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阶死了!!”
京城,大理寺,西院
这是一个不大的四合院,看起来至少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到处布满了风霜之色,但是却极为干净,已是深秋时节,院中的那棵垂柳的叶子已经凋零殆尽,但是地面上,连一片枯叶都没有。
院中的石桌被抹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石桌前,轻轻的咄了一口,将手中的公文放下,轻声问道。
两名精壮的男子在桌前垂手而立,正是与朱老一起去邓州府的昆阳与元勇二人。
两人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能够从时不时的瞥向老人的目光之中看出两人眼中都透着一丝的忧惧。
“他死了!”
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昆阳回答道,“为铁钧的刀势所伤!”
“呵呵,明剑倒是收了一个好徒弟!”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捡了一个大便宜!”
“他这个便宜捡的太大了!”昆阳说道,“按照规矩……”
“按照规矩,他不该因为失去了一只手而被排挤出六扇门!”老人微笑道,“按照规矩,他不该失去他晋位的机会,按照规矩,他的功劳该得到那株千年肉芝,帮他恢复那只右手,按照规矩,他离开了六扇门就不需要遵守这些规矩!”
昆阳与元勇两人一时语塞。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以前我总是这么劝老朱,可惜,他不听!”老人轻叹道,“千年肉芝对他而言只是鸡肋,最多能够给他延命十年,如果他听我的,按照规矩将肉芝送给明剑疗伤,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可是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他说,规矩立下来,就是要给人打破的,所以,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规矩,明白吗?!”
“是!”
“这件事情就到这里吧,不要再生事了!”老人将手中的公文扔在石桌上,便往屋内走去。
“金老,玉阶的事情,我们就真的不管了,无论如何,他也是朱老惟一的传人,他——”
“他自愿脱离了六扇门,发生什么事情自然也就与我们六扇门无关,更何况,东陵县令为铁钧请功的公文也已经到了邓州府,难道我们要为一个江洋巨匪却向朝廷任命的县尉问罪吗?”
老人的声音变的严厉了起来,“元勇,我知道老朱对你很好,但是你要记住,你是六扇门的公差,不是某个人的私卫,明白吗?”
“属下明白!”元勇心中一颤,背上顿时便泛起了一层白毛汗,再不敢多言。
“甘南的宝济寺附近,近日多有人口失踪,你们去查一查吧!”
“是!”
东陵,铁家
夜色已经深沉,铁家不大的宅院之中还是灯火通明。
铁氏家族的族老,铁胆的两个兄弟,以及族中的一些头面人们都聚在了这个院子里,讨论着三天之后将要举行的族中祭祀之典以及铁家家族未来。
大家都很兴奋,兴奋之中,带着一股子浓烈的豪情,因为他们知道,铁家十有八九将会成为东陵豪族,支配着这个县城的一切,这让以前最多不过是土财主的这班人多少有些不适宜,巨大的喜悦冲击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滔滔不绝,欲罢不能。
铁胆微笑不语,表情显得有些惬意,对他而言,这些人无论如何讨论,商议到什么程度,最后都得自己来拍板,谁让自己是铁钧的老子呢?
“老大,钧子呢,是不是该把他也叫来一起商议,他现在可是朝廷命官啊,他的意见,还是不能忽视的!”
讨论到热烈的地方,铁家老四铁磨突然向铁胆问道,在铁家所有人中,铁磨已经完全成为了铁胆和铁钧的拥趸。
“他在修炼,每天这个时辰,他都修炼不息,呵呵,要是以前我有他这么用心就好了!”铁胆呵呵的笑着,面上露出了难掩的骄傲之意,“我们就不要管他了!”
“修炼重要,修炼重要!!”
屋中之人个个点头称赞,虽然都是土财主,可不是傻子,铁家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他们精明清楚的紧,铁钧的实力越强,铁家的靠山就越大,他们能够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铁家的地位就越稳固。
“铁胆,你是老大,又是一家之主,祭祖的事情,就由你来主持吧,族中的老屋也修的差不多了,不过那屋子太过老朽,再修也修不出个什么花样来,我想着,是不是把屋子翻建一下!”
“是啊老大,咱干脆建个庄子得了,你看看杨家,什么东西,人五人六的,不也建了个庄子吗?!”提到杨家,铁磨眼中露出一丝怨毒之意。
“我看老四说的有理,是该建个庄子了,咱老铁家在东陵也住了有好几百年了,族人虽多,但却缺乏凝聚力,族中多有老弱鳏寡,孤独无依,建个庄子也是积德的好事儿,至于钱财,各家出上一点,就以翻建老屋的名义去做,你看如何?!”
“九叔说的有理,侄儿没有意见!”铁胆道,“不过如何翻建,建个什么样的庄子,还需从长计议,这样吧,待族祭之后,我把钧子带来,大家一同商议,或许,他还可以问一问明大人的意思!”
明大人!!
众人的眼中顿时一亮,都明白这明大人指的就是漳水河的现任河神,那可是铁钧的师父啊,一想到铁钧找了个河神做师父,掌一方的水域,他们的心中又是一热,个个都点头称是,无有异议。
哗哗哗哗哗……
就在诸人商议的时候,突然传一阵细细的,有如潮水一般的声音,屋中顿时静了下来。
“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后院传过来的!!”
“难道漳水河又涨了?!”
经历了一次漳水泛滥,这里头的人对于这种声音很是敏感。
“不必紧张,是钧子在修炼气功呢,据他说,这门气功叫潮汐气功,是他师父传授给他的,修炼起来,有一种水流潮汐的意境,他近来气功有所突破,所以修炼起来动静大了一点,无妨,无妨!”
铁胆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虽然他的实力不入流,但是做了多年的捕头,见识还是有的,这种修炼气功生出异象的情况,只有在气功境界突破到了十匹烈马奔腾之后才有可能发生,而现在铁钧修炼出现了这种异象,也就是说,他已经突破了十匹烈马奔腾之力,成为了一名三流高手。
高手啊!!!
虽然仅仅是三流,但是也足以横压东陵县了!
小小的东陵有几个三流高手?
一个也没有,至少在五十年内,没有出现一个,当然了,那牛角子山卧虎寨的老大据说是一个三流高手,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够证实过。
不要说是东陵县,但是邓州府,三流高手的数量也是屈指可数的。
现在东陵县出了一个,还是他的儿子,你让他如何不喜?
而此时,在屋内慢慢收功的铁钧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高手,我竟然也称得上是高手了,有趣!!”
天下习武者多如过江之鲫,真正能够取得成就的不足十分之一,而能够以武入道,达到先天炼神的更是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能够入三流高手之境,便已经算得上是不错的成就了,在东陵这样的地方,算是强者中的强者了,而这十匹烈马奔腾之力的突破,更是让他体内的内气有如长江大河一般的窜连了起来,再也没有一丝晦涩之感,西荒战王气功与潮汐气功已然浑如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铁钧一轮气功运转,长身而起,眼中神光内敛,略略的感受了一下刚才练功之时所引发的潮汐之势,颇有所感,“多亏有师父指点迷津,我方才能够一击杀灭林玉阶,成就十匹烈马奔腾之势,不过这一次突破,也已经将我之前的积累消耗光了,想要再有所突破,便是水磨工夫了,不过我现在的西荒潮汐气功的修炼效率要比普通的气功高的多,倒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倒是可以空下一些时间来研究鹤冲天的轻功和穿云指!!”
穿云指是一门刚猛无铸的指法,经过心法运转,射出来的指劲催金断玉,威力极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穿云指并不需要贴身攻击,据说练到极处,指劲能够直穿云霄,所以才叫穿云指,而鹤冲天的身法则给了铁钧完成飞天梦的平台,虽然这不是能够真正的飞起来,但是如果修到极处,足不点地,御风而行数里路却也是可能的,更何况,他对于飞行之法实在是太了解了,明白肉体凡胎之身,想要如传说之中一般驾云而行是奇难无比的事情,最多不过就是炼就几道怪风,飞个十几里,最多几十里地罢了,真的要像上古时代那般日行千里,甚至万里的的飞行法宝和神通,炼制的材料早已经找不到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克服,修炼到先天炼气之境,便可以神游,特别是经历了一次雷劫,元神之中带着一丝阳和之气后,便能够以元神御风而行,不再惧怕白日的阳光,可以光明正大的日游千里,不过这样却是有许多挂碍之处,一是身体需要人保护,二是元神没有了身体的保护,要脆弱许多,除非你能经历了五六次的雷劫,元神也有了莫大的威能,方才能够自由自在,天地任逍遥,不过现世之中,有这样的存在吗?铁钧深表怀疑。
当然,现世之中,也不是没有能够与上古时代媲美的飞行之法,御器之法便是最大的成就,而御器之法中最有名的应该是御剑而行。
这也是为什么近千年以降,剑修越来越多的原因。
御器飞行之法指的就是将随身的兵器炼制成半法宝的状态,可以容纳人的内气,并且将这种内气转化为动力,达到飞行绝迹的目的。而剑这种兵器,是所有兵器之中最为适合飞行的一种,因此炼剑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但是这种御剑飞行,看似威风,却还是需要消耗武者的内气,飞行的距离越远,速度越快,所需要消耗的内气也就越多,也不是什么人玩的起的。
铁钧早已经不指望这种御剑飞行的事情了,他领悟了刀势,在刀上拥有了绝大的优势,自然不会再弃刀学剑。
所谓的御器飞行,又不见得只能御剑,刀也是兵器之一,只是不怎么适合飞行罢了,若是让他有机会得到一把宝刀,他也未尝不能够将其炼化成半法宝状态,御刀而行。
当然,这对他而言也是极为遥远的事情,御器是一件极耗内气的事情,以他现在的内气修为,即使得到了一把宝刀,御刀而行,最多也不过是行个三四里,便内气枯竭了。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打算,将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重点放到了气功、刀法、轻功和指功的修炼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