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丘去到牢笼的时候,颛顼虽然已经被转移了,却并没去别的什么地方,而是就待在羽人的营寨里,并且就在后丘来回必经的路旁,汉灵自己的帐蓬内,所以,他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后丘等人把娇极给押走的。
娇极刚被带走,朴央便来到汉灵的营帐内,将事情的经过给颛顼和汉灵讲述了一遍。
听朴央讲完后,颛顼便对汉灵说道:“娇极此去凶多吉少,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不能在你这里躲着,我要去把他换回来。”
颛顼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帐外走。
朴央赶紧上前把他拦住,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后丘以半个月为期限,娇极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你不必现在就急着去换他。”
颛顼却说道:“虽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肯定要吃不少苦头,我不忍心看着他替我受罪。再者,我现在躲在你们这儿是可以,但半个月之后呢?我怎么可能让娇极替我去死,到那时不还得我去换,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才去,还不如现在就去。”
汉灵也劝道:“你现在还不能去,你现在要是去了,虽然能把娇极换出来,而你自己恐怕就会没命的,再说了,你现在这一去,不是正好把我等有意藏匿你的事给暴露了吗?”
“就是。”朴央接腔说道:“这件事情要是让后丘他们知道了,我们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待啊!”
汉灵接着又说道:“所以,你先别着急,好生在儿躲着,等我们出去打探一下情况再说。”
听了汉灵和朴央两人的话,颛顼开始犹豫不决起来,虽然说自己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但若是让汉灵和朴央因此而难看,则实在是不应该的事,思来想去,便只好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后丘把娇极关进柴房后,便吩咐属下不得向外透露任何消息,然而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把娇极押回来的,大白天的招摇过市,怎么可能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消息又怎么可能封锁得住,这一点后丘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在属下中封锁消息,不过是想显得事情十分重大而已。
事实上,娇极被关进共工府柴房的事,当天晚上炎居便知道了,而且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是谁把事情真象告诉他的呢?
原来,娇极被带走后不久,汉灵便进城去打探消息,发现人们虽然正在议论有关后丘押人回府的事,但却没人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更没人知道那所羁押之人姓甚名谁。
汉灵当时心想,这样恐怕对于后期营救娇极极为不利,于是便将事情的经过以及那所羁押之人姓甚名谁,全部都给透露了出去,当然,他所透露的并不是真正的事实,而是他想让人们知道的事实。
消息自然很快便传到了炎居耳朵里,这让他大吃一惊,同时又感觉到事态非常严重,第二天一大早,便召来众臣商议此事。
炎居担忧地说道:“后丘如此行事实在是太鲁莽了,那娇极要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话,必然会再次引发南北战争,那将会是万民之大不幸啊!”
刑天应道:“我倒不认为这次一定就会引发战争,我们现在有羽人大军在,即便是有点儿什么事情,我料那黄帝也不敢轻举妄动。”
蒙术叹息道:“刑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道有羽人在黄帝不敢来犯,孰不知道我炎帝部族正面临着双重的巨大危机啊!”
刑天疑惑地问道:“何来的双重危机?”
蒙术答道:“其一,后丘誓言要为父报仇,一心想要杀了颛顼,现在抓住了娇极,则必然会将拿娇极交换颛顼的事进行到底。若是交换不成的话,时间一到,那娇极必将凶多吉少;而若是交换达成的话,则颛顼必然会被拉去为共工殉葬。
而最终的结果,娇极和颛顼不管是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将与黄帝部族结下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那样的话,若是有羽人大军在,黄帝或许还有所顾虑,不敢轻易来攻伐我们;而若是羽人大军一旦东归,黄帝则必然会倾巢而出,来与我部决一死战。
此危机之一也。
其二,生象现在调重兵前来,皆驻扎于我城西郊外,虽然说是为了给共工报仇而来,而真等他帮忙后丘把仇报了,恐怕也不会轻易就带着众羽人回东天去的,单从他让我们修造房屋一事便能看出些端倪,那生象早就已经有意要在我们这里定居。
刑天或许会说了,羽人真要是在我们这里定居岂不更好,从此我们便永远也不用担心受到黄帝或其他部族侵扰了。
你要是真的会这么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一旦羽人真的在我们这里定居下来,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一方面,羽人们生性慵懒,又不事稼穑,若是长期在此居住,则他们的粮食必然全部都需要我们来供应,这种情况不要说真的出现了,单是想想就十分可怕;另一方面,虽然现在羽人和我们还能和睦相处,孰不知与虎狼共处岂能长久,时间久了,就算不为粮食的事也会为别的事横生罅隙,最终免不了出现反目成仇的局面。
此危机之二也。
这双重危机,都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大事,皆不可等闲视之,否则将会有灭顶之灾。”
“说得太对了。”节并情不自禁地夸赞道,“蒙术看问题,不仅看得远,而且看得透,实在是令人佩服。”
众人也纷纷点头称赞起来。
刑天便又问道:“丞相之言确实有理,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了刑天的问话后,蒙术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才又无奈地说道:“刚才说的那两个危机,都是我们目前切实面临的问题,我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却没有应对之法。”
众人一听,一下子都泄了气,一个个长吁短叹地直摇头。
蒙术接着却又说道:“不过我觉得,坚持一方面不与黄帝部族结仇,另一方面也不与羽人结怨,是我们应该遵行的基本原则,这样做虽然不能直接化解两个危机,但事情或许会因此而往好的方面发展。”
“蒙术的话正合我意,眼前最关紧的是,怎么样说服后丘把娇极给放了。”炎居说完,看了看大家又接着说道,“大家一起想想,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又连连摇头。
节并站出来说道:“我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愿意前去共工府上劝说后丘。”
“也罢。”炎居叹息道,“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你且先去试上一试。”
节并答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下殿,径直往共工府而来。
节并来到共工府门外,也不叫人通报,便大大咧咧地闯了进去,见后丘一个人正好就坐在堂屋里,就直接奔他而来。
后丘见节并闯了进来,也不等她说话,便抢先开口问道:“节并,你是来作说客的吗?”
节并被后丘这么当头一问,顿时就愣住了。
原来,在关押娇极一事上,后丘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把娇极关押起来时,虽然采取了一些保密措施,但终究是瞒不住炎居和蒙术他们的,说不定今日就会有说客登门,当然了,自己可以躲起来不见他们,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还不如索性就在家候着,也好将他们一一都回绝了,省得他们总惦记着。
再者,虽然在自家的柴房门口,已经安排了七八个人看守,但若不是自己亲自在这儿罩着,说不定就会出个什么岔子,把娇极放跑了也说不准,所以,自己今天那儿也不去了,就在家守着。
后丘的顾虑果然没错,一大清早,后土便来找他理论,并且还试图要说服他放了娇极。
后土是在头天晚上就已经知道了,娇极被关在自家柴房里的事,但却并不是后卿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问出来的。
原来,后土因为昨天外出行医,晚上回来的比较晚,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基本上都已经休息了,但她去发现柴房门口还守着几个人,于是便上前去查问原由,可是无论她怎么问,那几个人就是不告诉她,正在这时,却听到柴房里有人喊她的名字,这便让事情越发蹊跷起来,于是她便不顾众人的拦阻,直接闯到近前来查看,也就知道了娇极被关押的事。
由于当时天色已晚,后土便只安慰了娇极几句话后,就先回房休息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再找兄长后丘理论和商议。
次日一早,后土起床简单洗漱过后,便来找后丘。
后丘听说了后土的来意后,十分生气,因为在他看来,外人来劝他放过娇极还情有可原,自己的妹妹来劝则是不可原谅的,毕竟他这样做是为了给父亲报仇,而现在,这外面的说客都还不曾登门,后土竟然率先向他来发难,这实在太让人气愤了,于是,便噼里啪啦将后土数落了一顿。
后土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反而惹得后丘大动肝火,便不再劝说,只提出了想到柴房去见一见娇极的请求。
后丘正在气头上,当然是一口就给回绝了。
后土无奈,只好跑回自己房内,关上门来生闷气。
后丘余怒未消,正一个人坐在堂屋里时,节并就进来了,于是才有了当头喝问。
节并着实吃了一惊,见后丘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若是还直接相劝的话肯定会碰壁的,得绕个圈子才于,于是便疑惑地反问道:“作什么说客啊?”
后丘答道:“来劝我放过娇极啊!”
“哦!”节并装着醒悟的样子说道,“关于你把娇极关押起来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可惜,我不是来作说客的,我是来找后土的。”
“不是就好。”后丘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后土还没有出去,这会应该就在她自己房里,你直接去找她吧!”
节并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去往后土的房间,半路上遇见了后卿,便将他也拉进了后土的房内。
后土虽然独自待在自己屋里,节并和后丘的对话,她隐约都听到了,等见到节并拉着后卿闯了进来,便问道:“你不会是真的找我有事吧?”
“当然是找你有事了。”节并一边说着,一边先把房门关好,然后又说道,“娇极的事想必你比我还早知道,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本来是想要劝后丘的,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他识破了,又看他一脸怒气的样子,也就没敢直说,想着先转到你这里来摸摸情况再说。”
后卿乃笑道:“刚才你没来之前,她们两个为娇极的事刚刚吵过一架,所以你现在才看到她们两个都气鼓鼓的样子。”
“原来如此啊!”节并缓了缓神,然后便又问道,“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
后土答道:“他现在根本就不听劝,而且人也不让见。”
“这样啊……”节并一边应了一声,一边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节并又对后土和后卿说道:“你俩在这儿等着,我再去试试看,不说让他把娇极放了,起码让我跟他见上一面。”
节并说完,不等两个人回应,便从屋子里出来,再次来到了堂屋之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