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电光闪过天狼的脑海,他的眼前突然一片混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何娥华那张清秀脱俗的容颜,那双星眸紧紧地闭着,而两片滚热的朱唇,轻轻地从自己的唇上分开,一如她环在自己腰上的那一对玉臂。
小师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喃喃地说道:“大师兄,这一切,你都看清楚了吗?”
天狼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变得空洞而苍白:“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我是李沧行?还是耿少南?或者,两个都是?”
小师妹的脸上,泪流成行,她轻轻地摇着头:“其实,其实你现在是耿少南的躯体,但却承载了李沧行的记忆,刚才你看的这一切,都是耿少南和我经历的往事,等于你现在又有了耿少南的回忆。”
她的素手,轻轻地抚过天狼那毛茸茸,如同钢铁一样强健的胸膛,吹气如兰:“至于你的这副躯体,几乎是和我的大师兄一模一样,蛊真人的妖法邪术,真的能让你的肉身重新还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终于回来了。”
天狼咬了咬牙,看着小师妹的双眼,轻轻地说道:“这么说来,这些年,你一直是在这里,靠着跟我这具躯体的阴阳交合,来维系那个蛊真人所创造的幻境吗?我之所以不停地会梦见跟你在一起做夫妻的情形,就是因为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中,一直是这样?”
何娥华的粉脸微微一红,轻轻地点了点头:“即使是那个幻境,因为我的出入其间,有时候也会把一些这个世界的东西代入,不过,因为你的身体里有着大师兄的魂魄,这和大师兄的本体也有着一定的联系,蛊真人的妖法虽强,但不能把你的魂魄完全带走,所以这两个世界的你,都会产生某种程度的交和,这就是你能经常梦到和我在一起的原因。”
天狼默然无语,他坐起了身,陷入了沉思,何娥华轻轻地起身披起了衣服,一边梳理着自己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有些散乱的发丝,一边柔声道:“大师兄,你,你是不是怪我最后还是自私,还是让你回到了这个世界,没有让你作为李沧行,在那个世界里铲除邪恶呢?”
天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为我付出这么多,牺牲这么多,我又怎么可能怪你?这个地方,就是长沙王墓后面的那个世外仙境吧,为什么和幻境里的那个,是一模一样呢?”
何娥华点了点头:“是的,这里就是蛊真人最后说的那个他创造出来的秘境,随着你在这个幻梦世界中的不断成长,蛊真人的力量也是不断地在增加,当你追查到黑袍的时候,他已经有能力在那里布置一个跟现实中一模一样的长沙王墓了,其实,其实你和屈彩凤在长沙王墓的时候,是你可以最后选择的时候。”
天狼咬了咬牙:“最后的选择,就是听彩凤所说的,永远留在那个仙境山谷里,跟她厮守一生,是吗?”
何娥华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的神色,点了点头:“是的,我最早是想安排你和凤舞在一起,可是她进了幻境之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本性里的那些,一点没改,还是跟这世一样,爱你入痴,却又是不择手段地害人,你的本性注定了你不可能喜欢上她,无论是作为凤舞,还是作为林瑶仙。”
“但你跟屈彩凤居然能结为连理,这点是我和蛊真人都没有想到的,在这一世的你,跟她是不解不休的死仇,甚至徐林宗对你这样穷追猛打,非要致你于死地,也多半是误会了你欺负了屈彩凤。所以,当我知道你在离开我的二十年里,居然和屈彩凤成了生死与共的情侣时,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最后在一起的。”
天狼勾了勾嘴角:“所以,你就在长沙王墓里的人鱼烛上作了手脚,下了迷香,就是要成就我和彩凤的好事?”
何娥华幽幽地说道:“是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多半又会象在雪地里那次,徒拒佳人了。屈彩凤是个可怜的女人,也是最适合你的女人,如果你要回头找我,就不可避免地会是蛊王破体的结局,我虽然无比地希望你能回来和我在一起,但我真的不想那个世界成了蛊真人的天下!”
天狼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尽管现在我和你在一起,但是那个世界,是我经历了四十年的人生,我所爱的人,我所恨的人,都在那里面,就这么回来了,等于我白活了一场,这个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何娥华叹了口气:“但没有办法,你就是跟屈彩凤有了夫妻之实,也不肯跟她在这仙境长相厮守,蛊真人说的对,那是因为你对我的爱,已经深入了灵魂和骨髓,世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挡。大师兄,你知道吗?在看到你不顾一切地离开秘谷,回来找我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高兴,又有多悲伤吗?”
天狼半晌无语,久久,才喃喃地说道:“那么,我们最后算是助纣为虐,让蛊真人成了神吗?那个所谓的幻境空间,现在真的成了真实世界?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何娥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有些不敢面对天狼的眼睛,扭过了头。
天狼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扶着何娥华的双颊,稍稍扭了过来,让她的脑袋正对自己的脸,他直视着小师妹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师妹,其实我多少能猜得到,蛊真人是不是占了李沧行的身体了?”
何娥华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淌:“是的,他现在成了那个世界的至高主宰,但他的形体在那个世界,是虚无的,只有夺舍才能生存,在那个世界里,还有比李沧行更好的躯壳吗?”
天狼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道:“也就是说,他占了李沧行的身体,成了那个世界的主宰,甚至还有着穿越时空的能力,可以让彩凤,凤舞,瑶仙,沉香她们,能死心踏地地跟着他,是不是?”
何娥华喃喃地说道:“应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