乐得留下来。
蒙古人游牧为生,很少有人垦荒种田,锦尧禀报皇上,沿边境线自己一方的疆域里圈地造田,同时,依据地势,修建了第一座城池,城池建在易守难攻的地方,青儿算计着,屯田的同时,也可以结合当地的特产,发展一些加工业,收益无须上缴国库,除了自给自足,就用来不断扩展耕地建设城池,将来一座座城池相互依存,再用城墙连接起来,就是一座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朝廷就不用耗费巨额军费,在这里囤养军队了。
当年秋天,第一座城池里的居民已经发展到两百多户,青儿完全按照现代军队建制,从班到排再到连,连长就相当于百户长,也就是说,建设兵团已经发展到两个连队。
八月间,草原上举办一年一度的那达慕大会,青儿特意在大会上举办了建设兵团招亲仪式,小伙子们穿着青儿亲自设计的兵团礼服,充分采纳了现代元素的服装,让那些小伙子显得格外精神,特别吸引姑娘们的是,嫁给兵团的小伙子,就不用再过游牧的生活,像汉人一样居有定所,同时,又不需要背井离乡告别父母亲人。
招亲仪式当即就见成效,几十个小伙子混进了姑娘家的帐篷......
入夜,青儿躺在锦尧的怀里,梦呓般的呢喃道:“明年这个时候,田野里定然是一望无际的麦浪,也许,建设兵团的第一代接班人会在丰收的日子里诞生......”
话未说完,就听锦尧在她耳边温存低语:“青儿,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播种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