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巨大的白色骨碌骨碌的转来转去,仿佛是在看一件古董一般仔细端详文晓。『雅*文*言*情*首*发』口里喃喃自语一些谁也听不懂的音符。那音符似乎是有魔力一般的进入文晓的耳朵里,让原本有些昏昏沉沉的他顿时变得清醒了起来。
脑袋里许许多多的文字像瀑布一般的从虚无的空中流了下来。一些自己都已经忘记的场面也出现在了眼前。文晓再次看到了轻佻而不羁的师父,那只常年被他挂在身上的酒葫芦。还有青华山的美景,夕阳和流水。那株枝繁叶茂的阳明圣树。他也看到了师兄的诚恳的笑容,和他一笑时眼角出现的鱼尾纹。按说师兄只比他大了几岁。这样的鱼尾纹不应该出现的啊。嘿嘿……是人太实诚的原因吗?黑狗“三哥”无聊的趴在那块大青石上,时不时舔舔自己的脚掌。文晓感到亲切感到温暖,慢慢的伸出手去想去抚摸黑狗的耳朵和他湿润的鼻子。却怎么也够不到。即便是大声的呼叫,黑狗也当做没听见似的,依然故我的趴在那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看着远方想自己的心事。
“三哥!三哥!”文晓不甘心的大声呼喊着黑狗的名字。然后焦急的朝着黑狗跑去。突然脚下一滑,文晓顿时跌入了一个黑色的深渊。不时有亮光从文晓的身边快速的飞过。他感到非常的绝望和恐惧,拼命的挥舞着手臂想要抓到点什么,但是却只是一味的下坠。
终于……
他停了下来。
那些笔划又来了,如同利刃一般直朝着劈来。文晓心中恐慌,但是他却动也不能动。那利刃劈到眼前从文晓的头顶悠忽一下又飞了过去。而后又有十几个笔划飞了过来。在远处拼成了四个字。
明心见性!
文晓这回看的真真切切,不由得心里一阵窃喜。en8.心想这回一定要记得,等下就可以给那老头看了……
嗯?那老头、那老头似乎不是什么好人?文晓恍惚记得。就在这时,文晓突然听见一声巨大的哀嚎响起来,如同响彻在山谷一般。那哀嚎是如此的恐怖和凄厉。
“啊!啊!啊!啊!啊!”哀嚎在山谷中回荡开来。黑色的深渊突然像镜子一般碎裂开来。“咔咔咔咔咔……”先是一道裂纹,如同那天划破黑暗的天光。然后整个黑色深渊突然破碎!轰然倒塌!
嗡!阳光仿佛是远方隔空飞来的利器一般,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打碎了黑暗的世界,出现在了文晓的眼前。文晓有些茫然,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有捂着眼睛哀嚎的天谕老人和手足无措的掌教。黑色的血水从天谕老人的指缝里缓缓的流出来,让他看起来已经不是那个有些文弱和顽皮的老人,而是一个受伤的可怖野兽!
“绿萼!快!把他关起来。”天谕老人哀嚎。还没等文晓适应眼前的光明和这一切,绿萼已经把他拎了起来。运气灵气,灵气化器,那只青色手杖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并没多余的动作,只是围着文晓的周围在青青草地上画了一个圈画地为牢!
一个圆形的透明罩子像扣住一只老鼠那般将文晓罩在了当中。光明依然还在,但是明显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如此的寂静甚至可以说是安详。彻底的将他隔绝了出来。
“放我出去!我他妈的不是怪物!”文晓彻底被激怒了,困兽犹斗!拼命的砸向了那透明的罩子。声音和力量如泥牛入海,并没有对罩子产生任何的影响。“你大爷!放我出去!死老头!我他妈不是怪物!”任凭文晓如何挣扎,那罩子稳稳当当。看不到任何被打破的希望。
文晓的被罩在其中,又看见天谕老人嘟囔的几句。绿萼用同样的方式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无智也罩了进去。“他又不是怪物!你们关他干什么!你要是伤了他,小心我剁了你!”文晓气呼呼的在小小的罩子里转来转去。可是任凭他如何痛骂外面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见无智可怜的看着自己。更感到恼怒!
而掌教也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扶着老人走过山坡去了。
掌教心中略过一层阴霾,根据他听过的往事,这次文晓和无智恐怕、大概、可能……是活不了了。
…………
后山挣扎和哀嚎似乎没人听见,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几只傻羊和鸭子已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溪流再次流动了起来,哗哗啦啦,竟是有些欢快的模样。山后那片巨大的枫林也再次摇动了起来“哗……”一声叹息,“哗……”又是一声叹息,竟又有些哀愁的感觉。
缓缓的慢慢的,天色渐渐晚了下来。天谕老人终于止住了眼中的黑血。但是他的那原本就不茂密的头发变得更加稀疏了。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岁。只是骨瘦如柴的手臂上不时鼓起的青筋在提醒着老人此时可能承受的痛楚。
再次临近傍晚,老人似乎已经平复了心情。站在一处高高的山坡上佝偻着身子,一阵风吹动他空荡荡的衣衫。从背面看竟有些显得可怜。任凭谁也不能把他和之前的那个无比威猛霸道的形象联系起来。
“扶我坐下……”老人竟主动要求青墨子搀扶,许是倚老卖老,也许也是真的感觉自己不能坚持了。老人平缓的坐在草地上。而掌教青墨子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他的身后。“真美啊……”老人感叹“我在这后山住了这许多年,依然看不够这些景色。如果传说是真的,那创世者真的是一个伟大的人。品味还不错嘛。”老人似乎是放下了心中的包袱,竟然恢复了一些顽皮的本色。
“你不用腹诽,我虽然是瞎子。但是还能感受到的。”老人默默的说道。“不敢,弟子不敢。”青墨子在老人身后恭谨的说道。然后递过了一只手帕。
黑色的血水已经再次从老人的眼里流了出来。
“不用了,让他流吧。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不该看的东西。我这是活该啊!”老人仰头望天,45度角黑色血水滴滴答答,流了个满脸花。
“您看到了什么?”掌教还是固执的给老人擦去的血水。用这个动作在掩饰自己的紧张。但他还是冒险的将话题扯到了这上面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但这也是看见的一种。”老头默默的说道,“说没看见也不对,我看到了那几个字。所以我遭到了报应。文晓没有撒谎,他确实能看见。”
“什么字?”掌教的心猛的往上一提。
“明心见性……”
“这几个字代表了什么?”掌教又问道。
“我不知道,只能猜测。毕竟那卷功法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天云宗这么多年,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无法窥视其中之一。就连我这个号称数术知天的天才也只能通过他的眼睛才能看到。这几个字只能代表了天大的机缘。我就不多嘴了。”
“有可能是传闻中的那几卷吗?”掌教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十有**!”老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掌教又是一惊,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