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据萧奚奚的认知,不符合历史也就算了,甚至不符合她所知的地理。这片大路上分布着四国,分别是东胤、西滇、北齐和南缅,环绕着居中的这片大陆的神山:玉乘山。而她现在所处的是玉乘山脚下的一座小城,叫眠城。说大不大,民生一般。民风,也不彪悍。
萧奚奚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所具备的“功能”,前世所学是中文系。
她在的孤儿院里孩子不多,又都比她大,没什么玩伴。唯一的“朋友”就是垃圾堆里拾来的别人扔掉的语文课本,她从那些简单的图画文字里畅想着外面的世界,慢慢长大后接触的人和事多了,更是一头扎在了文字里,什么都看,有字就好。
码字写文搁这儿,几乎就是个废柴技能!
除此之外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前世的身体,倒也不是多么波涛汹涌人间凶器,而是她一直有锻炼并尽可能的学一些功夫傍身,散打拿到银虎,跆拳道虽然没有去考级,但是据友情赞助教学的老师说,大概也是黑带六、七段左右。虽然现世也没什么实战经验,至少防身是足够了。
可惜她现在是魂穿,这幅身子从她居住后就没怎么吃过饱饭。所以,依然废柴。
萧奚奚很是头疼现状,肩不能提手不能抗,总不能当一辈子三只手吧?况且王五也是心有怜悯,并没放狠一定要逮她,否则早跑不了几顿好揍,而且还得送官。
她深深的觉得自己似乎还没囚牢里的犯人过得好,琢磨着要不要犯次大事儿,饱饱的来顿断头饭,没准还能再穿一次?兴许再穿一次能投个好人家做米虫。
这边儿,她正闷头天马行空胡思乱想,丝毫没注意迎面飞驰而来一辆马车。
眠城是座小城,城中富庶人家即便有马车也很少会在城内用。用丁老大的话说,他在破庙根据地放个屁,东西两头的乞丐小弟都能闻见味儿。
当萧奚奚回过神来已经晚了,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断头饭都吃不上喽。”索性两眼一闭,暗自祈祷别太疼。正在她比较着是就此一了百了魂归西天好,还是再穿一次凭着前两世都这么凄惨了那再来一次按着概率也该混的比较好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飞起来了。萧奚奚不由暗骂:“真是人善马也欺,就我这小身板,您个蠢马都不放过,轻轻一踏都挂了,玩儿什么飞一般的感觉。死都不让人痛快。”
“嗯?”萧奚奚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好听的鼻音。唰一下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声音的主人正含笑望着自己,月白的锦袍触在自己脸上就是一个清晰的黑印。鼻间是男子兰麝之香,并不如何浓烈,却熏人欲醉。“啊咧?狗血的当街救人让自己赶上了?”萧奚奚的脑子当机了半分钟。
“谢谢”,萧奚奚灵巧地从男子怀里蹦下地。扭头便走。
男子的一双桃花眼笑得仿若春水起伏,双手环胸长身玉立,他盯着萧奚奚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小兄弟,救命之恩可不是一句谢谢就了结的吧?”
“小兄弟..小兄弟你妹啊,老子是女的。”萧奚奚心里暗啐。调整一下表情,转过身,对男子一咧嘴,脏得难辨五官的脸上一双眸子亮若寒星,两颗虎牙呲得锃亮。道:“第一,我没让你救。第二,我嘛,是个叫花子,一句谢谢已是我能给的最好的回答。第三,你弄死我呀?”
男子的笑不由一滞,没想到脏兮兮的小乞丐还答了他个一二三。更是被最后一条结结实实的噎了一下。
“第一,见死不救非英雄所为。第二,没听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况且,你能做的可不只一句谢谢而已。第三,我既救了,又何必再费力去弄,死,你?”男子想了想,玩味地答道。
萧奚奚一听,眼珠滴溜一转,嘴咧得更大,“那么,你好,饭票。我叫萧奚奚。”
※※※
城内仙客居。
这家酒楼算是眠城内上好的馆子,萧奚奚正吃得睥睨四方,汤汁儿都甩得恨不能画个清明上河图。
男子倚着二楼扶栏,看着萧奚奚的凶相,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若有所思。
“我说,恩公,你不吃?我知道你不吃,你不吃我就免为其难都替你吃了。浪费可耻。”萧奚奚揣着已经从胃里满到脖儿的鸡鸭鱼肉继续跟水晶蹄髈死磕到底,头也不抬的甩出这句话。
“我叫连警。”男子附身过来,以手撑颚,道。
“嗯,连恩公,警大人,连警大饭票。”萧奚奚口齿不清的咕哝道。
“笑嘻嘻啊,你这名字倒是取得喜庆”连警看着小小孩子试图多长几个胃来装下这满桌子在他看来实在很勉强的饭菜,心里不免涌起几分怜意。
“呸,你才笑嘻嘻,一双桃花眼笑得勾人摄鬼,秋波不要钱似的满地乱扔,我那是祸起萧墙的萧,乐夫天命复奚疑的奚。”萧奚奚吞掉最后半块芙蓉糕,又灌了一大口茶,爽得呜呼哀哉,愤愤解释道。
仔细品了品这些话的意思,连警的笑意终于渗进了眼底,看着萧奚奚的目光好像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那么祸小命,我们一起去谋财害命吧?”连警一边扔给小二一锭银子结账,一边拎起萧奚奚。
出了仙客居,连警先带萧奚奚去了客栈,交代店家给她收拾干净,便一个人出去了。
这边萧奚奚终于洗了此段人生的第一个澡,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开始拧眉瞪眼唉声叹气。
“眼睛不大,皮肤惨白,鼻梁不高,嘴还不小。”唉。
“身量不足,发如枯草,眉毛不浓,压根没胸。”唉唉。
“左无亲朋,右缺良伴,兜里没钱,祖上无田。”唉唉唉。
“也不知这半路饭票抗造不,按规矩女主是一身走到哪死到哪的王霸之气,萧老头没了,他好歹也救了我一命,要是把他玩儿死了我岂不是又多了条人命官司。就此一走了之又忒不仗义。唉唉唉唉”萧奚奚嘟嘟囔囔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想来想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混着看,至少跟着他,有口不错的饱饭不是?不想了。难得吃饱喝足,睡觉!
连警回来的时候已经戌时末,推开门,一斜月光照恰好在萧奚奚睡得正酣的小脸上。萧某人的睡姿很不优雅,人小破坏力却不小。毕竟只是个孩子,因为饱餐了一顿,气色可见的好了很多,脸颊上并不如同龄孩子般圆润,尖尖的下颌挂着一缕发丝,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头发泛着微黄。许是痒,睡得迷迷糊糊的萧奚奚一抹脸,头发是抚下去了,亵·衣也扯开了领口。纤细的锁骨在月光下映出一道清晰的深影。
连警端详了一会萧某人的睡颜,关上门去了隔壁。
翌日清晨,睡饱的萧奚奚早早便起来。在院子里哼哼哈嘿地做起自己还记得的广播体操和伸展运动。这幅身体萧奚奚已经尽量善待了,但迫于实在是条件有限,不敢做太剧烈的运动。好在年岁尚小,筋还是拉得开的。被亏欠的胃被锤炼得十分争气,并没有因为突然见很多油星而出问题。
“三二三四,四二三四。呼...”萧奚奚做完最后一个跨步伸展,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预备找连饭票去解决一下民生问题。一回头,发现连警趴在二楼的护栏上正看得津津有味。
“笑嘻嘻,你这套动作不错,就是难看了些。”连警望着正仰头看向他的萧奚奚,小小的脸因为运动而泛起红晕,瘦削的背脊挺得绷直,迎着晨光竟也透出几分飒爽英姿。
“你懂什么,这叫实用。”萧奚奚懒得跟一个古人解释太多,蹬蹬蹬跑上二楼,一扯连警衣袖就要拖他下去。
“呃..”却听得连警一声闷哼。萧奚奚这才发现为什么他一直是趴着栏杆。原来并不是摆什么造型。离得近了便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他着一身黑色高襟织锦袍子,罩一件阔袖烟色外衫,一双桃花眼的眯着,嘴角也依然似笑非笑的勾着,但是面色却是发灰。一时也不知究竟是何处受了伤。萧奚奚一顿,放开连警的袖子,转身便自己下楼去了。
“唉..”连警姿势不变,幽幽地一叹。
不多时,萧奚奚风风火火的奔回来,手上端了一碗黑乎乎的东西。
“呐,快吃。”
“这什么东西?”
“猪肝红枣汤,要不要来点红糖?”萧奚奚抿嘴笑得意味深长。
连警一怔,猪肝?红糖?
萧奚奚踮脚凑近连警耳畔,叽叽咕咕说了一串话。连警的脸色更白,转青,然后黑了个底儿掉。
“萧!奚!奚!”某饭票咬牙切齿。
萧奚奚面上笑的蔫坏,虎牙闪亮,心里却闷闷的。真是祸起萧墙啊。萧某人真是个灾星呐,灾星。
她霍地一捏连警下巴,将“大补汤”灌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