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与刘泽见面,具述阴陵之战详情,张辽对自己如何谋划攻城之事倒是轻描淡写,对孙观血战南城墙却是讲得很详细,同时对太史慈、高览、于毒、郝萌等人的功绩也是一一细述,无有遗漏。
刘泽微微颔首,虽然张辽没有将自己摆在首功的位置上,但刘泽却是心知肚明,此役若不是张辽运筹得当指挥有方,又如何能轻取得了阴陵城。前期阴陵城屡攻不克,众生怨言,张辽能顶着流言蜚语,任毁任谤,功成之后,虚怀若谷,不居功自傲,直让刘泽暗地里直竖拇指,张辽真乃大将之才,自己的眼光果然丝毫不差,曹魏历史上能排在五子良将首席那真不是盖的。
虽然张辽竭力推辞,刘泽还是为张辽记下了首功一份,同样获得殊荣的还有在南城墙身先士卒,浴血奋战,以一个师的兵力独力抗住袁军四万人疯狂反扑的第七师总兵孙观。正是由于孙观的英勇表现,吸引了袁军大部分的主力,为太史慈高览攻破阴陵北门创造了条件,所以孙观的这份荣誉实至名归。
同时被通令嘉奖的还有太史慈、高览、于毒、郝萌等人,第四军团荣记三等功勋一次,第七师荣记二等功勋一次。
军功的赏赐是极为优厚的,刘泽规定,凡荣记三等功勋的集体,所有将士的月俸粮饷双倍发放,而且军功将会记录在个人的履历当中,积功会获得升迁。二等以上的功勋除了双倍薪俸之外,还会额外到了钱帛的奖励。
嘉奖令通传到第四军团的军营之中,整个营地都沸腾了,个个笑逐颜开,欢欣鼓舞。
徐州军的奖罚条例是透明公开的,在义成之战中取得大胜的第一军团虽然没有荣膺集体功勋,但凡是战场之上杀敌立功的人,都获得了相应的个人功勋,所以第一军团对第四军团获得的殊荣也没有什么眼馋妒忌的,反而是更加激发了第一军团将士的斗志,寿春就在眼前,那个军团先拿下寿春,自然这首功是跑不了的。
中军帐中,诸将都在纷纷向刘泽请战,都想担任主攻寿春的任务,群情激昂,你争我抢,互不相让。
刘泽微笑着摆摆手,示意诸将稍安勿躁,说道:“寿春不比阴陵,不是架起几架投石车轰他个几天几夜就可以攻下来的,寿春是袁术的老巢,城防坚固,城中防卫部队又多是袁术的嫡系,跟着袁术转战豫宛,战力不俗,我军若是强攻寿春,袁术必然会做困兽犹斗,拼个鱼死网破。这个结果是谁愿意见的?自然是曹操!曹操借天子之名发诏给我们,就是要借刀杀人,借我们这把刀,来杀掉袁术。最好的结局就是让我们和袁术拼个两败俱伤,曹操再从中渔利,我军若是强攻寿春,岂不正中曹操下怀?”
众将皆是面面相觑,若论行军打仗,他们都是行家里手,但玩政治,他们显然都不擅长,寿春已经被徐州军团团围困了,众将一门心思所想的,就是如何以最快地速度攻破城池,擒拿袁术,那里还会想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现在听刘泽如此说来,敢情这打仗之外还有这么多的考量,的确是在他们的思虑之外。
管亥瞧着寿春就在眼前却不能强攻硬取,不禁有些气馁,道:“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瞧着袁术在寿春城里逍遥快活、作威作福,真是气煞人也!”
刘泽呵呵一笑,道:“袁术的日子也未必好过,我大军压境,寿春已是孤城一座,外无援兵相救,内无粮草为继,袁术现在可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寿春城里尚有几十万人口,这些人每日要吃要喝,就算袁术储备再多的粮草,也有吃尽之日。孤城不可守,袁术困守孤城,只能是自取灭亡,我军无须强攻,只须围而不打,假以时日,寿春必定军心涣散,不攻自破。”
赵云略有所思地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但袁术粮草无以为继,我军长途征进,粮草转运困难,若相持日久,恐怕也难为继。”七万大军,再加上数万降兵,十几万人马的粮草供应对徐州军的后勤保障体系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不过显然刘泽已经有过深思熟虑了,现在的粮草运输,基本上靠陆路,如果速战速决的话,粮草供应基本问题不大,但如果准备打持久战围困战的话,仅靠陆路运输,是很难保证十几万人的供给的,于是刘泽想到了利用水运,淮河就是最好的漕运通道,从下邳沿泗水而下转道淮水,便是一条完整的漕运通道。
于是刘泽传令负责后勤事务的糜竺立即组织船只,沿着泗水和淮水向寿春前线运送粮草,同时命令第一军团和第四军团挖深壕立坚寨,断绝寿春的内外交通,做好长期围困寿春的准备。同时派遣大量细作潜入寿春,进行策反活动。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就被冲破的,袁术骄奢淫逸,军民怨声载道,早已是离心离德,肯死心塌地为袁术卖命的人已经不多了,长期的围困下去,寿春既无粮草来源,又无救兵可待,寿春军民在绝望之中必然会自寻出路。
在寿春城内的袁术本来已经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但一连多日,围城的徐州军没有半点攻城的动静,这让袁术和他手下的那班朝臣深感诧异,摸不清刘泽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按常理,接连拿下义成和阴陵两战胜利的徐州军就应该乘胜而进,一鼓作气地拿下寿春才是,可刘泽偏偏对寿春是围而不攻,隔而不打,这可是大背兵家之道。
“陛下,这刘泽肯定是畏惧我大陈天威,如蚍蜉摇大树,自感不自量力,故而才在寿春城下裹足不前。我大陈基业千秋万代,仲家皇帝天命所归,岂是此等宵小之辈可以撼动得了?”朝议之时,司空张炯对着袁术一脸谄笑地道。
众人皆是一脸鄙夷之色,张炯全无半点真才实学,全仗着阿谀奉承拍马溜须的本事才坐到了三公的位子上,是袁术身边出了名的弄臣,此时谀词如潮涌,就连脸皮一向很厚的袁术都听得有些脸红了。
谏议大夫阎象出班道:“非也,张司空此言大谬。刘泽乘胜而来,在寿春城外挖壕筑垒,分明有长期困守之意,寿春孤城一座,虽有兵粮,但未可久守,望陛下三思。”
杨弘立即道:“阎大夫所言极是,孤城不可自守,寿春虽然薄有存粮,但人口众多,日耗粮万斛,如今内外交通断绝,粮草只耗不进,终有粮尽之日。一旦粮尽,寿春城必定沦陷,依臣之见,寿春早晚不保,陛下还应当早做打算。”杨弘先前就曾力主弃寿春而奔庐江以避徐州军的锋芒,上次袁术没有同意,此次不过是旧话重提而已。在杨弘看来,寿春肯定是守不住的,迟走不如早走,等到将来山穷水尽之时,再想走未必就能那么如意。
桥蕤依然是坚定的留守派,凛然地道:“刘泽不过才几万人马而己,待某亲自领兵出战,必定杀他个片甲不留,寿春之围便可立解!”
张勋摇头道:“桥校尉没有和刘泽交过手,不知徐州兵的厉害,纪灵将军轻兵冒进,便是中了刘泽的计谋,一战而全军覆灭,依某之见,依城固守才是上策,刘泽也深知寿春城防坚固,守备森严,故而才不敢轻举妄动,桥校尉率军出击,恐怕才是正中刘泽下怀。”
桥蕤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张大将军倒是固守阴陵,可结果呢?一昧死守只能是自取灭亡!”
张勋同样冷笑道:“笑话!就凭现在寿春这点家底,经得起桥校尉的这般折腾吗?固守尚有一线生机,倘若出战的话,只怕桥校尉会死得更惨!”
“你——”桥蕤勃然大怒,瞪着大眼怒目而视。虽然张勋身为大将军比他的位置要高,但张勋在阴陵惨败之后威望已是大不如前了,所以桥蕤才敢在朝堂上与张勋公然相对,但张勋似乎并不买他的帐,与他是争锋相对。
袁术被他们吵得是心烦意躁,杨弘阎象主张要跑,张勋的意见是守,桥蕤却是要打,袁术本来也不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人,这个时候也不知该听谁的了,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放肆!朕要你们出主意想办法,你们倒好,一个个掐起架来,有本事你们把刘泽的兵给退了,省得在这儿聒噪!”
诸官一看袁术发怒了,都吓得不敢再吭声了,退缩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低头不语。
袁术更火了,道:“一群废物!关键时刻就连给朕分忧的人都没有了吗?”
诸人皆是面有愧色,皆不能答。
这时,朝班的最后位置有一人出班道:“陛下勿忧,臣有一计,可退刘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