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慧孤零零地在屋子里,享受着“暖气”。
门外,吵吵嚷嚷的,好生热闹。
田慧自打醒来,就没有出过院子,现在她真的有些饿了,特别是听着外头。
“给我舀一碗酒酿丸子,还有那个绿色的汤圆——”
“真的是怪好看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田慧光是听着就想咽口水,这谁呐,将桌子摆的这么近,嗓门那么大。
突然,门被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儿。
俩个小身板溜了进来。
“圆子哥哥,你快些,我给你守着门。”一一小声地从门缝里传出声音道。
田慧看着俩儿子偷偷溜了进来,赶紧从床上起来,飞奔向门口,待得看见圆子手里的碗时,更是欢喜。
“儿啊,真不愧是我亲儿子!”
圆子抿着嘴乐道:“娘,这是给你的,肉包汤圆,娘最喜欢的,我尝过了,这味儿实在是太好了。”
田慧接过圆子的碗,尖尖的汤圆,一碗里放着六个汤圆,真贴心!
“娘,我刚刚在外头,钱奶奶在吃汤果,还说不能给你吃呢!”团子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等娘先吃完了再说啊——”田慧狠狠地喝了一口汤,长叹一口气。暖和哇——
待得田慧终于吃饱喝足,“娘,赶紧把碗给我,回头等钱奶奶就要进来了。”
“一一,你在这儿做啥?”这人啊,就是不经念叨。
田慧原本已经将碗交还给了圆子,一听着钱氏的声音,本能地从床上窜了出来,劈手夺过那口碗,随手塞到床里边。
“娘,那不合适——”
田慧恍然,这碗最终去了床底下。
嘘——
“奶奶,我就是想看看田婶,可以不?她们都说可以跟新娘子要糖吃的呢——”一一故作无辜的。
“走走走,别挡着这儿,回头去了镇上,多着糖果呢。汤果还有没有吃了,赶紧去吃点儿,回头一会儿就没有了……”
一一被钱氏领着,声音也渐渐地远了。
“娘,我们先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圆子小声地道,暗想着回头得光明正大地进来。
至于那碗,就先放着吧。
田慧擦了擦嘴角,晃着脚坐在床上。吃饱喝足,这心情儿倍儿爽的!
等潘喜娘进推门就来的时候,对田慧的好心情表示了浓浓不解,随即想到,大抵是有了一门好亲事,了然。
“慧娘,我给你拿了一块儿点儿,这还得坐一日呢,这要是小解啥的,就不方便。若是吃坏了肚子——”潘喜娘冲着田慧笑了笑,田慧事不关己!
一早就忘记了自己有吃东西这个事儿。
待得上了妆,穿上了大红的喜服,田慧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
因着田慧并没有娘家人,钱氏自然是不肯受田慧的跪礼,田慧总算是轻松了不少。
“快,快,这人已经从镇上出来了——”杨立冬很是贴心地安排了一个人先到杨家村报信儿。
钱氏一听,着急了。“唉哟,怎就这么早就出来了,冬子这是急着娶媳妇回去了——”
潘喜娘自然也知道这比预计地时间还早了些,“无事,这一路敲敲打打地过来,好得好些时候呢。”
“赶紧将饭给喂了——”潘喜娘盘算着时间,只需再看看田慧妆容可好,也就完事儿。
潘喜娘是个资深的喜娘,田慧的妆容亦是极美的。
田慧是看见过阿木的妆容的,整张脸煞白煞白,脸颊上抹着红艳艳的胭脂,若是笑起来,都让人觉得不容直视。
为此,田慧对自己表示了很担心。
不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田慧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美人胚子!往日里怎就没发现呢,难不成杨立冬慧眼识珠,早就知道自己美艳地不可方物?
田慧已经坐了一天了,除了想想“心事儿”,也真的找不到啥事儿可以做。
期间,田慧入了三次厕!
潘喜娘是看得眼都直了,为啥明明她只给田慧吃了一块点心,这是哪儿来的入厕!
“嘿嘿,这是昨日的库存——”田慧傻不隆冬地解释道。
自此,潘喜娘寸步不离地盯着田慧,免得又生啥幺蛾子,砸了她南下镇“第一喜娘”的招牌。
潘喜娘生怕田慧在轿子里的时候,要小解——
唉,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头疼。
接完了这桩喜事,她还是赶紧收了吧,看来自己的心里承受不住了这连连的压力。
田慧并未觉得自己小解有啥不对的,这还不是没出门子吗?怎知她的连番做派,让一个优秀的喜娘萌生了退隐之意。
钱氏亲自喂田慧吃“上轿饭”。
饿了一天了,田慧张嘴嗷嗷待哺。
钱氏只是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就打算放了筷子了。
“婶子,再夹点儿吧?我肚子里没货儿——”虽说坐着不大消耗能量,但是从早到晚,她就吃了圆子给她偷运过来的六个肉包汤圆。再者就是,潘喜娘给的一小块儿的点心。
钱氏赶紧收了筷子,让阿土娘赶紧拿走。
一切收拾妥当了,才语重心长地教导了一番田慧,好好孝顺秦氏,夫妻和睦——
噼里啪啦。
“新郎官来咯——”
“先不慌,等新郎三次催妆了后再出去。”潘喜娘的声音也隐约带了丝紧张。
钱氏一家子也是等把田慧送上了轿子后,也跟着一道儿去镇上吃酒的。
“快检查检查,红包啥的可有备着了?还有那啥,五谷都有准备了不是?知故那小子呢,不是说是背慧娘上轿子的吗,那人呢,这人呢——”声声急。
田慧原本还算是淡然的,可是被钱氏的吼声给吓着了,不免有些着急了。
“不得了了,赶紧出去瞧瞧呢,那可是八抬大轿,这可是稀罕了。上回还是好些年前的里正家嫁闺女,才看到了一回轿子。
这回可是不同了,八抬大轿,比里正家原先的四抬还多呢!”
八抬大轿,就是连钱氏事先也没听说的。
听到阿土娘来报信儿,钱氏也心痒痒的。
“我先出去瞧瞧去——”
一哄而散。
潘喜娘又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可有啥落下的。
“慧娘,你如里间入厕吧,一会儿就不能去了,到了镇上还要拜堂。可是不能入厕的——”
田慧口得厉害,“我不大想去,我就是想喝点儿水,这一天儿不曾喝水了。”
潘喜娘摇摇头,“慧娘啊,出了这门,就没地儿入厕了——”
在潘喜娘的谆谆教导下,田慧还是乖乖地去解了手。连半点儿水都没有捞到……
“新娘子,咱出门子咯——”
孔氏往田慧的手里塞了一条帕子,孔氏自己的手里也攥着一条帕子,往田慧的眼边挥了挥手。
泪涌!
“是娘说怕你太开心了,哭不出来——”
田慧想也不想地顺手拿了手里的帕子,想抹眼泪——
泪飚!
“慧娘这丫头也真是实心眼,这哭一下子也就算了,这眼泪可流得真猛啊——”
潘喜娘还能看不出来,赶紧将田慧手里的帕子给扔到了一旁,又重新替田慧收拾了一番,盖上盖头。
“新娘子脚下是不得沾地的!”潘喜娘生怕田慧又犯浑,重复了好几回。
田慧脚下踩着的是竹篾子。
“小舅子,你蹲下,将新娘子背起来,新娘子的脚是不能着地的!”潘喜娘不厌其烦。
杨知故还是头一回被新娘子,自家的俩个姐姐嫁人的时候,他还小,自然是轮不到他,所以这回,田慧出嫁,杨知故可是生生地杀出了一条血路,才抢得了这个位置的。
杨知故蹲下,“慧姐,相信我,我还是靠谱的!”
潘喜娘替田慧盖上了红盖头,田慧小心地攀着杨知故的肩膀,将自己趴在了背上。
“慧姐,人家的新娘子都挺瘦的,你应该也减减了——”杨知故背着田慧,还掂了掂,吓得田慧立刻抱紧他!
“别闹了,你小子若是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小心你冬子哥找你算账!”钱氏威胁道,实在是心里也没底啊。
潘喜娘看着田慧安稳地落座,赶紧提醒道:“屁-股不能动弹,这一辈子平安稳当都在你这屁-股下了。”
田慧立马正襟危坐,这玩的实在是太大了些了,田慧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自己这屁-股啥时候责任这般重大!
“起轿——”潘喜娘大声唱道。
“大娘,你帮我瞧瞧,圆子哥俩是不是坐上了?”田慧一早就听说了,杨立冬是借来了两顶轿子,另一顶就是给压轿男童坐的。
“放心, 我这就去看看,我刚刚已经看着杨知故抱着团子,给放到了另一顶轿子里了。”
村子里,围满了人。就是附近村子的都来了杨家村。
“听说新娘子可是个寡-妇,啧啧,这可是泼天的富贵了。”
“可不是,就是黄花闺女也都没她嫁得好!还是带着俩儿子嫁的。听说,新郎官也是个大出息的,就是在衙门里供职呢,所以才有这排场!”
碰巧,段娘子因着大着肚子,扶着小姑子的手,远远地站在一旁,恰巧听了个全。
“那也得看看这人啊有没有这个命的,新娘子可是有得一手好医术,那俩儿子又都是读书人,自己铺子田产都不少,旁人有吗!
这人啊,就得掂量掂量透了!”
不止这一出,三三两两地围满了好些人,都在讨论这门亲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