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柱言:“明儿送二百两银子与张老实,要还恩,就还得大大的让人无可挑剔!婚事什么的,先暂且不提,等过些日子冷却下去,下半年再谈。”
姥姥点头,虽然觉得二百两银子多了,有些心疼却没出言反对。
丽娘却是明白李大柱的想法的,此时答谢再多钱出去,等把人娶进家门,这钱,还不是又回来至少一半?但却名声极好听,还买了张家人的心,表面憨的狐狸,真是人不可貌相!
冲李大柱做个鬼脸,丽娘被他敲了一下脑门,父女俩心照不宣,姥姥巴不得父女俩更亲昵,现在,她起心要开始防着些个菊娘了。
花街那边亥时一刻结束,逃掉多少人暂时还没法统计,抓住439个痞子,全都押进牢里先关着。常理城首次如此大量的捕获罪犯,牢房不够装,一个小间里都塞了二三十个,挤得无法躺,只能坐着。
怀里兜着金银细软的,搜身之后分开关押,这已是突破抢地盘的帮会性质,属于抢劫,犯了“强盗罪”,刑罚自然是大为不同。
睡得正香的长孙宣被请出暖暖的被窝,二堂上端坐主位居高临下,脸寒得跟外面的冷空气一样冻人。
没有原告,无需升大堂,长孙宣直接判了:“全都押到渭河边清淤泥去!时效五年,杖责免,两日后押走!犯了强盗罪的留下,登记在册之后,视抢劫钱财多寡加以量刑另判。”
赵云涛暗忖这手段也太温柔了!
“今年的徭役名额还差200多,北区的痞子那么闲,整日生事,借这由头抓了有过案底的,全都送去抵了这名额!罪名:知情不报!”
长孙宣这道令惊掉一班师爷、衙役、捕快们的下巴,这理由,还真是牵强附会!他也不怕引起哗变!北区的一通抓下来,二百后头绝壁多个零!
“明府不可……”一师爷开口欲劝阻。
长孙宣斜长的眼睛冷冷的盯住那师爷,师爷后头的话吐不出口了,仙人县令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还很大,世家子的凌人气势一放,压得他心头发怵。
“贼偷尤其不放过!记得了!想要逃了这责罚,也可以,拿钱来交赎金,每人不要多了,就----就收个二百两吧!”
众人腹诽,贼偷有二百两身家的话,还去当什么空空手!这明显是个坑贼的命令!
“唔---这次的滋事犯人……”长孙宣目望长安方向,讽刺一笑:“全都可以交赎金,定价三百两,交不起的,当免费的外傜劳工去吧!伙食嘛---最低标准。”
这哪是抓人抓罪犯,赤果果的、明目张胆的抢钱!当然,是抢的罪犯的钱,不算什么,就是赎金高了“些”,律令的明文是50两,仙人县令给多加了250“而已”。
抹着冷汗的师爷们愁了,这加价的名目,要按些什么样的名堂,才不会被政敌抓住把柄,以此作抨击?县令倒是说的轻巧,名目该用啥?他们这些靠脑子吃饭的,思维也打结了。
“没给他们弄个‘纠众造反’的要命大罪,很仁慈了,还有什么好头疼的?‘强盗团伙’,‘公然拒捕’,‘伤害无辜’,‘骚扰民众’……还需本公子亲自动手书写吗?”仙人县令一口气给定了10道罪名,噼里啪啦雷翻一屋子的人。
黑、白两道一向是没有如此撕破脸的干过,面上抹抹稀泥,糊弄糊弄能看得过就算了,双方也是尽量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一道令下去,真的要逼人‘造反’了。
“如果他们真是交得起赎金,你们才该头疼!”长孙宣对师爷们的愚笨很恼火,家族派的油条子幕僚,如此肤浅表象令他很失望!
这明显的有人幕后操纵,用屁股都想得出,竟然真以为是一般性质的抢地盘、打砸劫财?够胆子伸爪子出来,不予以狠狠还击,怎么行!他在考虑换两个脑子好使点的师爷。
“让西区、南区、东区的黑眼盯紧北区的动作,有哪些家族掺了一脚!又有哪些家族掏了钱的!一一记下,本公子会领情的,往后少不了他们三区的好处!”
“通知城门守备队:明早开始,三日之内,只准进,不准出!哼----问他们想不想要银子,想的话,搭把手梳一梳北区。想当墙头草跟风摆,也要擦亮眼睛别来惹我!”
吩咐完,长孙宣朝后衙书房走去,走出两步,回头问赵云涛:“有无伤亡?”小伤倒不怕,就怕整出去岁乞巧节般的大惨案出来,那他就是严重的失察失职,真是给长孙家丢大脸了。
赵云涛挑眉表情玩味:“伤者寥寥,亡者无!不过,小摊贩失财的不少!”他倒要看看长孙县令如何安抚百姓。
痞子们一向觉得小商贩抢了也就抢了,老百姓不敢声张不会有祸事,所以不敢抢花楼的痞子,却会胀胆抢小摊贩。
“喔~~~~自痞子赎金里拨出一笔款,轻伤者最低5两,重伤者30两,视伤情赔钱。有失财的,根据当夜的销售额翻一番!这事,给本公子办好喽,别眼皮子浅篾下!至于大伙的‘辛苦费’----用贼偷的赎金款支付!当值30两,轮休的15两,人人有份三日后兑现!”
“这两项,正经的写进呈报文函!圣人那里,我自有道理可辩。”
听得还有这等大好事,大厅里的个个喜笑颜开,长孙县令大包大揽,照顾体恤手下,以后的日子很好过!
常理这个上等县,县衙的办公人员近四百人,长孙县这一开口,银子去了不老少,相当于抓贼偷就是专为榨款“补贴”他们的。
“喏!公子!”领命的一众人精神抖擞,长孙宣不喜欢以官职自称,喜欢当“公子”,现在大家也都习惯称他公子了,只有师爷们偶尔还以县令官职“明府”称呼。
望着带了六仆从进入书房的长孙宣,赵云涛朗声一笑,对厅内的众人道:“哎呀----事务还真是繁忙,我们这点子人手如何够?‘顺道’请回轮休的各同僚吧~~~~争取今夜人人‘当值’。”
明了的众人自然先去通知人彻夜加班,只是多上一个夜班而已,就能多得15两银子,衙门一干轮休的,再暖的被窝也不留恋爬得起来。
除了文职的,其余人等全都撒进北区,各自划街拿人,整个北区灯火通明,嘈杂喧哗,有犯事的蒙头懵脑逃窜,刚出北区就被城卫兵给逮个正着。
而长孙宣的书房里,早就飞出几只信鸽,全是冲长安展翅而去,其中一只,飞进了高墙巍巍、金碧辉煌的皇宫。
一直以来,长孙宣除了仙人之姿令人印象深刻,其余各项才能皆表现得平平无奇。贵族圈内暗讽他是“玉孔雀”,却无人知道他自14岁起,就已经是圣人的暗棋,这也是他不愿早早娶妻的缘故。
挑动帮伙痞子,下他长孙宣的脸子,手段也不多高明,轻飘飘的伤不了他分毫,最多被上司申饬一番,不痛不痒。这究竟是警告,还是背后暗藏玄机?是冲长孙家而来是无可置喙的,最终,怕是对着皇后而去的。
愚蠢啊~~~后族不得力,圣人用得更放心,幕后主使还真是帮了长孙家的大忙!何况,还会给他送上一大笔的“赎金”,这样的“绝招”,多来几回也无妨,他吃得乐陶陶不怕卡喉。
长安,因一门户县抢地盘的恶劣事件,将再起波澜!不管大还是小,交给圣人去头疼吧!他一小小五品县令,只要管好常理这一亩三分地,扎紧篱笆就行了。
整个北区,被城卫兵、三班衙役、其它三区的黑衙门翻了一个遍,有过案底的呼天抢地的喊冤,贼偷们更是气得吐血。他们根本没参加抢地盘行动,被殃及池鱼,比窦娥都冤啊!可惜不是六月,飞雪吐血都不管用!
从亥时五刻开始抓捕,到丑时六刻才结束,2千多人,县牢早就挤不下了,干脆,连先前抓的三百多个,全都绑了丢在县衙的大堂上,强盗罪的仍旧锁牢房里。
结果大堂也塞不下,想丢二堂吧,没那么多人看守,干脆丢到院子里露天淋雨,细细的毛毛雨,暂时淋不透人,但是寒冷啊!
“冤枉啊----老老实实呆在家,真是祸从天降~~~~我们要见长孙县令~~~~冤枉----天大的冤枉~~~~”
声浪是一浪高过一浪,个个都觉得自个儿真的是无辜的,没有如此乱抓无辜者的道理。衙门的六房理事、三班衙役、典史等等,文的武的皆不理会吵闹的,个个盘算着县令大人奖励的“辛苦费”30两银子,用到何处最恰当,一笔意外之财得好好计划。
听得如此多人的喊冤,那参加了抢地盘的痞子,也跟着嚷嚷,上千人的喧闹声,直欲掀翻屋顶。
被吵得烦透的长孙宣寒着脸走出来,吩咐堂前站着的弓兵、门子、禁子等人:“将所有开口喊冤的,扔到院子里,冷一冷,让龙抬头的‘龙涎’给他们败败火,醒醒脑。”
一下子大堂空了一半多,那些人,真的是被“扔”的,双人一个抓肩,一个拽脚,直接扔进院子,也不管被扔的会不会摔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