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回去报信的人走后,后土便也告别颛顼,领着她的坐骑下山去了。
后土先回了一趟军营,给需要药材的几个病人把药分好,安排人帮他们煎敷,自己则到营厨去找了些吃的,准备在回去的路上顺便给颛顼送去。
后土把吃的装好,刚出营寨大门还没走多远,迎面就碰见了节并带着一彪人马正准备回营,那些战马虽然说都是久经沙场,也见惯了血雨腥风,但当它们看到后土的白老虎坐骑时,还是被吓得一个个直往后退缩。
后土喝止住自己的坐骑,停在路边为那些战马让道。
节并便勒马对跟随的人说道:“我跟后土有话要说,你们先回营去吧!”
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催马向前,从后土身边急驰而过,仓惶地逃回营寨去了。
节并翻身下马来跟后土说话,后土则也从虎背上跳下来迎上去。
两人走近后,节并开口便问道:“你见到过娇极吗?”
“见到过。”后土直截了当地回答道,然后,便将昨天娇极来访之事悉数讲给节并听,最后又告诉她,在自己的劝说下,娇极今天一大早便已经回去了。
“回去了就好。”节并便又说道,“他昨天一夜未归,大家都还以为他又失踪了。为了他,颛顼还专门带了两个人过来这边寻他,在路上幸亏是遇上我了,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已经把他们当奸细抓起来了。”
后土应道:“是吧!”
“是啊!”节并又继续说道,“我劝他们回去,他们还不肯,最后我答应他们说,我会帮他们找娇极的,他们才最终决定先赶回去的。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过了边境线了。”
后土就笑道,“恐怕颛顼是到不了边境了。”
节并吃了一惊,忙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被当成奸细给抓起来了?”
“没有。”后土回平静地答道,接着,又将颛顼受伤之事,前前后后都讲给了节并听。
“啊,原来是这样啊!”节并听完之后还是觉得很意外,感叹之后就又对后土说道,“既然你现在要去给颛顼送吃的,我陪你一起去,顺便看看他伤得怎么样吧!”
后土答道:“好啊!”
于是,两个人一个骑着一匹白马走路右边,一个骑着一只白老虎走路左边,并驾齐驱,朝颛顼所在的山谷走去。
而山谷中的颛顼,自从后土下山走后,便坐在所住的山洞口,往山外谷口处张望,先是目送着后土骑虎走出谷口后消失不见,紧接着便又开始期盼着后土返回时再一次出现在谷口。
颛顼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山外谷口方向,热切期盼着后土出现在谷口的那一瞬间的到来,甚至坐到腰酸背痛,望到两眼发花,他却依然强打起精神来,不敢有丝毫地懈怠。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天色已经傍晚,就在颛顼就快要坚持不住了的时候,实然,远远的山外谷口处闪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后土乘她的白虎坐骑朝这边走来,颛顼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刚才的困倦立刻便烟消云散了。
可是,紧接着后土身后又闪出一个身影来,一个骑着白马的人,颛顼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最终确认了那不是别人,而是节并。
节并的出现让颛顼稍微感觉有点意外,不过,关键是后土终于来了,其它的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即便是后面跟来的是一群前来抓拿他的南兵,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节并把马拴在山脚下,跟在后土和白虎后面爬上山来,一同来了颛顼面前。
颛顼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后土和节并看了,连忙一起上前来劝阻,才使他又坐了回去。
节并将颛顼上下打量了一番,乃说道:“中午的时候见你还好好的,现在竟变成了这副模样,你也太不经摔了吧?”
颛顼笑道:“凡人毕竟比不了神仙,都是些泥巴捏就的血肉这躯,如何经得住那些硬绑绑的岩石啊!”
听了颛顼的话,后土和节并两人都笑了。
后土在颛顼面前收拾出一片空地,用采来些枝叶铺垫了一番,接着把带来的食物拿出来摆好,然后便开始照看颛顼食用。
“你们这是给我出难题啊!”节并一边看着后土照看颛顼吃东西,一边有些生气地继续说道,“现在正值两军交战之际,你们却偷偷地来我后方,此乃奸细行为,理应抓起来问罪。
今天中午放过你们后,我便一直处在深深地自责之中,心里很矛盾,感觉自己有点儿分不清孰敌孰我。”
节并的话似假又真,颛顼便严肃地说道:“你不必自责,你现在还有机会,说真的,无论你如何处置我,我都不会怪你的。”
节并就又认真地问后土道:“后土,你的意思呢?”
后土笑了笑,然后答道:“你若是捉了他,我也不怪你。”
“你俩的想法倒是挺统一的。”节并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既然已经错了,那干脆就错到底算了。”
颛顼拱手施礼道:“真是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节并回复道:“行了,别说了,赶紧吃吧!”
颛顼不明白节并的心思,后土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节并只能独自吃着后土的醋,生着自己的闷气。
颛顼吃完了,后土和节并便起身告辞,颛顼不能起身相送,便目送着她们离开,望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颛顼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
从此以后,节并和后土便交替着来山林里照看颛顼,节并来主要是送吃的,后土来则主要是送药,两人似乎是事先约定好了的。
节并来的时候,她们谈论治国理政和杀伐征战之事;后土来的时候,她们谈论山川河流和四季轮回。
颛顼虽然是受伤了,只能一个人窝在那个小山洞里,日子却过得十分惬意,一度竟忘了两国征战和两军对垒之事,心里就只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都别结束。
……
话说,娇极听从了后土的话,第二天一早便起身返回了自家营寨,只因山峦叠嶂,千沟万壑的,在路上竟然跟前来寻他的颛顼错开了。
娇极一回到营寨后,便得知颛顼带人去寻他的事,就跑去找力牧商议,要求再一次亲自深入敌后,把颛顼他们给寻回来。
娇极之所以要求再次去敌后寻颛顼,其实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因为,再次深入到敌后,也就意味着又有了再一次见到后土的机会。
力牧一眼就看穿了娇极的心思,于是对他说道:“敌后乃是十分危险之地,岂能是你想去就去想回就回的。你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自然不能放你再去。之于颛顼等人,我相信他们在得知你的消息之后,不久便会回来的,不需要你再去寻他们。”
娇极的建议得不到力牧的支持,心中的打算也就泡了汤,怏怏不乐地从中军大帐里出来,无可奈何地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娇极一边走,一边就在想,力牧不让我去,我不能自己去啊?
想到这里,娇极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便准备即刻动身,重返敌后寻人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娇极却发现自己身后忽然多出了四五个人来,他走到那儿那几个人就跟到那儿,时时刻刻都跟着他,寸步不离。
娇极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力牧专门安排来监管他的,防止他又偷偷溜去敌后。
有了这么几个人随时随地地跟着他,娇极对于重新溜去敌后的事一筹莫展,只好回到自己营帐里去睡大觉。
娇极一觉醒来,就听说颛顼的人回来了,便起身出帐去力牧的大帐去查看情况。
当娇极得知颛顼在返回的途中受了伤,不得不留在敌后养伤时,便再次请求力牧,让他过去敌后照看颛顼。
力牧便对他说道:“颛顼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娇极又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很不痛快,然而,在回去的路上却发现,那几个看守他的人依旧还跟着他,就如同幽灵一般,这让他很气愤,真想上去把他们全都揍扁了。
然而,更让他气愤的是,他们这些人不仅白天一直跟着他,到了晚上也一直守在他营帐外,而且还是几个人轮流值守,就像是在看管重要俘虏一样。
第二天,又过了一天这样的软禁生活后,娇极再也受不了了,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逃跑。
娇极下定了决心要逃去敌后,一方面的原因是自由受到限止,而另一方面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只要他一静下来,脑海里便会浮现颛顼受伤,后土在他身边悉心照顾的情景,这让娇极的心里就像猫抓一样毛毛糙糙的。
娇极不想再等了,他决定当晚便行动。
首先,为了麻痹那几个看守自己的人,娇极晚上专门陪他们一起吃饭,除了喝了很多酒外,席间还不断地向他们表露自己不会再去敌后的心声,最后又假装醉熏熏的样子,回到营帐里倒头便睡。
接着,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估摸着那几个把守营帐门口的人也困得不行了,娇极便在营帐后面扒出一个洞来,悄悄地钻了出去。
然后,娇极又小心翼翼地避开营寨巡逻的士兵,最终顺利地溜出营寨外,趁着朦胧的夜色直奔边境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