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若是太熟了,真的不大适合结为夫妇的。
就像此刻,田慧终于吃上了想了念了一晚上的肉包汤圆,细嚼慢咽,喝口汤。
杨立冬已经喝了一碗粥,并着一碗的肉包汤圆。
“娘子,外头一群人等着你去敬茶呢,你这般,吃法,怕是不太妥当吧?”杨立冬小声地提醒着。
田慧满足地喝了一口汤,福婶很是贴心地汤中,加了虾皮,鸡蛋丝儿,这舌头都给鲜掉了。
说起这虾皮,还是杨立冬不知道从哪儿给弄来的,南下镇靠的是康河,离海边远着呢。不过,这虾皮闻着有股腥味儿,咸咸的。正宗的海里的虾晒干的。
田慧最喜欢了这些海产品了,只是杨家人都吃不惯。后来,田慧弄了一点点儿的虾米给磨成了粉状,那日的菜格外的鲜美。
不管怎么问,田慧都不肯说,这是小虾米的功劳。笑话,偶尔吃个一回就成了,若是老是惦记着,那自己还不得没得吃了……
杨立冬又暗示地催促了一声。
“急啥呢,反正都这么晚了,已经被人说道了,若是我这会儿急巴巴地赶出去,有啥用呢,早饭吃不好,还被人说了。还不如现在这样子。
吃得舒畅。让他们多等一会儿,我这心里头也能好受些——你不要跟我说,他们没说我啊,我还真不信了!”
杨立冬也不知道田慧这是哪儿来的歪理,不过竟是无言以对。难不成要教导田慧一番,好好敬重杨家人。
偏偏他娘还在临去前,拉着田慧,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着急,先吃好了要紧。
因为秦氏跟田慧住得久了,知道田慧一向是,早饭若是吃得不大美好,心情也会不大美妙。
“以后不跟你一道儿吃饭了,最讨厌别人在我吃东西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催我了——”田慧嫌弃地看了眼杨立冬。
杨立冬很大度!
不跟田慧一般见识,等田慧跟福婶唠嗑了几句,俩人才携手往外走。
自然地,田慧丝毫不觉得这有啥不妥当的。
就好似本应该如此。
缘分这东西,也真是怪巧妙的。
“一会儿,若是听了不想听到的,你就当做没听到啊,让人家说去,咱还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杨立冬还是嘱咐道,不过,看着田慧“游山逛水”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大概是“百毒不侵”了。
田慧随意地应着。
“慧娘——看我都糊涂了,咱赶紧回去先包几个红包去,这么多小的,这得多包好些个红包。一个红包包十文够了不?好像有些少——”
秦氏也拿不定主意,按照杨家村的惯例,十个铜板已经不算是少的。不过依着自家如今住在镇上,怕是又少了些。
最后,秦氏包着包了九包的红包,都是二十文的。
至于给长辈的,一律都没。真针线活啥的,都不曾准备。
“娘,儿子把媳妇给娶回来了!”杨立冬跪在蒲团上,由着福婶端着托盘递给田慧。
“娘,请喝茶!”田慧跪在蒲团上,双手捧着茶盏。
秦氏连说几个好,“赶紧起来,赶紧起来,这么冷的天儿,膝盖怎能受得了!”
“娘就是心疼儿媳妇!慧娘,我扶你起来吧,娘都这样子说了——”杨立冬伸手去扶田慧,田慧只是扬着笑,等着秦氏象征性地喝了一口茶。
“这儿媳妇茶就是好喝,我可是盼了二十多年了,来,赶紧起来,这是娘给你的红包,来年给娘生个大胖孙子!”秦氏也没啥可以教导的。
林氏看着托盘里放着一对金簪子,成色颇新,只是这样子光瞧着都能眼冒金光。
田慧孝敬的是自己亲手做的棉袜子,针脚还算是平整,只是跟做惯绣活的自然是无法比的。
不过虽说只是一双棉袜子,秦氏好些受宠若惊!抚着那针线,跟着一旁的福婶夸着赞着,田慧都有些听不大下去了。
不过,脸不红心不跳的。
“也别跪了,就给你大伯娘,三叔他们敬茶就成了——”秦氏端着茶盏,又喝上了,这新媳妇茶,不喝完,实在是有些浪费呐。
秦氏是个实在人,也不想对着田慧摆啥新婆婆的架子,一家人和气最重要。
杨立冬自然是巴不得如此,这么多年没回来,自家娘又没托了这两家人的照顾,别动歪脑筋就算是不错了。是以,跟这俩家的关系也就只是面上情。
田慧乖巧地应了,“是,娘。”
刘氏给田慧的见面礼就是一对银的小耳钉,“你娘也是苦了一辈子了,好孩子,往后要好好孝顺你娘。”
杨定银只准备了一个红包,“好,好——”就额米有别的话了。
至于林氏,也只是准备了一只镀银的镯子,“我家比不得大嫂她们家宽裕,这镯子还是我当年的嫁妆——”
“那如何使得,弟妹你这镯子应该留着给你家儿媳妇,或是三柱的媳妇。我家慧娘可要不得,慧娘,可记住了!”秦氏一听这话,就夸张地说道。
“是,娘,我记下了。”乖巧听话地好似换了个人,不过秦氏就是满意,自家儿媳妇就是聪慧,不用使眼色就知道自己的意思。
田慧歉意地冲着林氏笑笑,“婶娘,我是万万不敢要了——”
林氏尴尬地拿着一只镯子,硬塞也不是,不给吧,又没有准备别的。
刘氏也有些恼怒林氏,自己送见面礼,还偏偏扯上自家。“三弟妹,既然这样子,下回再补就是,咱自家人不讲究这许多——”
“那,那下回我准备个好的,再给慧娘送来!”林氏尴尬地收回手。
敬完了茶,三家人就坐在一道儿喝茶说话。
小孩儿就都在院子里散着玩儿。
“圆子,这间屋子是谁的?我数着这屋子好像还多出了一间。”大柱也只是随口那么问了一句,只是看着一溜儿地屋子多了一间。
“是阿土哥哥的,他暂住在这儿。”圆子照实说着,村子里的都知道阿土是住在杨府。这不算是啥秘密。
三柱揪着半开着窗户,往里望,架子床,圆桌子,三折屏风——跟圆子他们屋子里的一模一样。
“这一个外人怎就住在咱家,还住那么好的院子,应该让他住在下人房!这架子床,也就我奶奶有一张。”三柱还是不敢找圆子哥俩的茬子。
团子跟阿土处得跟个亲兄弟似的,听着三柱说的这话,就忍不住呛声,“阿土哥又不是下人,为啥要住下人房!再说,我家没有下人,更加没有下人房!”
“怎就没下人呢,那些开门的,烧饭的,都是下人啊!”三柱摸着怀里的这个厚厚的大红包,若是能住在这儿就好了。日日都有铜板拿,又有下人使唤,不用做活儿。
虽说他从小到大,就没做过啥活。
“那些不是下人,是福奶奶,郑爷爷!不是下人,是爹的兄弟的爹娘!”团子护短地紧,在他眼里,福爷爷他们可都是自己人,他身上穿的鞋袜衣衫都是福奶奶他们一道儿做的。
娘说,这是最暖和的。
“可是,不是自家人怎能住在一起?帮着做活的,不是下人是啥?”三柱这几日,可是听着奶奶,娘,村里人都在说着,说着自己的二叔如今可是了不得了,出行的都是马车,赶车的是下人,做饭的是下人,扫地的也是下人,洗衣的是下人,总是,啥活儿都用不着做。
整日只需醒了等吃的,吃完了等着天黑……
“福爷爷他们不是下人,是自家人!奶奶说过,等他们老了以后,我们跟爹都要给他们养老送终的!所以,这话,往后就不要再说了!”圆子正色道。
若是这些话被福爷爷他们听见了,指不定多少难受了。
就是自己这个旁观者,听着也很难受!
三柱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几个梅,看着圆子如此地霸气,三言两语就让三柱乖乖地认了,恨不得立刻围着圆子讨教一番。
三柱平日里,最是嚣张跋扈的,就是对待自己姐妹也是如此。
“这间是做啥的,怎么还将门给锁上了!”三柱摇了摇门锁,纹丝不动。
这锁是团子特意寻来的,那可是杨府里最大号的一个锁了。
圆子看了眼正得意着的团子,“这是书房——”
“书房?就是那些读书人念书的地方?”三柱拍了拍窗户,“怎得连窗也给关上了,快点儿打开,让打开让我瞧瞧,回头我也跟奶奶说,我也要去念书!”
三柱催促着圆子赶紧把门给打开,还抬腿踢了踢门,好些着急。
越是不让他看,他就越发地着急,想瞧瞧。
“都是些书啊,笔纸的,你又不认字,看这些做啥!”大柱打着圆场,他知道二奶奶并不大待见他们俩家人。
大柱如今长大了,听着村子里的说的话,就知道这些年来,他们两家人对这二房并不热络,甚至还有算计他们的心,大柱听得脸红不已。
村子里,背地里都说着,这就是报应呐!
若不是他奶奶坚持一家人都要跟来,还让他们守规矩,大柱实在是不愿意来丢这个人。光是想着就已经臊得慌,偏偏这三柱还在那儿一刻不停地惹事儿。
二奶奶虽说客气地让圆子团子好好招呼他们几人,那也真的只是客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