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宪故作迟疑地道:“启禀主公,末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吕布现在的心情很恶劣。
宋宪瞄了一眼身边的张辽,吞吞吐吐地道:“末将在两军阵前,见张将军与那刘泽的部将关羽多有言语往来,相互见礼,闲谈了好一段时间,只是相隔甚远,末将也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后来张将军与之交战,只打了三十多回合便败了下来,末将也深感奇怪……以张将军的武艺,断不能接不下关羽的三十刀吧……我军一败,关羽便趁势掩杀,我军抵敌不住,才失了关隘。”
吕布的眉毛不禁竖了起来,脸上如挂寒霜,沉声道:“你所言属实?”
宋宪慌忙伏首而拜,道:“末将句句实言,断不敢胡说,主公不信,可问张将军。末将只不过将当时情形据实而言,绝无诬陷张将军之意,而且末将也愿以人格担保,张将军忠心不二,绝无异志。”
在场诸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宋宪,方才他的一番话分明有检举告发张辽通敌的意思,末了却来了一句用人格担保张辽忠心无二,颇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用人格的担保,你的人格值几个钱?众人都不禁鄙夷。
吕布的脸色铁青,逼视着张辽,沉声道:“张辽,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辽不禁直皱眉,宋宪所言,倒是句句属实,但怎么听怎么不是味道,张辽的确和关羽有过言语交流,也的确和是关羽打了三十个回合便败退了下来,可是他绝无半点通敌之心,他张辽绝对是光明磊落的,于是张辽坦然地道:“宋将军所言不假,末将愿承担败兵的一切责任。”张辽是坦荡君子,既然是自己做过的事,他自然不可能否认,但他忽视了宋宪话中的杀伤力,宋宪的话故然不假,但却是大关节处打了埋伏,对张辽有利的事比如张辽言辞拒绝关羽,比如城中火起张辽不得不退等事却是只字未提,无疑让人感觉到坐实了张辽通敌之嫌。
吕布眼中掠过一道杀机,一拍几案,喝道:“来人,将张辽推出辕门斩首!”
众人皆惊,高顺和张辽私交不错,立即上前道:“主公且慢,顺素知文远忠心耿耿,绝无通敌之可能,请主公明查。”
吕布冷哼一声,道:“事实俱在,何须再辨,张辽临阵通敌,致使沂水关失守,罪当容诛!”
高顺以目视张辽,让他赶紧和吕布解释,张辽虽不惧生死,但如此糊里糊涂地被扣上一顶通敌奸细的帽子被处死,他也一样不甘心。张辽拱手沉声道:“如果主公以丢失沂水关之罪处斩辽,辽死而无憾,但若主公认为辽背主投敌,辽虽死难瞑目!”
“好一个死不瞑目!张辽,我且问你,临战之时,你为何要与关羽攀谈,岂不知两军阵前,只有仇敌并无故旧吗?”吕布阴沉着脸问道。
张辽微微一怔,自己的确和关羽谈了不短的时间,而且关羽之言,多有辱及吕布之处,张辽如何能开口说这些话,只得道:“辽与关羽虽然有同乡之谊,但辽绝不敢循私忘公,做背主通敌之事,战场之上,也不过是念着旧日情份,闲言几句而已。”
“闲言几句?笑话,谁可给你证明?”吕布冷笑一声。
张辽为之语塞,当时对阵的只有他和关羽两个,其他人都隔了很远,根本就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如何来证明?
吕布的脸愈发地阴沉下来,冷哼道:“某也曾与关羽交过手,以你的本事,纵然胜不了他,也决计不可能打不过三十个回合,分明你二人先前言语设谋,而后你诈败而逃,关羽趁势掩杀,攻陷了沂水关。张辽,早就有人向本侯密报你与关羽私交甚密,本侯还不敢相信,想不到你居然勾结贼将,献关投敌,下一步是不是想割了本侯的首级向刘泽邀功请赏,去换你的荣华富贵?”
张辽不禁愕然,这吕布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主疑臣臣必死,张辽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悲凉,张辽本就是言短内敛之人,长叹一声,道:“既然主公已认定辽是背主之人,辽无话可说,但请一把快刀给个痛快便是。”
高顺大惊,谏道:“主公万万不能,文远自跟随主公来,南征北讨,立过无数的战功,还请主公念在文远往日的功劳份上,恕其一死!”
众将也纷纷上前为张辽求情,吕布迟疑不决,陈宫亦劝道:“文远通敌,尚无确凿证据,但凭宋宪一面之辞亦不能证明,主公若是要处死他必然会令诸营将校心生怨愤,值此用人之际,还请主公三思。”
吕布沉吟片刻,认为陈宫的话很有道理,刘泽大军压境,此时可不能让军心不稳,但吕布已经认定了张辽有通敌的嫌疑,必然不可能再重用张辽。
“既然有众将求情,本侯权且免了你的死罪,不过活罪依然难赦,来人,将张辽拖出去,重责两百军棍,免除其中郎将的职位,传檄诸营,若有敢通敌谋叛者,一律严惩不贷!”
两名行刑的中军已将张辽挟持而出,高顺还想再劝谏,吕布已经拂袖而退了。
两百军棍打下去,张辽被打得皮开肉绽,整个臀背之上已无完肤血肉模糊,但张辽始终却是牙关紧咬一声不哼,众军士视之皆怆然涕下。
刘泽的军队来势极快,很快就兵抵郯城,在郯城西南二十里外扎营。消息传来,徐州城内一片哗然,吕布急召众将商议退敌之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末将愿为先锋誓死与刘泽一战!”高顺率先挺身而出,主动请命。
吕布颔首嘉许道:“文通勇寇三军,锐不可挡,我心甚慰!”
曹豹却是忧心冲冲,道:“刘泽手下兵多将广,此次挟大胜袁术于盱眙之势北归,决不可小视,不如固守郯城,郯城城垣高大,当年曹操两次强攻郯城都未能得手,温侯只须守住城池,刘泽粮尽必退。”在刘泽手下呆了一段时间,曹豹对刘泽军队的实力有很清楚的认识,吕布勇则勇矣,但他的军队很刘泽那支百胜雄师比起来,无论是单兵的素质还是整体的契合程度战力状况,都有不小的差距,依城据守比野战争锋自然要保险的多。
陈宫亦道:“唯今之计,也只有先固守郯城,探明刘泽军队虚实,待魏续将军从小沛发来援兵再行定夺。”
陈登却有不同意见,道:“温侯虽得郯城,却也不过一郡而已,徐州南部三郡,现在尚还在刘泽手中,只怕是刘泽未曾粮尽我军已经是军粮告罄,死守郯城而外无援兵,只能是坐以待毙。刘泽虽然挟胜而来,但其倍道而行,又连番大战,一直未得休整,军力疲惫之极。而我军以逸待劳,若一鼓作气能拿下首胜,必可一挫刘泽锐气亦可激励我军士气,徐州局势必定可以完全扭转过来。”
吕布大喜道:“元龙之言,正合我意!传令下去,整点军马,明日与刘泽决一死战!”
陈宫、曹豹怏怏不快。
就在此时,中军官来报:“启禀温侯,敌将管亥在城外骂阵,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诸军愤怒,皆向温侯请战。”
吕布挺身而起,怒道:“刘泽欺人太甚,诸军听令,立即出城迎战。”
陈宫隐隐有些担忧,劝道:“我军此时兵甲未备,仓促出城的话,恐怕会为敌所乘。主公不如先行准备,明日再战未迟。”
吕布不听陈宫之言,傲然地道:“本侯纵横天下之时,刘泽不过还是蜗居于平原,做个小小的太守,若非本侯袭取兖州,他岂有坐领徐州的可能,其人不过是仰仗些许运气罢了,无有什么真才实干,有何惧哉?兵法有云,一鼓而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临战畏战,岂不令士气尽丧?”吕布披挂已毕,胯下赤兔马,掌中方天画戟,气宇轩昂地领兵出城了。
此时管亥在城外骂得兴起,吕氏家族十八代以内女性成员基本上都被管亥和他手下的兵士问候了个遍,问候的词汇层出不穷样繁多,几乎第一代的成员都没有重样的,吕布已经率军出城了列开了雁行阵,管亥在那儿还骂个不停。
“唷呵,吕大缩头乌龟终于把***伸出来了,哈哈哈,啊呸!说错了,应该是吕丁董龟,三姓龟奴!诸位你们可要小心了,这只王八可会咬人了,逮谁咬谁,没皮没脸,无羞无臊,什么卑鄙无耻下作肮脏的事都能干得出来,天底下还真寻不出跟一样的一对王八来!”
吕布脸色铁青,他手下毕竟寻不出想管亥这般粗俗不堪什么都能骂得出口的破落户,自然没人敢和管亥如此对骂,吕布气忿之极,喝道:“谁去将这聒噪货的舌头割了?”
高顺正待出战,曹性已大喝一声,飞马而出,挺枪直取管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