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醉仙楼,戴言微微笑道:“靠着我舒服么?”
夏湘脸色苍白,体力不支,听了这话却倏然睁大眼睛,脸上有些发烫,低声解释道:“怕乳娘担心,让你扶一把哪那么多事儿?”
戴言笑意更浓了,却状似无辜地问道:“我说什么了?”
“你!”夏湘很想用力踩他一脚,可惜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盼着早点儿上了马车,美美睡上一觉。
这一幕落入乳娘眼中就跟生了刺似的,她连忙走过去,拉住夏湘的手,说道:“大小姐,马车在这边儿。”
夏湘脚一软,险些跌倒。
戴言上前一步,轻轻扶住她,低声耳语:“真是不要命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值得吗?”
“当然值得,总之睡一觉也就恢复了,算不上自损八百。”夏湘微微一笑,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疲乏,一时眼都睁不开了。
见两人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呢,乳娘又加快了几步,将戴言甩在后头。
幸好马车就在眼前,夏湘撑着身子上了马车,透过被风扬起的帷裳,瞧见戴言正望着自己笑的温温柔柔,夏湘连忙垂下头来,脸上又热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变/态了吗?竟然对个十二岁的孩子怦然心动。真真是疯了,她将帷帽摘了放到一旁,阖上双眸平缓心绪。
“大小姐,您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莫不是中暑了?”乳娘连忙取出随身带着的水袋,递给夏湘:“快,喝点儿水解解暑气。”
这一说,夏湘确实觉着口干舌燥,连忙喝了几大口水,这才舒舒服服靠在车厢里的引枕上闭了眼。
接下来的日子里,夏湘便张罗着让周玉年用醉仙楼的八十两银子购置些材料,雇佣一些劳力,将庄上的院子又扩出一进。同时,又在山脚下一处临近山泉,景致清幽的地方建了个铺子。
跟醉仙楼约定的日子到了,周玉年又带着院子里的闲人去了青河里,将一应物件儿摆设都搬到了庄上山脚下的铺子里。
夏湘站在乱糟糟的房门口儿,笑的如沐春风:“好好拾掇拾掇,咱铺子就开在这里。”
周玉年有些担忧:“这地方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守着个大山,并着一片稻田地,谁能来这儿吃饭啊?”
“所以……咱们得想法子喽,”夏湘嘿嘿一笑:“先生,湘儿晓得,您是位吃苦耐劳的好先生。”
周玉年眉心一跳,望着夏湘不怀好意的笑容,干笑两声:“那个……我得回家吃饭了。”
夏湘一把抓住周玉年的袖子:“怎么?您要撒手不管了?您若不管这铺子,索性我也不管了,日后,咱们老老实实种地,开什么劳什子的铺子?做什么劳什子美味?您回家吃饭去罢,明儿我就让人把这地方弄成粮仓,用来屯粮食。”
不做吃的了?不开铺子了?周玉年心头一惊,连忙笑脸相迎:“不开铺子?那咱们怎么过活?您当初可说的妥妥的,又是分红又是干股的!如今怎么偏跟几块稻田较上劲了?”
夏湘小脸一扬:“那您就听我的!日后亏不着您!”
“您想让我干嘛呢?”周玉年依然苦闷,却没了方才的一味抗拒。
夏湘满意地点点头:“明儿把店铺拾掇拾掇,过些日子您就去说书,去青河里的茶肆、京都的茶肆,总之但凡有茶肆的地方儿,您就去说书,一应路费,食宿都归我管!”
“说书?”
“对,说书!”夏湘嘿嘿一笑,心想,传统了说是说书,浅白了说,就是打广告。周玉年这样好的一张嘴,不用来打广告真是可惜了。
“我当什么难事呢!”周玉年摆摆手:“说书这活儿我拿手。”
夏湘点点头,选择了沉默,没告诉周玉年,她打算让他连着几日辗转各个镇子、各个街道、各家茶肆酒楼,不眠不休,说书的内容也尽是关于生活馆的。怕说出来,周玉年就打了退堂鼓。
回去后,夏湘找来笔墨,将周玉年的青幡偷偷换了块布,上头绘着各色美食,用狼毫写着两排大字:蓬莱山、白玉京,精品美食生活馆!
什么蓬莱山、白玉京,作势罢了。说白了,就是农妇、山泉、有点儿田。
等周玉年发现被迫害不浅的青幡时,真是欲哭无泪,同时,对夏湘的计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在接下来的十天半月里,周玉年不眠不休在各地巡回说书,说书的内容皆是夏湘编纂。各种奇思妙想、穿越重生、空间系统,总之,无论如何都离不开夏湘田庄、仙山、清泉、精品美食生活馆!
上一世,夏湘可没少看网文,这编故事自然是信手拈来。
书说的好,广告打的好,可为了一口吃的,还是少有人会专程跑到田庄的生活馆来,毕竟,无论郊外镇子,还是京都的百姓们,都忙着为生计奔波。故而,生了好奇之心,有闲暇又有银子,前来生活馆品尝美味的,皆是京都以及各个镇子的富贵人家。
生活馆的生意不若从前,不再门庭若市,但客人的身份却生生提了一个档次。
周玉年商量夏湘:“您看,这菜饭是不是要涨涨价钱?”
夏湘摇摇头:“不涨!但是……这菜……要限量!”
“不涨?限量?那不是赚的更少了?”
夏湘眼睛眯了起来,凑到周玉年跟前,笑的像只小狐狸:“咱们涨价,食客必会不悦。那就等着让他们抢就是,抢不到的,自会加价。到时候儿只要说,咱们大厨只有一个,做不出那么多的菜,每个月的新鲜菜式也就那么几盘……您说,京都那些有头有脸的食客,会不会开出天价来?”
“这……是要拍卖啊?”
“对,就是拍卖!”
“是不是有点儿……太嚣张了?”周玉年有些不放心。
夏湘摇摇头:“咱们菜做的好吃,怕什么?再者,到时真的拍卖了,又不是咱们弄出来的,是他们自己愿意的!”
如今,夏湘御水术用的愈加娴熟,已经能够借着御水术调节汤汁菜汁的味道,可以将破坏菜汁汤汁鲜美的杂质过滤出去,用汤汁裹住菜香,加之山泉水的清爽口感,生活馆的菜非但新颖,且十分美味。
所以,夏湘也更加有底气了。
她想了想,又吩咐道:“另外,用山上泉水酿些酒。咱们的客人越发尊贵了,不能再像从前,拿镇上的酒糊弄人了。”
夏湘有信心,可以凭着御水术,让酒水凝香。
她曾试过,用热水包裹茶水中的清香,结果那杯茶闻起来若白水,品起来味道却绝佳。同理,她也能让清冽的山泉水将酒香尽数裹在酒水里。只要酿造的法子正确,味道就绝对不会错,必是上品。
周玉年皱了皱眉:“这酿酒,我倒是也略懂皮毛,可酿出的玩意儿,味道可比不上别家酒楼酿酒师傅酿出的味道好啊。”
“您不用愁,我有法子就是了,您直管酿酒。”夏湘笑的狡黠,信心满满。
又过了几日,李毅果然找上门来了。
如今,生活馆搬到了庄上,李毅终于得了借口,闲着没事儿就跑来吃喝,说是吃饭品菜,其实就是来找夏湘的。
“好好儿的怎么搬来庄上了?青河里商旅繁多,好做生意,这庄上远离京都城镇,生意难做啊。”李毅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庄上好,庄上妙,搬到庄上我天天到!
夏湘一听,连忙抓住机会,摆出一副受苦受难的表情来:“醉仙楼你有所耳闻吧?”
“自然晓得,京都出了名的酒楼,我时常去蹭吃蹭喝呢……”
他刚要披露二皇子这个背后的东家,夏湘便接过话头儿,可怜兮兮说道:“这就是了,跟醉仙楼争客,我可没那么大胆子。自打府上把我扫地出门,没了夏府做倚仗,醉仙楼前前后后来闹了好几次,再不离了青河里,我这铺子还开得下去?”
说得可真委屈,真无奈。谁又知道那日夏湘离开后,醉仙楼的掌柜曾广益赔了八十两银子就得了俩菜方,又不知怎么,楼上楼下的饭菜都没了味道,只好低声下气安抚一群暴躁的食客不说,还坏了口碑,生意日渐萧条。
依着夏湘给的菜方,做出那两道菜来,又怎么都不如夏湘生活馆做出的好吃。谁让他们不会御水术呢?
曾广益赔了夫人又折兵,听到夏湘在田庄重开生活馆,以为这小妮子疯了,却不曾想,自家醉仙楼几位身份尊贵的食客,竟都跑去了夏湘庄上的生活馆。
如今,夏湘还一副可怜巴巴被欺负了的模样,若曾广益瞧见了,得多心塞啊!
李毅看夏湘这模样,再听了夏湘的话,立时冷哼了一声:“青河里的?便是京都的醉仙楼也要给我几分颜面,他青河里一家小掌柜就敢这么嚣张?等我回去找二皇……二哥说道说道,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掌柜上门请罪!”
夏湘可不想再看到曾广益那张脸,更不想让个中年人跟自己请罪,连忙笑道:“如今我这生意也不错,犯不上计较这些事,你……你就让你二哥数落他几句,让他别再追到我庄上找麻烦就算是帮了我的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