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自助火锅店开业。
没有取什么别致名，直接就挂个“自助暖锅”的直白招牌，对联“春夏秋冬一岁川流不息，东南西北四方宾至如归。”。
前期的宣传工作，是秦大爷的主意，让秦家闲着没事干的儿郎，提着铜锣，满城喊了五天，今儿到了检验成效的时刻。
火锅店有微生家的店铺，微生明孝将老本都给掏出来，死皮赖脸、好说好歹的要去两成股子。秦超感慨微生明孝这个迂腐古板的老实举人，被衙门这个大染缸给染黑了，才多长点时间啊，简直是脱胎换骨，令人刮目相看。
店门口，立着几块写上规则的大字纸板，上书内容极尽蛊.惑之能，“39文”三个红艳艳的繁体字写得超大醒目，吸引不少人驻足其前。
十点一刻吉时一到，照例是爆竹一阵喧嚣，舞狮子的锣鼓一敲响，讨喜的9只大小狮子作各种跳跃欢腾动作，围观看耍的超过千人。
门口热闹非凡，店内一听见爆竹响，即点火开灶，菜是凌晨即开始削切的，已经摆满叠次的几十排木架子。无数的木盘、木碗、木筷放得整整齐齐，店内的服务人员只负责上汤锅，上酒，补菜，其余的一概都由食客自己动手。
墙壁上仍然挂了食物禁忌的，让食客别为了吃回本，把自己给吃残喽，中毒倒毙得多晦气。
姥姥站在滋味馆门口踮着脚看，丽娘抱着泥巴在她身后，泥巴扭着身子想看热闹，她调整着姿势满足儿子。
“丽娘，这秦家人得有好几百了不？”姥姥突然出声。
满是羡慕的语气。
所谓“人丁兴旺”不外如是，看看自家，四代人才四个，有个还是吃奶的“软肉”娃娃，这对比也太强烈了吧？满是心酸！
“人少好吃饭。”丽娘知道她瞧得眼热，可是现实如此，只能干巴巴的带着安慰性质的说一句。
神色惆怅，姥姥叹气：“人多好办事。瞧瞧秦家，连个小工都不用请，200座的馆子，全是一家子人撑起。”
“等月底分钱的时候，估计没人喜欢自家人多了。”丽娘好笑。
这会还早，滋味馆里还没上客，不到饭点，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一切。小工们都跑出来看舞狮子，没有什么娱乐节目，舞狮子已经是很吸引他们的民间艺术节目了。
姥姥回头问：“你不过去瞧瞧？怎么地也有两成股子。”
一副惊惧状丽娘摇头，先前就说好的，经营上，她绝对不发表任何意见。一白拿钱的，你跑去充老板指手画脚，不是没眼色的去惹人嫌么。
火锅锅子摆上桌子，浓郁香味四面八方弥散，引得店前的人口内的唾液急剧分泌，性急的挤到收银柜台交39文钱，争抢着要吃头道汤。
收银的是秦老祖、秦大爷和秦曾祖，三个人，哪里对付得来一拥而上的几百号人？
“别挤~~~别挤，请排队~~~~~”秦老祖满头大汗的吼。
食客们更着急，交了钱才能上座，这动作慢了落后于人，那好肉好菜，被抢光了不就亏了？
“快些~~~~~我要吃头汤。”
“才三个收钱的，多找几个来！”
“人都堵在门口进不去，急死人……快快快~~~~”
秦家多的是人，厨房后跑来12个帮着收钱，点清数目反手扔进钱箱子，“哗哗”的铜板相撞声，又增添不少的热闹气氛。
因为规则上写得很清楚，自备好零散铜板，没有功夫找零，所以省事不少。
“半柱香功夫，进去了7百多人！我的个乖乖！”郭二的嗓门很大，震天的锣鼓声都没盖住这话音。
“哟~~~你的眼神够好的，就这么点时间，连人数都给点得清清楚楚。”三娘横眉瞪眼。
郭二被刺了一句，干笑着挠头皮，三娘今儿脾气不对头！
“你们信不信，最先进的一批，绝对没吃早饭。”慧娘很笃定。
七娘恍然：“噢~~~~看那急吼吼的样子，确实象。”
小丁嗤笑：“花39文钱，等于吃两餐，精打细算啊。”
“这样个吃法，哪还能赚钱？”叶大满脸疑惑。
络绎不绝的食客，秦家人应接不暇，就这会说话的功夫，又进去两三百人，还有些晚来的，在门口排起长队，严重阻碍着交通。
不到11点，火锅店里已是座无虚席，一桌8个位，200张桌子，1600人！可观，太可观了。
“吃饭了，吃饱好干活。”慧娘吼一句。
滋味馆开头几日没调整好时间，午饭等到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开吃，丽娘觉得对肠胃不好，改到中午11点吃午饭，下午四点吃晚饭。
吃饭时，三娘忍不住问：“隔壁收的那么低价，会不会----会不会影响咱们馆子的生意？”
她的话一说，顿时郭大几个都没了胃口，这也是他们担心的，馆子生意不好，东家不是要亏么？他们会不会失业？
见大家都一副忧虑相，丽娘笑着安抚：“不怕的。暖锅是暖锅，炒菜是炒菜，各有各的喜好。何况，我们的馆子，每日保证有三坛子佛跳墙卖出去，就有赚。”
三坛子佛跳墙，能净赚40两银子，还轻轻松松的不累人，哪象自助餐累死累活又繁琐，还吵得人头疼欲裂！
“放心，隔壁抢不去我们的生意，反而会招来更多好吃嘴！”李大柱倒是乐见其成。
老丁探头往外看，催促：“赶紧吃，马上就该上客了。”他话音刚落，就有食客进店来。郭大、郭二立即丢下碗去招呼客人，李大柱、郭五也扒拉两口匆匆了事，跑进厨房忙活。
丽娘同菊娘站在柜台内，收钱的同时，也注意着看隔壁。
自10点开始到12点，进进出出间，火锅店内的人数已过两千有余，丽娘笑得酒窝隐现，如此好生意，她的分红也不少，私人荷包会鼓囊囊的。等糕点店开起来，她闲坐在家，每月的进账都很不少了，他人忙活，她收钱，这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滋味馆的生意确实没被影响，25张桌子就没歇过空，也是四波客人，比前几日一点没差了去，三娘等人吊着的心落定。
一直到下午三点，滋味馆这边，食客走*，座椅都收拾整齐，隔壁火锅店的人依旧是逐队成群没断过。
秦家人光是清洗、整理、切蔬菜、肉菜，收拾碗筷，打扫卫生，就已经累得半死，连午饭都找不到机会吃，不得不轮换的随便填几口进肚。
滋味馆这边看热闹的高兴了，他们坐在大门外，喝着茶水，磕着瓜子悠闲的晒太阳，相比隔壁的秦家人，深觉幸福之极。
“有四五千人了不？”七娘问她二哥。
郭二偏头想了想，不确定：“应该只多不少。”
默算了算，大伙咋舌，光铜板，都要装几大车！接近20万个铜板！得多少斤？吓死人那。
“秦家了得！一个月能过万两银子。”老丁语气怪怪的。很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样子。
“大部分吃暖锅的，都是外地新来的。”丽娘示意大家仔细观察。
后厨房也收拾妥当，三娘转到前头来，“后巷里全是菜！下脚都找不着地方了。”
几千人得吃掉多少菜，秦家昨夜和上午准备的用光了，紧跟着又是晚饭时间，不得不加紧的整理蔬菜，客人来了没东西吃，那会炸膛的。
迟疑了片刻，慧娘说：“咱们在这吃瓜子看热闹，太招人恨了。去帮帮忙？”
姥姥和丽娘对视一眼，俱没说话，看小工们自己乐意不乐意，这点上，当东家的也无法强求。
“去吧！别落个‘见死不救’的恶名。”老丁乱用词。
此话引得大伙闷笑，各个起身进厨房拿工具。
除了丽娘、李大柱和郭五，其余的都转到后巷帮忙，姥姥也去略尽薄力，做个好的姿态。
起身的郭五偷看李大柱：“师傅，要不我也去？”
“你去干啥？晚上有得忙，留点力气拎锅铲。”李大柱让他坐下。
丽娘问郭五：“做个厨师，没那么难吧？”郭五憨笑。“掌握了一些窍门，发现很多共同之处。”
郭五成长得很快，才11天时间，再没萎缩之态，站在锅台边时，有了一些厨师气势。
正说着，秦老祖几步跨过来，一屁股坐下，见机的郭五沏一杯茶，恭敬的双手递上。
“咕嘟咕嘟”喝两口，他也不嫌烫，呼出一口气，开口就是抱怨：“人太多，站得我腰疼。”扭着脖子活动筋骨。
“郭五，给老祖宗揉揉肩。”李大柱一开口，郭五立即起身伺候秦老祖。
嘴角含笑，丽娘问：“日进斗金腰怎么能疼？老祖母呐？怎地没见她。”
“哎---没菜没肉了，她娘几个去市场通知人送货来。真是吓了我一跳，将准备好的一日食材量全给用光了。”
李大柱接话，“还真给秦三郎批准了。两个月应该能完全回本。”
丽娘无语转头，李大柱明知道不可能，还说这话。
“你小子拿老子开涮是吧？那你这滋味馆，两个月能完全回本？哄鬼！”秦老祖眼一瞪。
“老祖宗，我这店，才25张桌子！”李大柱故作委屈，摆出一副被冤枉的脸色。
李家吃亏就吃亏在人少，想大干一场都有心无力，也不敢如秦家那般招摇，悄无声息的赚钱最稳妥。
“老祖宗，酒卖得如何？”丽娘有注意看，大部分都是青壮的男性，酒应该很行销。
老祖宗摆手，“中午喝酒的少，只卖出不到四百斤，个个饿死鬼投胎一般，净挑着肉吃，还好猪肉多，不值钱。”
又闲聊几句，秦老祖背着双手进火锅店去，作为大家长，他得总揽全局，偷闲也只能偷一小会。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