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急忙去抓那只蝴蝶,却扑了个空,蝴蝶倏地飞了起来,扑朔迷离的围着青儿绕圈儿。
刘姥姥便笑道:“感情青儿头上有花粉儿,蝴蝶只是围着她转。”
“岳母,可也奇怪得很,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蝴蝶呢?”王狗儿去找了一把蒲扇来,就要帮板儿扑蝴蝶儿。
蝴蝶忽然停在青儿发髻上,青儿却喊叫起来:“爹,别用扇子扑,会把它打坏的,翅膀打坏了就不能飞了。”
板儿屏息着,小心翼翼的靠近青儿,想要瞅猛子捉住那只蝴蝶。
“这种蝴蝶也少见得很,定然是天冷了躲进屋里来的,板儿别急着捉,外边下雪呢,它哪里就敢飞出去,可不冻死了。”
蝴蝶似乎听懂了王刘氏的话,放心地落在青儿的发髻上,流连不去。
青儿心里一阵迷茫,仿佛自己真的失忆了,这只蝴蝶就是她的离魂,想起穿越前的那个梦,她也觉得奇怪,好像她真的是蝴蝶精灵幻化而成的一样。
她是在穿越成王青儿之后,听板儿告诉她,当日,她从树上摔下来,昏迷了几天,大夫都说没治了,她却神奇的醒了过来。此刻,她倒真的希望,青儿姑娘的灵魂一直在休眠,由于机缘巧合,突然就像植物人一样复苏了。
倏然一体嘴角,无奈的笑了笑,这算是什么?呵呵,还青儿之灵魂,解脱自己。
“青儿这丫头就是命大,上次就大难不死,这次更是老天爷保佑,都摔下悬崖了,竟然被树桩子给挡了一下,凑巧笑大叔也及时赶到,若不然,就有十条命也救不回来了呢。”刘姥姥拍拍胸脯子,哎呦,这会儿还心有余悸呢。
说完就去给王刘氏帮忙准备晚饭。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王狗儿坐在炕沿儿上抽袋烟,“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显得气氛沉闷。
张老爷盘腿儿坐在火炕角落里,劫后余生,依然觉得脊梁骨一阵阵发凉。
那两个男人是荣国府的奴才,他们不会是冲自己来的吧?
青儿则在研究那只蝴蝶,她知道蝴蝶的寿命很短暂,可是,却很美丽,若是她真的可以选择,她倒宁愿借蝴蝶为自己的灵魂寻找一个载体。
王刘氏很快就备齐酒菜,刘姥姥把两张炕桌并在一起,他们全家人和张老爷围坐着,热热闹闹的吃饭喝酒。
稻米和包谷米掺合做成的米饭,家常的几样小菜,还特意熬了腊肉莲藕汤,满桌子都在热腾腾地散发着香气,王青儿差点忍不住诱惑,重新回到青儿的身体里,好大快朵颐。
王青儿边吃饭,边打量那只蝴蝶,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这只蝴蝶是自己认识的,心里却明镜儿似的,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蝴蝶。
也许是热气使然,蝴蝶又飞了回来,落在青儿的发髻上。
“哥,它真的喜欢我呢,你看,都不愿飞走了。蝶儿你可小心点,别滑下来掉进汤碗里。”
青儿没有节操的拼命卖萌,仿佛自己真的就是王青儿还魂,是的,这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令她想清楚了很多道理,既然不能左右命运,那就随遇而安。
王刘氏给青儿夹了个鸡腿儿,笑着嗔道:“这孩子真的摔糊涂了,蝴蝶长着翅膀呢,怎么会摔跤呢。”
“妹妹,它好像听得懂你的话,被吓得抖了抖翅膀呢。”板儿拿筷子指着青儿的头顶。
“好好的吃饭,大腊月间的,说你娘的怪话,听着怪瘆人的,赶忙的把嘴管好,别过大年的再说些不吉利的话,都给我记住了!”刘姥姥拿筷子在板儿头顶敲了一下。
王狗儿不像刘姥姥那么迷信,只做没有听到,笑吟吟地给张老爷斟满酒,先尽地主之谊陪饮两盅,然后,就扯开嗓子划起拳来。
门外传来一阵狗吠声,紧接着就听到伟祺的声音叫门:“刘姥姥,青儿妹妹回来了吗?”
王板儿麻溜的下炕出去开门,把伟祺让进屋里。
“我姑妈回家过年,带了好多新巧点心,娘让给你们送些来,还给青儿妹妹做了新衣服呢,说是让妹妹别忘了,要穿着新衣服给她拜年。”看到青儿,伟祺忍不住满脸推笑。
这小正太虽说只有十一岁,个子却比刘板儿高出半个头,浓眉大眼儿越发显得英武。
王刘氏原是打横坐在炕沿前的,忙起身拉开凳子,板儿已经接过伟祺手上的东西,她就堆一脸笑客气道:“这是什么道理呢,又让你娘破费。”
拉他上炕坐着,又问吃过没有,说是自己熬的腊肉汤很好喝,要给他舀一碗尝尝。
“王婶儿别忙活,我吃过饭来的。”伟祺礼貌的拦住王刘氏,因没看到笑弥陀,不由就蹙眉问王板儿道:“板儿,我师父不是说今天在你家吃饭的吗?怎么没见人呢?”
“说不得,你青儿妹妹今天差点掉到悬崖下摔死了呢。”刘姥姥是个碎嘴儿,嘴里还包着饭呢,就忍不住唠叨起来:“琏二/奶奶的奴才赶着回城,不知怎么就和张大爷的马车迎面碰上,因嗔怪张老爷挡了道儿,就用马鞭子抽打他,结果惊马了,连人带车翻下悬崖,幸亏你师父及时相救,我这会儿想起来还心跳得厉害呢。”
”青儿妹妹没摔着吧?”伟祺急忙重新审视青儿一遍,又追问道:“刘姥姥,我师父是不是受伤了?伤得厉害吗?他在哪间屋子呆着?我先看师傅去。”
板儿笑道:“看你吓的,你不是说笑大叔武功出神入化吗,哪里就轻易受伤了呢,他把那两个奴才打折了腿,送回城里去了。”
伟祺听说笑弥陀没事儿,放下心来,别的话就听不进去了,只是不停地瞟着青儿。
青儿低着头扒拉饭粒儿,也不搭理他。
板儿便又笑道:“有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呵呵,你想先听哪一个?”
伟祺用倒拐子顶了板儿一下道:“少卖关子,快点说。”
“我妹妹摔坏了脑袋,你师父说估计是得了失忆症,我也不知道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她只是忘了去贾府之后的事情,小时候的事儿倒都记得......”
板儿话音未落,伟祺就抢着问道:“那她还记得靖城公子吗?”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打住,厚着脸皮儿问青儿道:“青儿妹妹,你还记得小时候和我说过什么话吗?”
“我说的话多着呢?”青儿撇嘴儿道。
“你说你长大了要给我做小媳妇儿......”
“我早后悔了,你嫌我把鼻涕涂在你衣服上,把我一个人扔在树上不管,害我摔下来,你看,头上还有一个大包呢。”青儿抬手指着脑袋上的包。
因为无话可说,只好拿听来的桥段和他逗乐子。
伟祺挠了挠额角,先是讪讪的,接着就转移话题道:“你头上有只活的蝴蝶呢,我先还以为是绸缎做的蝴蝶花儿,你别动,等我把它捉住用针钉在木板上。”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冬天的它还顽强的活着,你不说关爱它,干嘛还要用针钉它,你先用针扎自己的手心儿试试看,你若不敢扎自己,我可可帮你!”王青儿不屑地撇嘴儿,心里暗道,这小兔崽子,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伟祺腆着脸儿,凑过去看她头上的包,蝴蝶被惊飞消失在灯影里。
“果然摔了个包呢,大小和上次的差不多。”伟祺细看过之后,就伸手去帮她揉了起来,倒叫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青儿“啪”地打掉他的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吗?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真正的王青儿呢,不由就歪着头儿笑问道:“你想不想依旧和我好?那你就必须保证,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不许三妻四妾!”
刘伟祺巴不得这句话,急忙盟誓道:“我发誓好,这辈子只娶青儿妹妹一个媳妇儿,青儿妹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让我上天摘星星,我也立刻搬天梯去......”
“噗嗤......”青儿忍俊不禁,不小心鼻涕跟着喷了出来,因为伟祺趴在她面前,仰着脸对她说话,被喷得满脸都是鼻涕。
伟祺用衣袖抹了把脸,傻了吧唧的笑道:“妹妹不许再生气了哦,也不许再反悔,长大了我一定娶你回家,做我的小媳妇儿,你说不喜欢我娶小老婆,我就不娶,只要你一个大老婆好不好?”
青儿听了这话,莫名的一阵心酸,眼泪差点就滴落下来。
前天就听政老爷对太太说,朝廷已经接到快报,恒郡王重创诺尔干部落,迫使汗王休战,准备接受天朝的册封,青儿揣度着,恒郡王现在应该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按照约定的婚期,过了春节,他就该和蝶衣公主举行和亲大典。
突然想起“庄周梦蝶”的典故,既然生无可恋,也就无所谓生死,做人或是做蝴蝶又有什么区别呢。她决定成人之美,把对锦尧的爱珍藏起来,促成伟祺和青儿姑娘的爱情。
随着夜幕渐渐合拢,寒意越来越重,青儿躺在热炕上,想着那只无端飞来又飞去的蝴蝶,不知道,那只蝶儿现在是不是还在飞翔,渐渐的睡意袭来,她的意识出现幻觉,正所谓“纷纭觉梦不可辨,蘧蘧栩栩知谁欤”,她不知道,是自己梦见蝴蝶,还是在蝴蝶的梦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