颛顼虽然并没有数落娇极,但他也不赞同出兵援助,这一点与众人没有两样,而与众人不同的是,他却又希望娇极能够成功说服黄帝及众文武,因为他的心里也一样担心着后土的安危。
事实上,颛顼心里很清楚,依照本部落目前的状况,无论娇极再怎么努力,出兵都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却又心存侥幸地暗自期盼着,会有峰回路转的事情发生。
颛顼在面对两难处境的时候,会有更多的模棱两可和犹豫不决,这是因为性格的问题,完全不像娇极那样来得简单和直接,所以,他也才会在出兵援助问题上,比娇极承受了更多的煎熬。
庆幸的是,没过多久,前方便又传来了蚩尤大军被炎居击败的消息。
这消息让颛顼和娇极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使他们从焦虑不安的困境中解脱了出来。
而对于颛顼而言,这个消息还有几分震惊,让人有点儿不敢相信,因为在他看来,蚩尤大军来势汹汹,必然是做过精心准备和周密筹划的,炎居仓猝应战,战力不足,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抵抗得住蚩尤进攻的,最终必将是以炎居战败投降并割地赔偿来收尾,而现在确切的消息已经证实,蚩尤不仅战败了,而且是从炎居领地狼狈逃蹿回去的。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颛顼百思不得其解,正在尚未理出个头绪之时,前方就又传来了新的消息,说炎居是在羽人的帮助下打败蚩尤的,这一下颛顼才恍然大悟。
娇极虽然没有对炎居如何打败蚩尤的事感到疑惑过,但当他得知炎居是在羽人的帮助下打败蚩尤的消息后,心中不免一阵狂喜,匆忙便去找颛顼。
原来,许久以来娇极都在为能再次去到南地寻找着借口,因为只有有机会进入南地,才会有机会再次见到后土,他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后土了,思念像疯长的荒草,在他心头不断地蔓延,占据了他整个心野,让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现在东天之上的羽人来了,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娇极找到颛顼后,就对他说道:“想必你也知道了羽人又来了的消息,我估计这一次也必是汉灵领队,你与他交往甚密,他从东天不远万里地下到人间,你理当前去拜会才是。”
颛顼笑了笑,却并不回应。
事实上,颛顼在听到羽人重返人间的消息后,心中便也有了前去拜会的想法,因为对后土的思念同样像野草一样在他的心间疯长,现在这件事情由娇极提出来,他自然十分高兴,而对于娇极提出这个建议的目的,颛顼也是心知肚明。
娇极见颛顼只是摇头却一言不发,便有些着急地问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颛顼显得十分为难地答道:“你说得没错,然而,我虽说与那汉灵有点交情,但千里迢迢地深入南地只为与其见上一面,似乎有点儿过于唐突了。”
听颛顼这么一说,娇极心里更加着急了,连忙劝道:“有朋自远方来,足见情深意浓,何来唐突之说?”
颛顼想了又想说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但是这件事情不一定会得到黄帝及众臣的赞同。”
娇极一听这话,心里便乐开了花,急忙说道:“放心,到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商议去。”
颛顼假装疑惑地问道:“是我要去见故友,为何你却如此急切呢?”
娇极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跟你一起去。”
颛顼继续逼问道:“汉灵又不是你的故友,你跟着一起去干嘛?”
娇极便只好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是……想去……见后土。”
其实,娇极即使不说,颛顼也知道他的心思,故意问他不过是想逗他玩儿罢了,可是,当娇极真的说出了他的心思后,颛顼却突然觉得很是无趣,感觉有些尴尬,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微微醋意。
颛顼平复了一下心静,然后答应道:“好吧,现在就去。”
说完,颛顼便往黄帝大殿而来,娇极紧随其后,生怕跟丢了似的。
见到黄帝,行过礼后,颛顼便将想去南地拜会汉灵的想法说了出来。
黄帝捋着胡须犹豫不决。
娇极急了,便帮腔说道:“有朋自远方来,岂能不与之相见?”
听了娇极的话,黄帝仍然犹豫不决,众人也跟着直摇头。
见自己说话不管用,又见黄帝及众臣一个个顾虑重重地样子,颛顼本人也未再多言语,表现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娇极急得团团转了,把在场的人环视一遍又一遍,就只见到大鸿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于是便问大鸿道:“丞相觉得此事可行否?”
大鸿微微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我看此事可行。”
娇极一听乐坏了,连忙又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你快跟大家伙说说看。”
大鸿便说道:“羽人势大,不管是谁,只要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必定将雄霸天下,目前他们跟炎居部族相交甚密,但幸好我们的颛顼跟他们也有所交往,我们应该好好地利用这一点,也跟他们建议密切的联系,对我们来说自然是十分有益的。”
黄帝听完后却说道:“大鸿说的我也知道,只因去年南北大战时,共工被颛顼逼死,我担心他去了后会有危险。”
大鸿回应道:“黄帝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我倒有个办法可保颛顼平安回来。”
黄帝连忙问道:“是什么办法?你快说来听听。”
大鸿乃答道:“共工之死在炎居部族内部确实有一些记恨颛顼的人,但其丞相蒙术是个明白人,并一直倡导南北和平相处的理念,所以,颛顼此去南地要先去拜见蒙术,然后再一起去见炎居,最后才能与汉灵相见,而且在南地也不可久留,隔一日便即可返回,路上更须日夜兼程,不能有丝毫地耽误,只有这样,方能确保他平安归来。”
“有必要这么紧张吗?”娇极哈哈笑道,“共工乃是自缢而死,且死后我们不仅放他的属下将遗体运回去,后来还亲自前去营寨吊唁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该了的都已经了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记恨的……”
不等娇极说完,颛顼便打断道:“大鸿之言十分在理,我已谨记在心,届时必当依计而行。”
黄帝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多带一些人马同去。”
颛顼摆了摆手却说道:“我倒觉得,十来个人就足够了,人带多了反而会不方便。”
娇极见事情已经商定,正在安排随行人员,便赶忙插话说道:“我也要同去。”
黄帝斥问道:“你去干什么?”
娇极答道:“有我在,保管颛顼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黄帝却说道:“不行,你要是去了,就只会惹祸,搞不好就弄巧成拙。”
虽然黄帝的态度十分坚定,但娇极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于是就泼皮耍赖地跟黄帝死缠硬磨起来,黄帝实在拗不过,最后只好答应了他。
第二天一早,颛顼和娇极便了十几个人一起开始向南进发。
一行人紧赶慢赶地走了十来天,眼见着就快要到了炎居的都城时,没想到却还能在半跟上碰见羽人,而且还是汉灵的亲兄弟。
朴央飞走后,娇极便说道:“明天汉灵将亲自前来迎接我们,这可真是太好了!”
颛顼却顾虑重重地说道:“依照大鸿的谋划,我们应当先去见蒙术和炎居,然后才能去见汉灵。”
娇极笑道:“朴央这一回去,明日汉灵必然前来迎接,难不成我们还能躲着不见不成?”
颛顼乃说道:“躲着不见是很失礼,但大鸿的话也不能不听啊!”
娇极便笑道:“你颛顼何时变得如此迂腐了呢?大鸿在谋划的时候,可曾预想到我们会在半路上遇见汉灵的兄弟?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若是还因循守旧地行事,岂不跟傻子一样?”
颛顼无言以对,心里却还是犹豫不决。
这个时候天色已暗,颛顼便只好命众人停止赶路,于一条溪水旁安营扎寨,并架起锅灶开始生火做饭。
吃过饭后,众人早早地就睡了,而颛顼和娇极却怎么也睡不着。
娇极是因为想着明天就能见到后土了,激动得无法入睡,而颛顼的心情要比他复杂得多,毕竟共工是因自己而死的,后土有没有原谅自己现在还不得而知,再者,共工的属下众多,他们又会不会放过自己呢?
颛顼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却使他心神不宁。
娇极是后半夜睡着的,而颛顼却几乎是一夜未曾合眼。
早上起来的时候,颛顼想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勇敢地往前走便是了。
于是,颛顼命令众人收拾好东西,便开始朝着炎居的都城进发。
一个多时辰后,众人正走着,忽然就听到“扑愣愣”地轰响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大群羽人正朝他们飞过来。
娇极高兴地嚷道:“汉灵来接我们了!”
众人一听,便一起欢呼雀跃起来。
那些羽人飞到近前后纷纷降落下来,等全部都落定了,放眼望去,足有百十号人。
颛顼心里十分感动,没想到汉灵会带这么多人前来相迎,便急忙在人群中寻找着汉灵,可是他找寻了半天,朴央是看到了,却始终没见到汉灵的身影。
颛顼感觉情况有所不妙,心里不仅犯起嘀咕来。
正在此时,就听得朴央大喝一声道:“把他们全部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羽人“呼啦”一下子便围了上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却早已被他们缴械捆绑了起来。
娇极暴跳如雷地骂道:“混帐东西,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朴央得意洋洋地笑道:“干什么?抓你们回去祭奠亡灵。”
娇极问道:“祭谁?”
朴央答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后丘的父亲共工将军了。”
娇极一听要拿自己祭奠共工,便又骂道:“混帐东西,共工是在战场上战败自杀的,与我们何干?”
朴央厉声喝止道:“闭嘴!”
娇极怒气冲天,那肯乖乖地听朴央的话,仍旧大吼大叫地骂个不停,于是朴央便叫人把他的嘴给堵上。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但在这个过程中,颛顼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也未有任何挣扎,他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只有听天由命了。
等所有的人都被捆扎牢实后,朴央便命那些个羽人,三三两地吊起一个个颛顼的人,开始往回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