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青并不知道李猗心中所虑,她只觉得在风墨竹出家这件事情上,李猗并没有下力气去争取,她并不认为治病就非出家不可,解开心结也不一定非得出家不可。
她这么想着于是便这么问了出来。
李猗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着茵茵春/色,自嘲地一笑:“我确实是放弃了!这样的春景,谁知道我还能看几次?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也未必!”
聂青青心中一沉,李猗一直都是非常积极上进,不知道为何竟然吐出这样悲观的消沉之语?
聂青青正要开口,忽听得脑后凄厉的破空之声传来,她还未及回头,李猗的青柳剑已然在手,一剑刺到了她的马臀上,马儿一声痛嘶,向前猛冲去,聂青青一个趔趄差点没掉下马来。
而在同时,李猗挥剑斩落了几支破空而来的箭矢,自己也驱马前奔。
只是所料未及的是,一直长箭高高掠向她头顶上空,那箭杆上绑着一个小包,随后一支箭以更快的速度追上那支箭,刺破了那箭矢上吧小包,顿时白色的烟尘弥漫而下,纵然李猗的速度快,依然被那烟尘所笼罩,又在控马奔跑中,还要挥剑去挡纷至而来的箭矢,那烟尘便不免被吸入了一些。
见此突然的变故,不远处李猗的十来人的小卫队立刻分作了两股,一股奔至李猗周围护卫,一股冲入林中砍杀那些弓箭手。
在侍卫的护卫下,很快就冲出了弓箭手的射程范围,而此时,那林中的弓箭手们已经在李猗那如狼似虎的黑卫手下仓皇奔窜,而后被砍杀,其实也只不过十来个弓箭手,很快被屠戮一尽。
但这并不是结束,远处马蹄沉闷,迎面黑压压的奔来了一大群青衣,最少有四五十骑之多,那正是他们要返回山庄的方向。
李猗之前吸入了那白色的烟尘,虽然冲出来之后立即拿了随身携带的解毒丸服下,但是毕竟花夜配的这个解毒丸是作为长携有备无患的,没有特别的针对性,面对普通的迷药毒药会比较有用,但是遇上那些特殊的比较厉害的药物,就只能起到减缓或减轻的作用了。显然李猗刚刚中的烟尘绝非等闲之物,服了解毒丸之后,还是有些浑身无力,此时强撑着还能自己骑在马上。
李猗身边的两人是多年来一直跟随她的暗卫癸丑和辛酉,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判断是否冲过去,这时另外一个方向,一样又是几十骑气势汹汹地奔来。
此处离着山庄还有二十多里地,显然是冲不回去了,李猗抬头向来处和身后看了看,抬手指着南面的山林道:“上山!”
对方人多势众,她今日一出来便被伏击,只怕是早已有预谋,只是专等机会罢了,而今天她正好一时情绪失控,一时大意便落入了险境。
现在唯有冲入太乙山中,借着山林和复杂的地形地势与其周旋,寻求脱身。
李猗命令一下,这十人便将她挟裹在中间向太乙山中冲去。
在进入密林中之后只能弃马步行,辛酉带了一半人分开来朝另一个方向走,他们这一队的任务便是引开一部分追兵,并尽可能地诱敌引敌,尽可能地多多消灭敌人。
癸丑则带着李猗和聂青青还有剩下的五名侍卫向着密林更深处而去,一名女卫背着浑身疲软的李猗。
在山中穿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密林中黑得更快。
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突然一点火光冲上了天空。
众人一愣之下,停住了脚步,癸丑叹了口气,“肯定是辛酉他们被发现了!”
敌人发出了信号,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往那个方向而去,辛酉他们虽然武功够强悍,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陷入重围之后,必然凶多吉少。
癸丑说了这一句后,继续埋头领人前行,只是气氛更加凝重了。
走了一阵子,一直没出声的李猗忽然轻声道:“现在离着我们进山,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了,对方只怕调派了更多的人手来搜寻我们。继续往南,而后向东出山到林峪县。现在先修整一会儿。”
几个侍卫,两人警戒,两人去打水,剩下的癸丑和背李猗的那个女卫守在她身边。聂青青喘着气立刻坐了下来,在山林中逃命实在是让人吃不消,可是坐下来之后,又发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可惜原本只是准备出来跑跑马就回去的,并未带什么吃食。
就着一点昏暗的微光,影影绰绰地看见李猗又吃了一颗解毒丸,她问道:“翩翩,好些了吗?大概还得多久才能恢复?”
李猗想了一会,答道“大概还得四五个时辰。”
聂青青心中一凉,那不是得到明天凌晨了吗?
这时候林中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兵器相击的声音!
几人悚然一惊,看方向,应该是刚才去打水的两个侍卫和追兵碰上了!
“快走!”癸丑一把拉起了聂青青,那个女卫则立刻将李猗背上向前奔去,另两个侍卫紧紧跟上。
寂静的山林中,后面追兵呼喝的声音入耳清晰,甚至一回头便可以看见树林中闪闪而现的火把。
“快点,他们就在前面,加把劲!”
“快!快点……”
跑了一阵子,那两名仅剩的侍卫开口道:“郡主保重!我们两人在这里拦住他们!”
李猗伏在那女卫的背上,声音哽塞:“李猗谢过二位……”
癸丑回身冲他们俩一抱拳,然后拖了停下脚步的聂青青继续往前奔,这是人家用生命在换取时间,不容半点浪费!
聂青青被他抓着胳膊,双腿虽然也在快速地移动,但是似乎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脸上泪水涟涟!
在黑暗的树林中又不知走了多久,追兵可以打火把,他们却不行,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进,天上虽然有半弯银月,但是漏进林子的的月光极是可怜,相隔很近的人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若是远上几步,很难从这黑黢黢的树林中分辨出来。
经过刚才两个侍卫的阻拦,他们四人已经和追兵拉开了距离,在这种黑夜山中,想要追踪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停下!”癸丑突然低低地叫了一声,“前面有血腥味!”
他话刚刚说完,前面的黑暗深处隐隐传来了一声低呼,虽然声音很短促,但是他们都听见了,就像一个人想要叫,却突然给割断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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