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楚暮涛果然又来了。
吴翩翩浅笑盈盈,问道:“楚先生可有进洞一观?”
楚暮涛长叹一声:“原来里面都是书卷!全部是一卷一卷的竹简!千年前,始皇帝焚书之际,先贤宋子将诸子著作藏于此,洞外辅以墨家机关,当时宋子年事已高,做完此事,便卧床不起,弥留之际将此处托付给我家先祖保管,指待暴秦亡后,再将这些书卷取出,交于后人。”
说着,楚暮涛又长长叹一口气,“只是秦末战乱,先祖因意外而身故,竟然未及将此事详情交代清楚便归天了,而后千年来一代代以误传误,终至于此!
吴翩翩又问道:“那些古简如今状况如何?大概有多少卷?”
楚暮涛道:“先贤宋子遗墨说有一千卷,而且那石室之中不知是何等设置,那些竹简历经千年,依旧完好!”
吴翩翩点点头,“虽然只是书卷,但是历经千年至于今日,每一卷都是千金无市的奇珍,恐怕里面大概有些还是当时的诸子圣贤的手书,更是价值连城。”
楚暮涛忧心忡忡道:“只怕此后会有更多的豪强前来索要!”
吴翩翩道:“宋子本意应该不是将这些书卷藏于深山石洞之中,他将这些书卷留藏,自然是希望这些书卷能有重见天日,流传诲人之时!”
楚暮涛点头道:“自然是的!”
吴翩翩便问道:“如今先生可有决断?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价值连城的千年古卷?”
楚暮涛肃然道:“楚某愿将此一千卷古简献与郡主!”
吴翩翩轻笑出声,摇摇头,“这些古卷你是应该献出去,却不应当献给我!”
楚暮涛讶然,吴翩翩竟然不收?按说吴翩翩应该有足够的实力,不怕任何人觊觎。
他想了想,道:“请郡主明示!”
吴翩翩微笑道:“当今太子便在徐州,徐州距离此处,快马不过半日即至,楚先生何不将此千卷奇珍献与太子?日后再无忧患不说,先生此义举,必得朝廷封赏官爵,光耀门楣!”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更重要的是,从此之后,楚家子孙再不必困守此隅,可以读书游学,求取功名,也可以仗剑游走天下!”
楚暮涛闻言,顿时心中一阵热流涌动,又一阵酸楚,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为了佚失不全的祖训,楚家付出的代价太多太大!
吴翩翩等他稳定了情绪,才悠悠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楚先生还是尽早安排为好!”
楚暮涛心中极是感动,原以为吴翩翩多少还是有些私心的,没想到,处处都是为他们家打算,并无一丝觊觎那些千年古卷之意!
他站起身来,又要深拜致谢,被吴翩翩拦住:“您这不是让我为难么?按说,你是我舅舅,我如何受您的礼?”
楚暮涛正要解释,吴翩翩又道:“因为太多原因,我不能称您为舅舅,你也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您和我外公,与我有关系!我在朝堂之中敌人不少,而外公在江湖上仇家也不少,你们若是被卷入纷争,楚家随时会有倾灭之灾!所以,你见到太子后,千万不要提及我,也不要向任何人提及我曾经来过宿远县。这一点,我希望您能向你的母亲以及家人交代清楚!”
楚暮涛神色一凛,点头答应,吴翩翩继续道:“你向太子献上这么一批千年古卷,相信太子会亲至梨山镇,这是楚家的荣耀,日后,楚家在宿远县便是独一份!同时也更要慎行谨言,从前种种都不要提起!否则,稍有蛛丝马迹,这些人便能将许多陈年旧事给翻查出来!舅舅,你可明白?”
吴翩翩这是第一次称呼楚暮涛为“舅舅”,楚暮涛听得心中一颤,激动片刻,点头道:“我明白!”
“尤其是您的母亲!您得让她知道,一言不慎,便会为日后招致灭门之祸!朝堂中的种种利害纠葛,纷争之烈酷,不是她能够想象的!”
楚暮涛又郑重地应了,便告辞匆匆回闲云庄,准备去徐州事宜,楚霞和赵新晨夫妇听到这等安排极为高兴,于是,楚暮涛吃过午饭,便带了几个庄中的仆众,骑了快马赶往徐州。
吴翩翩又安排了两个暗卫跟随在后,以免出现意外。
虽然前几天晚上的东岳门众、巫家众匪以及名满江湖的巨盗白渔公白渔婆都莫名地就都死亡而且消失了,震慑了想前来浑水摸鱼的江湖宵小,这几日没有任何人敢去楚家寻便宜,但是也不能担保就没有胆大包天的。
聂青青和花夜知道楚家决定将东西通过太子献给皇家,大是松了口气,这样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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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夜,秋虫唧唧,聂青青躺在河边一条乌篷小船的船板上,望着深蓝的夜空,心里很茫然无绪,昨天近距离的观看的那一场生死搏杀,刀剑入肉的声音,尸体倒地的声音,还有浓烈的血腥味,她一想起来就感觉胃抽搐起来,可是看那些人似乎都习以为常似得,人命在他们眼里似乎什么都不算,尤其是比她大不了两三岁的吴翩翩。
这个少女冷酷如斯,可是为什么自己偏偏每次看到她都会毫不犹疑地信赖她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曾经救过自己?可是那是她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的吴翩翩显然与小时候的小胖妞是截然不同的!
自己已经知道了她不少的秘密,会不会有一天,当她认为自己不可信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性命如草芥一样收割掉?
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这几个月与吴翩翩打交道的过程,试图寻找出一些苗头出来,可是想过一遍之后,又感觉吴翩翩其实对她还是很讲义气,很够朋友的,虽然嘴毒了一点,每次以打击她为乐,但是该帮她的时候从不含糊。
自己应该已经被她从心里接受了吧?据说越是冷酷无情的人,一旦肯接受一个人,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便会比普通的人更加深沉而且持久,吴翩翩应该就是这类人吧?
她又想起来,这两天丁银的精神好多了,每次一看到她,便会想着法子想从她嘴里了套出吴翩翩的真实身份来,虽然每次都被她冷言冷语地顶回去,可是丁大土匪竟然没有生气,正常情况下,这个十分小气的土匪应该早就反击了!
更诡异的是,吴翩翩虽然每天都会来看丁银的伤势如何,但是,她只会挑花夜在丁银屋里的时候来,每次问上相同的一句话:“如何?”然后听花夜巴拉巴拉讲完伤势恢复的情况,又看几眼丁银,便离开,无论停留的时间长还是短,嘴里吐过“如何”俩字后,便再不会多一句言语!
同样的,有话唠症的丁大土匪,这个时候也非常的安静,只是看着吴翩翩笑笑,也不会有过多的言语。可是笑得那么人畜无害,像一个阳光青年的人,真得是丁大土匪么?聂青青简直有点怀疑丁银是不是“鬼附身”换了个瓤子!
他们俩究竟谁陷进去了呢?聂青青想起吴翩翩说过的斩钉截铁的话,应该是没陷进去吧?那么就是丁银真的陷进去了?
“丁银被虐惨才好”这是她原本希望的,可是如今,她又于心不忍起来,既然是没有结果的感情,她不希望任何一方陷进去。
正在她思绪四处发散之际,她忽然听见了人声,虽然隔得还远,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在这静谧的半夜,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是这里吗?”
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还有几分耳熟,她应该认识这人。
聂青青无声无息地滑进了蓬舱内,掩身在舱壁后向外望去。这船是吴翩翩家的,她待在古松镇已有几日,她已经不止一次和花夜划这这条船去钓鱼玩。
不远处的河沿走来五个人,前面两个,后面两个,中间一人,借着明亮的月光,聂青青恍然明白为何那人声音耳熟了,原来是那位昨天遭遇刺杀的文芝阁公子。
聂青青不由纳闷这位昨天才遭了刺杀,今天居然又半夜出门,真是不怕死呢还是另有缘由?
又听见前面的侍卫中有一人指着她所在的这条船说:“看,那里果然有一条小船!”
聂青青立刻完全地藏进船舱中,心道:“河边有条船很稀奇么?”
“公子,要不要属下进那条船去查看一番?”又一个人问道。
“不用了!”文芝阁道:“这船我见过,就是那兄妹俩的!我们既然应约而来,却还去查人家的船,未免显得太过小气!”
“公子……”那名手下还想劝,却被文芝阁打断了:“那位吴娘子不管她是什么人,她如有恶意,昨天何必救我?今日又何必约我来此?”
聂青青听明白了,竟然是吴翩翩约这人来这里的!今天白天这位文公子还来过花夜家,还带了珍贵的礼物表示感谢,可是吴翩翩连面都没露,让这位公子很是失望,为何三更半夜地又约他出来?
正在聂青青疑惑时,她听见远处镇上的三更的更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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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猗和李琦要正式会面了哦~~
八卦女王聂青青又有机会在旁偷听这两位“巨头”的“超级谈话”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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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