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绪,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受控制又莫名其妙。
池玲珑看着面前,这个英俊的宛若神祗一样的男人,看着他虽冷冽锋利,却依旧性感而俊美的一塌糊涂的面孔,看着他双眸黑沉如深渊,两片薄薄的嘴唇,因为烦躁,因为亟待宣泄的暴戾,而压抑的抿成了一道绷直的“一”字,一颗心控制不住的就软了。
她不因为他眸中,深深的阴鸷和暴戾,感觉恐惧,感到畏怯,她只是,不自然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胎儿游弋在母亲子宫温暖的羊水里;就像是,她全身浸泡在,西偏殿那总是冒着袅袅白烟的温泉中;就像是,她浑身晒在太阳底下,心里没有一点阴霾,只感觉到处倒是晴天。
池玲珑看着面前,这个虽然双眸早已失明,但却好像,总是能准确无误看见她的男人,一颗心不受控制的就软的一塌糊涂。
她方才脸上有还些恹恹的精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好的很了。
她很欢快愉悦的笑,面上绽开如三月桃花盛开一般,艳丽妩媚的笑容。那笑容绚烂至极,让人一眼之下便可发现,她的心情简直好极了。
这顿晚膳用的时间委实比以前都要长的多,然而,虽然一开始气氛紧绷的好似一触即发,之后却温馨的好似能压缩出蜜糖来。
用完晚膳,池玲珑陪着那人用了一盏茶。而后,两人便也各忙各的去了。
池玲珑去西偏殿泡温泉,想驱驱身上的寒气,而秦承嗣,则唤来了早已提着心等在外边的墨乙。
等池玲珑从温泉池中出来的时候,墨乙已经离开了。
池玲珑一边将手中的大毛巾递给七月,让七月给她绞发,一边也抽空偷瞄两眼,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黑了一张脸,蹙起了剑眉,嘴唇紧抿,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秦王爷。
夜晚一点点的深了,暗夜也一点点寂寥下来。
池玲珑又开始忙起了她的本职工作。
说起来,从第一天给秦王解毒开始,她现在已经为他忙碌了大约快有一个月时间了。
因为她开始为秦承嗣解毒的时候,这人身上所中的毒,已经有多半年的时间,已经深入了肺腑,现在想要完全将那毒,给他解完,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
池玲珑曾估计过,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她便可以为秦承嗣解好毒。
至于说他的双眸什么时候可以复明,池玲珑也说不太准;不过,想来绝对不超过三月之期,这人便可以再次重见光明。
桌台上的烛火和屋顶上的夜明珠,将致远斋主殿旁的那间暖阁,映照的亮如白昼。
守卫森严的秦王起居住所里里外外,隐藏了上百个暗卫。在此刻,他们浑身的神经线都紧绷了起来,一个个俱都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的侦查起,身边的最微妙不过的一点动静。
池玲珑还是那般审慎仔细的为秦承嗣放血,药浴,等到忙完这一些,夜已经很深了。
秦王被扶回主殿卧室以后,墨乙和墨戊朝池玲珑点了下头,而后便也默契的转身关门离去。
解毒桃花醉是一项非常费时且痛苦的事情,不仅是因为,要用银针刺破指尖的穴位,将毒血从指尖挤出,更因为,在进入用药草熬煮出来的药汁“烹煮”过一个时辰后,接下来还要做一个全身针灸和按摩。
人体一共四百七十五个穴位,便需要扎上四百七十五针,任何一针出现偏差,便会起到难以预估的后果。
池玲珑不敢大意,因而,每次在给这人针灸完以后,浑身总要变得大汗淋漓。
再加上还有按摩,每到忙完一切例行工作,池玲珑痛苦又困倦的,简直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再动弹。
就像是掐好了点似地,在池玲珑做完这一切事情的时候,一直守在主殿外的六月和七月,也推开殿门走进来了内室。
看在趴在她们原主子裸露的背上,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脸上满是汗珠,连鬓发都湿漉漉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池玲珑,六月和七月当真心疼的不行。
人心都是肉长的,池玲珑对她们好,她们也不会狼心狗肺的不识好歹。
虽然她们算是秦王府派在池玲珑身边的“奸细”,但是,除了每天向墨乙汇报池玲珑一天的动向,别的对不起池玲珑的事情,她们可是一件也没干。
“姑娘,你先阖眼休息一下,奴婢这就扶您起来。”七月慌忙两步走在前头,说话不及就伸出手准备将池玲珑扶起来。
而七月身后的六月,手里也还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貂皮大氅。一会儿等七月将池玲珑扶起后,六月是要用大氅将池玲珑团团包裹住,然而,亲自将她抱回房间的。
她们的配合已经很有默契了。
不想,今日七月才伸手准备将池玲珑扶起来,却倏地听到一道声音嘶哑而华丽的男声,冰冷的低声呵斥她们道:“都出去。”
六月和七月一怔,再看一看,只在这一眨眼功夫,便换了个姿势,将池玲珑严严实实的护在了自己怀里的,她们的原主子,两人面上的神色同时一僵。
六月和七月的行动有些迟疑,不知到底该不该把池玲珑单独留下。
然而,当她们发现秦王爷面上的神情,又开始变的冰冷、不耐和暴戾之后,两人也惶恐惊惧的慌忙应了“是”,随后就踉跄的行礼退出了大殿。
六月和七月一边往外退,一边也哭笑不得的对视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两人此刻不由都无奈的在心里哀叹一声:她们现主子的贞.操喂!
不过,贞.操什么的,怕是她们现主子也早就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了吧?
作孽哦!
……
桌案上放置的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中,接连噼啪几下,爆出两个烛花。
池玲珑只感到一阵清风拂来,而后觉得身上一暖,眼前一黑,却原来是刚才还放在她一侧的鸭绒被,此刻已经盖在了她头顶。
池玲珑“唔唔”两声,因为呼吸不畅,不痛快的蹭着小脑袋哼哼起来。
与她保持着手脚相缠的姿势,与她肌肤相贴,将她严实的护在怀中的秦王爷秦承嗣,听到怀里的小姑娘爱娇的抱怨着说道,“不能呼吸了”,也又微蹙了一下眉,英俊的面孔上倏然露出一个好似在思考,又好似在纠结的神情。
而后,迟疑一下,秦王爷到底是亲自动手,将蒙在了池玲珑小脑袋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他的动作没有多利落,相反的,可能是没做过这样伺候人的活计,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指使着做事儿,因而,手中的动作僵硬又粗鲁,险些扯掉了池玲珑的头发。
而做完这些后,他冷峻的面孔上,虽然还是努力装作一副冷冽肃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嘴唇却执拗而压抑似地,抿的更紧了;而耳尖,却也控制不住的微微泛红起来。
那行容,有些别扭,却好似……也有些稚嫩青涩的羞涩。
若是池玲珑此刻看见了,必定会在目瞪口呆之后,觉得好笑。继而,觉得心中既酸且甜。
但是,池玲珑没有看到。
虽然呼吸顺畅了,池玲珑现在也已经没功夫,去给那人强调什么,他们现在的所做作为都不和礼法、不合规矩、不合乎人伦纲常了;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若是传出去,对秦王爷自然没有什么损害,顶多再为秦王爷添一个“风流”的名声,但是,一个已经爬上了秦王床榻的姑娘,是再没有闺誉名声可言的。
自古聘者为妻本为妾,他们两人这种“苟.合”,不会被人承认不说,若是真的传扬了出去,她也一定会遭受众人唾骂,臭名远扬。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亲密的事情,他们也已经做过了啊!
池玲珑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也不安分的在那人赤.裸又坚.硬炙热的胸膛上蹭一蹭,她像个毛毛虫似地在被子下蠕动着。
那人兴许觉得,她是在逃避被他拥抱的姿势,因而,只是一瞬间,就像是玩变脸似地,那张英俊的无与伦比的面孔,又黑了。
与此同时,他紧箍在池玲珑腰间的手掌,以及扣在池玲珑脑后的那只大手,同时发力,只听“碰”一声撞击,池玲珑整个人又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身上。
池玲珑哭笑不得,鼻子因为被撞击的狠了,酸疼的眼睛里泪珠直打转。
她还想抱怨那人一声,不知道怜香惜玉!谁知道,嘴唇嗫嚅两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伴随着“刺啦”一声锐响,她身上的外袍,已经被那人毫不留情的撕碎丢了出去。
池玲珑:“……”
等到池玲珑再次安稳的在那人怀抱中窝好了以后,三更的梆子正好响起。
池玲珑困的很了,就爱昵的,一边将小脑袋,在那人温热的颈窝处蹭了蹭,一边也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道:“你可记好了,是你非要抱着我睡觉的哦,我可是染了风寒的,若明天你,你也生病,你可别怪我,传染你……”
一句话说完,池玲珑的呼吸也规律平稳了下来,她已经完全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