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达嘴角微抽。
他倒不是气单三元嘴巴毒,他是觉得自己生活中还真是太欠缺。
纵然生意做的精,可做别的事情,总不如人意。
罢了罢了,慢慢学吧!
“不打紧,确实是我错了,他说的并没错。”赵明达挽一挽衣袖,淡然道:“离收摊子还远,我重新跟着你学。”
可他的身份?
柳素娥略一迟疑,却又勾唇一笑:“好,我教你。”
生意他转的精明,可做饭她做的好。
二人可以互补互学。
赵四娘偷偷看着,嘴角憋着一抹坏笑,趁着闲暇,悄悄和张氏低语道:“我看这个赵公子……我看着比杜公子还要好。”
女人总有一颗八卦的心,不死不休。
赵四娘也一样。
赵明达的事情镇子上的人几乎都知道,知道他新婚夜死了老婆,而柳素娥又是合离的女子。如此想来,二人倒也是天作之合。
“让他给你当个女婿……我看行。”赵四娘捂着嘴偷偷一笑。
张氏却急了,马上辩解道:“你可不能胡说,他们就是朋友而已。”
赵家势力,他们柳家可是高攀不起。
就是一起合作,她还提心吊胆呢,更别说是高攀人家了。
她可是有自知之明的。
“素娥只是好心,再说从前人家少东家也帮过我们,我们只是报恩。”张氏怕赵四娘曲解‘朋友’的意思,忙解释一句道:“我家素娥待少东家的情分,就和待你家三元的情分是一样的。”
赵四娘撇了撇嘴,她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认真。
再说了,她可不希望他家三元和柳素娥凑的太近。
交情归交情,原则归原则……
他家三元将来说啥也是要娶个黄花大闺女的。
想到自己的儿子,赵四娘忙抬眼去寻。
这一看不要紧,着实让她心里又悬了一块石头。
这臭小子,干个活还不老实,目光一直在柳素娥身上转。
赵四娘咬牙切齿,赶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单三元的后脑勺上:“你个死小子,不好好干活看啥看?看了还能成了你的?”
单三元挠一挠头,撇嘴道:“就因为不是我的,我才要看。要是我的,早就抱着给您生孙子去了。”
“你……”赵四娘气的恨不得脱下鞋底子狠狠抽这臭小子一顿,真是越说越离谱:“我告诉你,你还是给我死了这条心。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给我好好娶个姑娘生娃。”
“……”单三元嘴里嘀嘀咕咕一大串,甩一甩手道:“行了行了,人家还未必看的上我呢!瞧把你急的。”
“知道就好。”赵四娘瞪他一眼,方转身干活。
单三元咬一咬唇,心里头着实不舒服。
柳素娥怎么就不能和他亲密一点了?
他到底哪里不好?
柳素娥可不知单三元的心事,一门心思教赵明达如何煮面,如何煮螺丝粉。
赵明达办事向来认真,像是虔诚的学生一般,学的极认真。
殊不知,他们二人的举止,早被躲在暗处满氏的眼线看了个一清二楚。
满氏自打得知赵明达跟着柳素娥回了柳家沟,心里就一直悬着,就想看看赵明达到底要干什么,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
这一早就派了信的过的小厮栓子来监视柳素娥,还真就给监视到了这样一幕。
这栓子和庆宝一样,也是赵府的家生子。
可他爹娘就没有庆宝的爹娘能干,混了许久,也只是去田庄子里头帮忙,独留了他在府中。
素日里,他都是跟着赵家二少爷赵明千,一旦满氏有事,他又是满氏的耳报神。
这栓子好大喜功,跟在赵明千的身边,总是只吃喝玩乐,碰不到大事儿。因此在府上,也是低人一头。
尤其是他看不惯庆宝,同样都是家生子,他的父母怎么就能升的快?
归根结底,还是他跟的人有能耐。
这下赵明达落在他手里了,他岂能放过这个诋毁他的好机会?
栓子巴巴的跑去给满氏汇报。
其实柳素娥只是教赵明达煮面条而已,可到了栓子口中,却变成了暧|昧不清,拉拉扯扯的羞耻之事。
“……夫人,您是不知。大庭广众之下,咱家大少爷……”他遮遮掩掩,欲言又止。
这种表情,就好像赵明达和柳素娥大庭广众之下就做了苟且之事一般。
满氏自然震怒不已,顺手将刚熬好的参汤都打翻在了地上,热汤撒了一地。
栓子暗自得意,又添油加醋道:“您是不知,他们二人可是亲密的很。若是外人不知,还以为她就是咱们府上的少夫人呢!”
少夫人……
满氏冷哼一声,高声道:“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下贱胚子而已,仗着自己和那死去的人儿有几分像,就胡作非为……”
“那这事儿……”栓子目光微动,小心翼翼的看着满氏。
满氏深吸一口气,缓声道:“老大到底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且他又是离家出走。他现在的事情,我管不着。”
栓子心里正失落,却听满氏又道:“只是他若是败坏我们赵家门风,我也不饶他。”
“你先替我好好监视他,切记,不可打草惊蛇。”满氏目光透着深幽,吩咐身边的秋红道:“赏。”
秋红自然懂这个‘赏’字的意义,缓步拿了一角二两的碎银子。
栓子得了这么大一个赏赐,心中着实欢喜。
只是自己的主子一直不成气候,要是以后赵明达又回来了,夫人和姥爷一归天,这家业岂不是都要霸占在赵明达的手里头了?
哎……
他家主子什么时候能上进呢?
栓子暗自叹了一声,跪在地上道:“夫人……小的斗胆说一句。如今大少爷已经离府,酒楼的生意……是不是也该让二少爷……”
满氏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一时皱眉摆手道:“行了,你先去吧!你只管好你份内的事情就行。”
栓子见满氏不耐烦,自然也不敢再多言,忙叩首退了出去。
栓子一走,满氏就唉声叹气,一手扶额,眸子如乌云遮月,没了光彩。
秋红最懂满氏的心思。
满氏这是又自责又愧疚。
赵明千没教育好,都是因为满氏在赵家这几年,一门心思管理家业,忽视了孩子的照顾。
这才让自己的孩子在吃喝玩乐的路上愈走愈远。
而赵明达能成才,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庶长子地位,一心心想要出头,所以很自律,很有上进心。
所以秋红心里头对赵明达比对赵明千还要好。
赵明千就是个草包……
“千儿什么时候才能成才……”满氏长长叹了一口,脸上皆是沮丧之意。
“若是自他启蒙那时候我便抽工夫好好教养,现在也不是这般模样。”满氏心中满是自责。
秋红立于满氏身后,轻轻替满氏揉着肩膀,温声道:“二少爷年纪尚轻,待……”
“年纪尚轻?”满氏凄然打断了秋红的话茬,声音亦微微发颤,一手拨弄着指尖上的赤红色流苏,无奈道:“达儿像他那个年纪的时候,都能自己打理一间铺子了,可他呢……”满氏摇头,眉心爬上了两行疲惫,合上双眼道:“今儿早上给他请的西席先生还来请辞呢!你又不是没瞧见,你看看把人先生给打的……”
秋红眼眸微动,想起早上的情形来。
那西席先生来的慌张,头发散乱,衣服也撕开了好几处口子,脸上更是挂了彩儿。一进门就跟丢了魂似的请辞,说是被二少爷给打了。
也难怪,这些年可没少给这个草包请西席。来的人,都能排到城门楼子去了。
可这么多的人,竟没有一个能长久留下来的。不是被二少爷给打了,就是被他给捉弄了。
秋红一时默默无语,满氏又道:“不过这也是个机会。”
“这几年老爷见达儿能干,把铺子和酒楼的事情都交代给他打理,千儿被晾在一边,压根上不去手。对此,千儿心里也是颇有怨言。”满氏蹙一蹙眉,略一踟蹰道:“趁着老爷和达儿不在,倒是可以让千儿跟着我学学生意上的事情,这样将来就算没有了达儿,千儿也能独当一面,撑起这个家。”
秋红一惊,这是要架空赵明达了吗?
赵明达本就是庶长子,地位不稳固。若是他在,这份家业他还能争一争。可现在他不在,一旦赵明千将酒楼的生意接管过来,只怕往后就没赵明达什么事情了。
秋红抿一抿唇,心中愈发急躁,却仍旧笑脸吟吟道:“二少爷聪慧过人,学这个肯定不在话下。”心里却想着是不是该找个人把满氏的决定告诉赵明达。
满氏行事也是雷厉风行,只一会功夫就让人去请了赵明千来。
赵明千今年十七岁,生的皮相极好,肌肤比女孩儿的还要娇嫩,一双桃花眼,着实能招惹女孩子。再加上他生性风流,又跟着外头的狐朋狗友们学了些吟风弄月的手段。
这几年间,被他祸祸的女孩子也不在少数。
满氏虽然去年就给他娶了妻,可娶来的媳妇压根就是个摆设,一点都拢不住她这个宝贝儿子的心。
满氏有心再给赵明千纳一房妾侍,让他收收心。可他成亲还不足三年,纳妾恐有人说,便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由着他在外头胡乱养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