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南宫夫人虽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还是知道的,不由的脸上便是一囧,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转了笑脸。
“那可真是太难得了。”说完了,南宫夫人便立刻转换了话题,开始热情的招呼长安吃东西。
长安其实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趣,她前世里见惯了精明透彻滴水不漏的人,像这样的女人她还真是没见过的。南宫夫人喜欢炫耀不假,人倒也不算坏,之前以为她只是平民出身,也没怎么鄙视一下她这个土包子……
反正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长安也乐的见识这些不一样的人,不一样风景。
长安原本只打算在锦州停留一天,不过她也没料到午饭后,天上却下起大雨,直到傍晚都没有停,只好在南宫家暂住两天了。
长安安排的住处在花园旁边,窗下还有几株芭蕉。赵鸿华过来的时候,便见着长安站在窗边出身。
“这么有兴致,在听雨打芭蕉?”
“在想一些事情罢了,你这是有事?”
“没什么大事,只是看来我们的行程要被稍微耽误一下了。”赵鸿华笑道。
“这又不要紧,咱们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长安笑笑。“还有什么事吗?”
“唔,我们该吃饭了,这个算吗?”赵鸿华摸了摸脑袋,扯了个笑容道。
“我说你真是有点无聊啊。”
“嘿,人总有无聊的时候吧。”赵鸿华迎着长安审视的眼神,辩解了两句,“还有,你可要帮我拦一下南宫月澄啊。”
赵鸿华生的俊美不凡,武功文才又样样来得,南宫怀一眼就看上他了,反正只是个俗家道士,也不是不能成亲娶妻。而南宫月澄正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见着赵鸿华这样的人才本来就有点心动,偏赵鸿华的性格又有点浮夸,见了人家清秀美丽的小姑娘给他暗送秋波,他也没忍住回了人家一个温柔笑容……
结果就是,赵鸿华被缠上了,这一整个下午,南宫月澄差点成了赵鸿华的小尾巴,说话间不离“鸿华哥哥”,而赵鸿华虽然喜欢四处抛媚眼,实际上他连小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呢,对方这么一热情,他反而愈发想逃了。
长安当然不愿意搭理这么无聊的事情,当即就拒绝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喂喂,我这些日子在你面前鞍前马后的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赵鸿华看着长安丝毫不为所动的表情,终于还是放弃了,“好吧,拜托了。还有我收藏了几把好刀,或许你会愿意赏脸鉴赏一下。”然后看上的你就可以带走了。
“那好吧,我帮你解决这件事。”长安其实挺不想搭理这事,不过她还真是挺缺一把合适的武器的,倒也无可无不可的。“不过,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要求?我的要求就是请你出手帮我解决掉南宫月澄的纠缠。”赵鸿华有些不解。
“别的没有?”五官精致如初雪的小女孩翘起唇角,似乎有点不怀好意。
“没有,就这么一个要求!”赵鸿华说的斩钉截铁。
不过很快,他就有些后悔他的话了。
长安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在晚饭的时候和南宫月澄两人闲聊的时候,引着南宫月澄说起锦州的风气,而后又提起了京城的风气。
“说起来,京城的风气如今也挺乱的呢。”
“真的吗?”南宫月澄忍不住问道。
长安笑道,“可不是,唉,那些权贵们不仅在女色上放纵,就连俊美的男子和可爱的男孩子都……这事不该我提起的。”长安一脸说错话的惊慌失措,悄声对南宫月澄道,“你可别对别人说啊,我也是偷听来的。”
过了一会儿,南宫月澄提起赵鸿华来,长安便也道,“说起来赵大哥确实挺讨人喜欢的,他在京中也有个极好的密友呢,平日多托赖他照顾。你看他一个穷道士,却穿的这样阔绰,可见对方待他的真心。”
阔绰?密友?南宫月澄脸色稍微有点发白,依旧不放弃,追问长安,“对方是什么人?”
“他没朝你提起过?邓家的邓七公子,那可是显赫全国的大家族啊。”长安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感慨道,“他们可是认识好几年了,都同吃同住的。”
“真的?这种事情?”南宫月澄脸色这会儿不是白,而是青了。
“这还有假?”长安撇撇嘴,“他们俩在一处,可是我亲眼所见……不仅邓七公子,赵三公子还给了他好大一笔钱呢,就是赵宰相家的三公子。”
“很多钱?”清秀少女的脸色又青又白。
“好几千两呢,赵三公子亲自说的。”长安说的也不是假话,当时赵三公子请赵鸿华出手,那可是许了好大的代价的。
南宫月澄年纪还是小,被长安这么三绕五绕的,看向赵鸿华的眼神就没有那么痴迷了。
长安又给了她致命一击,“不仅是他们,国子监那些公子哥都说赵道长长得好看呢,想要接近他,险些闹的满城风雨的,我们这次出京来,也算是因为这件事。”
这件事的确也算是他们离开京城的原因,不过闹的满城风雨的是长安,可惜南宫月澄不知道。
南宫月澄再看赵鸿华那张俊美风流的面孔,眼神就彻底变化了。
的确,赵鸿华不是可爱的男孩子,却是俊美的男子啊,那些没节操的权贵盯上他很正常啊,而且赵鸿华明明听说只是张老道收养的,没听说有什么背景,怎么穿着用度如此不凡。
还有,难怪张真人老训斥这个徒弟,肯定也是稍微有些风闻……
就算他不是被那些好男色的权贵公子给狩猎了,那么多女子追逐着他,自己何必去做其中之一——赵鸿华还到处抛媚眼,肯定会沾花惹草。
南宫月澄彻底放弃了,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让南宫夫人在隔日早晨都忍不住询问了她。
南宫月澄不好说是怀疑赵鸿华是个断袖,只好说,“赵大哥虽然好,然而却实在太好了些,我看他又生了一张俊美勾人的样子,只怕他未来的妻子日子未必好过。”
南宫夫人把南宫怀管的严严实实的,南宫家偌大家业,南宫怀却一个妾都没有,可见她的态度了。然而南宫怀固然是正人君子,这些年也她也打了不少对她丈夫有着觊觎的小三,并不算轻松。
这赵鸿华比南宫怀生的可貌美多了,武功什么也好,性格还那么稳重,万一真把女儿嫁给他,他要是在外面沾花惹草,自己女儿怎么办?偏偏如果真把女儿嫁给赵鸿华,这可能性还真不小,南宫怀夫人的心冷了。
而南宫怀之前还对此挺乐见其成的,毕竟赵鸿华硬件条件实在不坏,然而见女儿和老婆都突然熄了心思,也有些奇怪,“你们这是怎么了?”
南宫怀夫人就隐晦的表达了她的担心,“月澄的性子不算十分稳重,人也不算特别聪明,赵公子生的那么好,样样都优秀,只怕不般配。”
南宫怀还是很疼女儿的,一想也是,“还是要个稳重可靠的性子最重要。”
于是等到第二天傍晚,瓢泼大雨变成淅沥小雨的时候,赵鸿华的问题就解决了。南宫月澄不再用那种怀春少女一般的热切眼神看他,南宫怀和他夫人也不故作亲热,以一种打量准女婿的态度对待他了。
本来张老道把之前的事情看在眼里,是想要稍微解释一下的——以赵鸿华的情况,无论如何现在是不适宜娶妻的。然而这话说出来,只怕南宫怀一家会多心,生了恼怒,便犹豫了两天了。如今倒是更好,南宫一家不知道为何先打消了主意,他心头便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都这样轻松了不少,赵鸿华就更不用说,那是轻松了不是一点半点。虽然他还不知道长安是如何帮他排解了这一场桃花劫,却不妨碍他很大方的去请长安看他的刀。
“好了,事情解决了,要不要看我收藏的刀?”
赵鸿华本人很喜欢刀,然而不幸的是无论如何,他这个人都更适合用剑一点,张老道的武功路数也更适合剑,虽然收藏了不少宝刀,也只好看着罢了。
这次出行,他随身还带了五把刀,此时便一字排开,十分炫耀的朝长安夸赞起来,“这可都是我的宝贝儿,哪一把都是罕见的宝刀。”’
确实桌上这五把刀长短不一,样式也有圆月弯刀,蝉翼刀,直刀,柳叶刀,半截断头刀,或刀光似雪,或寒光内敛,看着都十分不凡。
长安一把一把看过,在摸到最后一把直刀的时候,脸色却微微的变了,看向刀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字?”
这把直刀的刀柄是用丝线缠起来的,不知为何却让她有种心悸的熟悉,长安甚至从缝隙里隐约看见了两个她很熟悉的字,抬头,“我可以拆开看吗?”
赵鸿华有点心疼,然而对方帮他解决了大麻烦,还是点头同意了,“小心点,你要是不选这把刀,可要给我缠回去。”
长安没有理他,而是一层层解开暗红色丝线,终于渐渐露出那刻在青玉上的两个清秀却苍劲的字。
“无悔。”她轻声低喃
真的是无悔。
拿着刀,不知怎的,她想笑,又想哭。
“喂,你这是怎么了?你难道之前见过这把刀?”赵鸿华看着明显抑制不住情绪的长安,忍不住问道,也打破了长安那一瞬间的怀念。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眼熟。”是的,她曾经拥有的那把无悔刀也并不是这般模样。
赵鸿华也没多想,“其实吧,我觉得这把刀并不是适合你,直刀太长,又沉,而这把刀虽然形状优美,刀身也坚韧,却是没开刃的,倒不选如这把蝉翼刀了,轻巧又锋利。”
他说的是实话,直刀长度在一米以上,这把刀更是有一米二,长安现在的身高——年龄在那里,只比这刀高上一尺不到,怎么看也不方便使用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