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陈一强果然要带着全家人一起去红石坝避暑。因为是农忙时节,鲁大庄家的牛车根本就忙不过来,所以陈一强专门去镇子上雇了一辆牛车。
圆圆提前跟阿黛说了,刚好是在赶集日的第二天出发。阿黛便听阿墨的意思,在镇子上转了转,买了不少的水果。白石镇就是一个小地方,买得到的水果不多,就只有苹果、桃子、柚子。
路过二横街的时候,看到不少人围在那里,大家一会儿往里面挤,一会儿往后面退,明显是好奇又惧怕着什么。阿黛随便拉了一个大娘问:“那里在做什么?”
大娘一边往前面探脖子,一边头也不回道:“前面有人卖水果!”
卖水果挤成这样?阿黛表示有些不能理解。白石镇这一带山明水秀,百姓还算富足,平日里也会买水果吃,但也没见过哪个水果摊子火成这样啊!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不知是谁报了信,里长反背着手,往这边溜达着来了。见到阿黛,看在县太爷夸过她的面子上,里长冲着她笑了笑,道,“阿黛姑娘一向可好?”
阿黛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来,笑道:“里长爷爷好!”
里长笑着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人群,一脸严肃的喝道:“都干什么呢!给我退开了!”
众人这才听到里长的声音,纷纷散开了,也都不肯走,换成远远的围观。阿黛这才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果然是卖水果的,不过卖水果的那人白皮肤金头发,鼻梁高高的,虽然穿着跟大家一样的衣服,但很明显是少数民族的人。
里长瞅了一眼这卖水果的,眼神中带了些诧异:“番邦人?”
那番邦人见大家都听里长的话,大概也猜到了这人的身份,所以赶紧站起身来,毕恭毕敬道:“我是拉鲁提人。”官话倒是说得不错的。
这白石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界,所有人讲的都是朝廷的官话,就跟阿黛前世的普通话一个样。本来阿黛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刚刚那番邦人一开口,阿黛听到大家议论才知道,他们说的这都是官话。
里长点了点头,拿出了点一镇之首的气派来,手一伸:“通行证呢?”
那番邦人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本子,两只手递给里长。里长单手接过来打开,举到眼睛前,眯缝着眼睛,跟老花眼似的,辨认着上面的文字。
大家都不敢出声,瞪着眼睛看着里长和拉鲁提人,那拉鲁提人也瞪着眼睛看着里长,观察着里长的表情,生怕里长说出什么对他不好的话来。
好在里长也没有看通行证看多久,也就十来秒钟的时间,就把通行证还给拉鲁提人了。然后以一种权威的姿态,对围观的众人说:“通行证没问题,大家放心吧。”
然后又开口问那番邦人:“你卖的这是什么水果?看起来跟青梨差不多。”
那拉鲁提人得到了里长的认可,明显很兴奋,白皙的脸上一阵红晕,然后从担子里面挑出一个大的,拿出一把小刀切成四瓣,然后递了一瓣到里长面前:“大人要不要尝尝?这个叫番石榴,味道很好的。”
里长道:“番石榴?我们这里也有十六,不过不是这个季节吃,你这番石榴比我们这石榴多了一个字,样子完全不同了嘛!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接过来放在眼前打量。
拉鲁提人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欺瞒大人!”
里长被这声“大人”捧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也不追究番石榴为什么跟石榴长得不一样了,整个人都笑眯眯的,尝了一口那番石榴,道:“味道有点怪,你从拉鲁提拉过来的?”
拉鲁提人赶紧摇头:“我们那边不长这个。前几天我路过甘南郡,见到有这个,然后又听说这边没有这种水果。”
里长点了点头,等到手里那块番石榴吃完了,才开口道:“多少钱一斤?给我来五个吧,买回去给大家尝尝鲜。”
拉鲁提人一件里长要照顾他生意,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一边忙着给里长挑大个儿的番石榴,一边道:“拉鲁提人不会认秤,东西都是按个数卖的。10个铜板一个。”
一斤米才7、8个铜板,这番石榴10个铜板一个,确实是有些贵了。要是在甘南郡,人人家里都种得有这番石榴,一个铜子一个都不一定卖得出去。在这里不过是卖个新鲜。
里长也有些嫌贵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太好意思讲价。又想着自己是第一个买的,一样的价钱自己买的最大个,心里也就满意了。
看到里长都买了,大家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又听到说是按个数卖的,里长一走,大家纷纷上前,买在前面的最划算。
对于这拉鲁提人做生意的方式,大家表示有些不理解。
“这拉鲁提人也太笨了吧,做生意都不知道要公平么!”
“这好的卖掉了,那差的怎么办!”
阿黛倒是觉得这拉鲁提人聪明得很,充分利用了大家占便宜的心思,要不是因为这番石榴按个数卖,大家现在根本不会抢着买。
番石榴的营养丰富,含有大量的维生素和铁。阿黛一边想着,一边也挤进去,买了五个,打算拎回去,算上陈圆圆家的三个人,五个人一人一个尝尝鲜。
因为蒲老爹今天没有赶集,所以阿黛还是走着回去。走在路上的时候,阿黛忽然想起,一开始大家围着这拉鲁提人,似乎有些惧怕的样子,但是等里长看了通行证以后,大家就把这拉鲁提人当成普通的商人了,就好像司空见惯一样!
白石镇只是一个小镇,那番邦人完全可以在县城里面卖这番石榴,为什么会到白石镇来?而里长检查通行证那样子,就像是做惯了一样。
这是交通不那么便利的古代,按理说,一个小镇子的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几个番邦人,大家这么淡定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阿黛这才觉得这白石镇有些不寻常,表面上看没什么特别的,可仔细一想,总觉得它是不寻常的。
不过,不管白石镇怎么不寻常,阿黛只是一个小村妞,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发家致富走上康庄大道。
到家后,阿墨已经帮阿黛收拾好了行装。因为陈一强会带帐篷,所以阿黛除了吃食,只需要带一套厚衣服。从之前打算要去红石坝开始,阿墨就已经开始帮阿黛做帽子,耳朵那里是白白的毛,戴起来有点像小老鼠。
傍晚的时候,陈一强就过来帮阿黛把东西搬到他家去了。他明天早上要早起把车绑好,然后把东西都绑在车上,到时候到了阿黛家门口直接就阿黛上车就好了。
看到阿黛放在篮子里的四个番石榴,陈一强乐了:“你手脚倒是快。我昨天也看到那个卖番石榴的番邦人了,本想着买几个回来给大家尝尝鲜,可我去晚了,就剩几个歪瓜裂枣的,就没有买。”
阿黛笑道:“这里正好四个,到时候咱们四个人一人一个,正好尝尝鲜!”
陈一强笑道:“这东西长得跟青梨一样,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它叫番石榴该不会是因为它是番邦人卖的吧!”
阿黛乐了:“我听到他说,是从甘南郡拉过来的。”
陈一强把东西往自己身上一堆:“你也不用过去了,今天晚上早点儿睡,明天早点起,到时候我直接把牛车赶到你家门口喊你一声。”
阿黛点头应了。
早上的时候,阿墨已经跟邱老三和何三好说过了,阿黛要出去玩两天,这两天就不要送那么多的花瓣来了。阿墨一个人在家就会蒸一点纯露,还不敢太累,要是累倒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反而麻烦了。
本来照阿黛的意思,叫邱老三这两天不要送花瓣来了,阿墨一个人在家弄一下自己的嫁衣,喂喂鸡鸭就好了。可阿墨不肯,说是身体比以前好多了,白天累一点,晚上反而睡得香甜一些。
阿黛见阿墨精神确实是比以前好了些,便也只好依了她。
杨柳村到红石坝有小半天的距离呢,第二天刚到寅时(凌晨点到5点),阿黛就被阿墨叫起来洗漱了。刚洗漱完,果然听到院子门外一阵动静,然后是秋姨喊人的声音。
阿墨把阿黛送上车,阿黛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一看牛车上头枕着包袱,身下垫着草垫,肚子上搭着一件衣服睡得香甜的陈圆圆,一下子就乐了。
陈圆圆侧着睡的,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阿黛一上车,秋姨便把阿黛往那空位置上塞:“趁着太阳还没出来,你也睡一会儿。”
阿黛迷迷糊糊问道:“那你坐那里?”
牛车不是很大,睡了两个人,就没有多的位置了。
秋姨笑道:“我坐前面陪着你强子哥赶车。”
阿黛确实也困了,躺在牛车上跟圆圆背靠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