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双株双生
兴德四年冬,整个皇城包裹在瑟瑟寒风中,街头巷尾均被白雪覆盖,清冷的月色洒下柔光,雪地上莹莹闪烁,不见一个脚印。
“产婆你倒是快些啊!耽误了夫人生产,国师大人可是要怪罪的!”突兀地喊声在雪夜中响起,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匆匆忙忙揪着产婆向街尾方向奔。
转过街尾,视野顿时豁然开朗,面前琉璃金瓦,银装素裹的如同皇宫殿堂般的府邸,正是青国国师府上,两侧石雕狮子威严镇守,朱红色的大门镀着金漆,产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勿怪乎她惊愕,这个街尾处一直有重兵把守,寻常百姓是不能出现这里的。
不待她继续震惊,仆从撂下她率先上前拍门,“快开门!产婆找来了!”
朱红色大门发出厚重的一声吱呀,徐徐打开,柳管家快步踏过门槛,“产婆呢?让你办个事这么不靠谱,夫人腹痛已经有一会儿了,产婆迟迟不来,出了事你吃罪得起嘛!”
仆从赶忙过去扯了产婆来,“这产婆是奴才问过的,整个皇城就她接生手法最为利落,但年岁大了,脚程太慢才来晚了。”
“罢了罢了,好在大人尚未回府,此事就不予你计较了!”管家说着对门后候着的婢女吩咐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着产婆到夫人那里去!”
产婆被两个婢女搀着胳膊带去了,门口有马蹄声由远及近,管家急忙打理整齐衣冠,候在门外石阶下。
柳霖驭马行至府门前,不待马儿稳住就翻身下了马,“夫人怎么样了?”
管家一边带着柳霖向府内走,一边回话,“产婆已经过去了,奴才吩咐了厨房备着热水,婆子丫鬟们也都守在院外,就等老爷您了!”
柳霖稳住纷乱的心跳,疾步向后院走去,才转过走廊,未到屋外,就听得屋里传出一声孩子的嘤啼,喜色浮上面容,“生了!”
不多会儿,婆子抱着一个红色锦缎包着的孩子出来,送至柳霖面前,“老爷您瞧,小姐长得真水灵,不仅不哭,还笑得欢快!”
柳霖垂首看去,果然,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睁着明亮的眼睛正冲着他微笑着,黑珍珠似的眸子灵动地滴溜乱转,小手噙在嘴里,呀呀地说着听不懂的话,柳霖手指在她脸蛋上抚过,露出笑容来,“这丫头眸似凝墨,灿若星斗,正好轮到了‘如’字辈,就叫她如墨吧!”
“老爷,您快来瞧瞧,夫人又生了一个小小姐!”屋里有婆子惊呼,柳霖一怔,随即抛帘进去,另一个婆子怀中抱着个婴孩儿,小脸发白,正猫叫似的小声啼哭着。
柳霖皱着眉不说话,想来还是刚刚的如墨更讨他喜爱,“这个孩子皮肤白皙胜雪,不如就叫柳如雪吧!”说着就要去chuang边看望戚氏。
“这是什么?”随着产婆的讶然疑问,柳霖停住脚步,打眼望去,只见产婆手中捏着一枚血红色的元玉。
柳霖走到产婆面前,拿过元玉仔细看了看,心头咯噔一跳,这玉是血红色的,他还以为是沾染上的血迹,血玉问世,也不知是吉兆还是凶兆。
“这玉你从哪儿得来的?”柳霖捏着玉厉声问道。
产婆哆嗦了一下身子,颤微微道,“刚刚大小姐出生时手里捏着的,给她洗浊时松了手掉在盆里,老妇才看清是块玉···”
柳霖不由的退后两步,也顾不得看戚氏了,对着管家说道,“送产婆出去,将两个孩子分开照养,务必不要弄错了!”
言罢席地而坐,将血玉置于身前,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那玉上,不多会儿,柳霖的脑海中浮现出两行字来:“双株双生,天下将乱,取一留存,方可安然。”
这下柳霖无所适从起来,这血玉背负着的天命竟是凶兆,这对儿孩子只能留一个,这可如何是好,打从第一眼他就喜欢如墨那孩子,可为什么偏偏是她握着血玉呢?
柳霖握紧了拳头,脑中两个声音在争吵:杀如墨,保如雪,还是杀如雪,保如墨?如雪这孩子看着像是先天不足,那脸色寡淡,几乎是惨白地不透一丝红润,不知好不好养活。
思来想去,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柳霖霍然起身,召了管家走至一旁,“把如墨带到清月湾,交给长老们抚养,今夜夫人戚氏只生了一个女儿,听见了没有!”
管家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随即想到,“那产婆怎么办?”那产婆可是亲手接生的两个孩子···
“今夜所有见过两个孩子的,一律秘密处置掉,不留活口!”
吩咐完这些,柳霖大出了一口气,望着管家抱着孩子远去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要杀了那个讨喜的孩子,他还真是下不去手,但她的存在实在是不吉,但愿她在清月湾能好好长大,待年岁大些,他再找个别的理由将她接回来。
转进屏风,戚氏已经醒来,柳霖快步上前握住戚氏的手,“夫人辛苦了!”
戚氏倚在他怀中,纤柔的手指握住他宽厚的手掌,笑得一脸幸福,“能为老爷生儿育女,是妾身的福分!”
柳霖记挂着孩子的事,终是一叹,不忍心瞒着戚氏,“芳儿,我现在要给你说的事,你要仔细听好,我不想瞒你,但此事事关重大,你也不可轻易说与旁人知晓。”
戚氏抬起头来,难得见他如此严肃的神情,怔楞着点点头,就听他说,“你生的双胞姐妹,大的叫如墨,小的叫如雪,本是双喜的事,但如墨是握着血玉诞生的,此玉为青国大凶之兆,她们只得留一个,然如墨那孩子我看着甚喜,不忍将她杀死,就托管家送她去了清月湾。”
“老爷,那我们不能认如墨了吗?”一想到女儿生下来就不能在自己身边长大,戚氏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一看戚氏哭了,柳霖立马乱了手脚,“别哭别哭,你刚刚生产完,不能哭!”手忙脚乱地替戚氏抹干了眼泪,柳霖这才搂着她宽慰道,“我已经想好了,如墨在清月湾先养着,等过些年我再想办法接她回来,只是接回来后,对外我们府上也只能有如雪一位小姐,你懂么?”
戚氏将头埋在柳霖胸前,揪着他的衣襟抽噎着,“妾身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