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楚江月总算过了点安定的日子,自从杨培文被执行死刑后,楚江月便去法院申请将杨扬地监护权转到了自己的名下,然后就带着孩子和父母在南江一起生活。
楚风的缓刑期已经过了,法院也公开予以宣告了,他现在又是自由身了,但经此诸多变故,他的变化很大,话少了,为人低调了许多,心态也好了许多。
杨扬很聪明,看到妈妈从不提起杨家的人和事,自己又有过被亲生父亲挟持的经历,对那个父亲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于是对楚江月说要改名字,自己做主把名字改成了楚阳,楚江月从他成长的角度出发,就同意了他的想法。
一家人平静地在南江生活了两年。
楚江月因为是患过中晚期乳腺癌的,所以过一段时间就必须到医院进行复检,头两年检查的状况一直都很好,没有发现复发的迹象,但是近一段时间沈淑仪就发现楚江月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就拉着女儿去了一趟医院,检查结果发现腋下再次出现肿块,于是赶忙再次赶赴沪海曾经治疗过她的医院,医院进行了确诊,并告之:此次病灶来的很快,腋下淋巴肿块迅速成长,要赶紧手术,并化疗控制。
曾益民自从辞职以后一直在发展自己的事业,在南江做项目的时候也没多少时间来看她,并且她对曾益民的事了解一些,知道那个叫苏绮梦女人的死重创了那个男人的心,在他的心中造成刻骨铭心的痛,再加上对仁静对高雅兰的愧疚,这个男人的心已经是破碎不堪了,而这一切源于自己,正是因为曾益民要让自己获得重生才答应上级领导来到南江的,然后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与那样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去战斗,才惹出了许多的事端。
她不想再在他的心头留下任何负担。因此当检查结果出来后,沈淑仪就要把消息告诉曾益民的时候,她阻止了,她告诉自己的母亲,自己情愿安静地死去也不愿再去拖累这个男人,,所以请求母亲为她保密。
所以一直到楚江月在沪海做完手术,完成第一次化疗的时候,曾益民都没有得到楚江月病情复发的任何消息。
而当手术完成后,医生找到楚风与沈淑仪。很明确地告诉他们,楚江月此次病情复发来势凶猛,请他们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沈淑仪失声痛哭之下,不管不顾,直接将消息传给了王建兵,叫王建兵把消息告知曾益民,在沈淑仪的心里是知道女儿的心思的,江月这一生只爱着这个男人,她希望这个男人能给自己的女儿带来最后的希望。
曾益民匆忙赶回阳城之后。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叫来了王建兵,当着曾益民与仁静的面,王建兵将楚江月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俩。
曾益民听后心如刀绞,仰面叹息。浊泪长流,仁静也在一旁感动的哭泣。
三人一起驾车来到了楚江月的家,开门的是楚风,三年过去了。头发依然花白,落寞的神情满是哀伤,看到三人。凄凉一笑,比哭还让人心酸。指了一指,说道:“去吧,她们在楼上。”
来到楚江月的卧室,看见她躺在床上,眼神中已没有了清凉,脸色苍白,气息缓缓。
沈淑仪看到他们上来轻声打了下招呼,起身让座。
楚江月听到声音扭头看到了曾益民,眼睛里才显现两束光芒,努力地展颜一笑;“你们来了,坐吧。”
曾益民痛惜地看着她虚弱的神情:“为什么不说?你这样做这只会让我更难过。”
她摇了摇头:“我是个不幸的女人,只能给别人到来灾祸,已经害了你了,叫我怎么能还让你为我担心。”
“如何能怪你!该碰上的一定会碰上,谁也不能将责任推给别人,这是逃避,不是担当。”
“是,你是个有担当的人,也是一个正直的人,有爱的人,一个值得别人敬佩的人,但是不能总是在付出,在给予,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能这样,让你少单些心。”
“这是什么话,在我有能力的时候,多做一点又算什么。等到了没有能力的时候,想让我做也是做不动的。”
“现在已经晚了,做不做都无所谓了,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活着,能幸福,我也会替你们快乐。”
三人听到这话,都不能自已,伤心的流下泪来。
看到她疲惫的面容,三人没在继续说话,只让她好好休息,会经常来看她。
深秋的夜,月冷星稀,曾益民与仁静都没有睡着,并着头想着心思。
良久,仁静突然轻声喊道:“益民”。
“嗯?”
“我们...离婚吧?”
曾益民吃了一惊,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江月姐看来是不行了,但我能听得出来,她在心底依然深爱着你,没能和你在一起是她今生最感遗憾的事,因此我想替你们圆了这个梦,让她也能走的安详一些。”
曾益民心中感动,摇摇头长叹一声:“没有什么意义的,这又不能挽回她的生命。”
“不,对于江月姐而言,是有意义的,她也爱你,爱的是那样的深沉,她甚至不想你感到有一丝的悲伤,她只想你能快乐。我也爱你,我想让你们都快乐,不想让她带着遗憾而去,也让你在今后的日子里能没有遗憾的生活。”
曾益民感动于她的这种为别人着想的胸怀,轻轻将她揽在怀中:“你总是为别人着想,自己受的委屈却不愿与人分担,我曾益民情债深重,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可这辈子也没能还了,还要用下辈子去还。”
仁静附在他的耳边哀怨地说:“那你下辈子就只能爱我一个,还你欠我的债。”
曾益民默然点头。
第二天一早,仁静独自去了楚江月的家,她没有先去楚江月的房间,而是在客厅陪沈淑仪说话。楚风也在旁边听着。
她们先聊了一会楚江月的病情,沈淑仪压低悲声无奈地说道:“医生说病情复发的症状很严重,让我们要做好准备,第一次化疗作用很不明显,检测数据反应癌细胞扩散的很快,体质也是一天比一天虚弱,过一段时间还要去,只希望情况能好转些。”
“阿姨,治疗上的事情我不懂,但我只知道人心情如果能好些。精神状态好些对病情能有很大的帮助,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不知道你们同意不同意?”
“啊,你说,你说。”沈淑仪现在只要听到能让楚江月好一些的办法,都会去让她试一下,楚风也是竖着耳朵听着。
仁静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听完仁静的话,楚风与沈淑仪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神情激动且感激地说:“孩子,你的心真的是太善良了,我们从没有见过你这样慈心善性的好人,你...你....嗨。好姑娘啊!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外人会对你说三道四的,我们不能为了自己而让你的清誉受损啊,这不是纯良人家的作风。”
“阿姨。别人怎么说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江月姐的心境好起来,让她看到希望。我知道她与益民之间的过往。我知道她的心中依然爱着益民,我也知道她的心中充满了遗憾,对世事无常的不满。这些我都知道,因为我也爱我的丈夫,我能体会到得不到爱的时候的苦闷和惆怅,所以我不想他们不快乐,不想让益民在自己的一生里留下太多的遗憾,何况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可是,对你没好处啊,你尽替别人想了。”沈淑仪感动地哭着说道。
“仁正阳养了一个好闺女,我不及他。”楚风不由得也感佩起这个胸怀开阔的女人。
“叔叔,阿姨,你们要是没意见,我上楼去和江月姐说。”
“你...我陪你吧!”沈淑仪拉着仁静的手上了楼。
当仁静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楚江月的时候,楚江月立即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不行,别人做错的没道理让你来承担,你的心像月亮一样清亮,我不能这样自私且无端的破坏你们的感情,你是最应该得到幸福的那个人。”楚江月态度坚决的拒绝了。
“江月姐,我很幸福,我也希望看到大家都幸福,更希望看到你能好起来,你好了,大家都感到高兴,那大家就都能感到幸福。”仁静质朴的话语让人感到真诚。
“不,绝不能...”楚江月还是坚持拒绝。
仁静轻轻附到她的耳边:“让我替你们圆了这个梦吧,这样大家都没有遗憾,益民也同意了。”
楚江月听到这话,抑制不住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仁静怎么说就怎么做的,周一上班她请了假,拉着曾益民办理了离婚手续。
然后跑去和楚风沈淑仪商量办手续的事,最后由楚风沈淑仪用轮椅推着已经虚弱不堪的楚江月,仁静陪着曾益民,他们一起去的民政局。
去之前,仁静替曾益民挑选了一套崭新的西装,系好领带,正好衣领。
然后面对着曾益民说道:“今天我为我的丈夫娶新娘。”
说完,眼中晶莹的泪水滚滚而落。
曾益民轻声说道:“觉着委屈,我们就不去。”
仁静摇了摇头:“不,只有你快乐,我才能快乐。”
真诚的话语触碰了曾益民的灵魂。
在民政局的大厅里,当办事员把紫红色的结婚证递给曾益民和楚江月之后,楚江月喜极而泣,曾益民也是轻轻的微笑着,他伸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楚江月也伸手在胸前摘下了一件东西,两人展开手心,那手心上是两枚印章。
一枚用阴文刻着用阴文刻上“与子偕行,与君偕老”,另一枚用阳文刻着“心灵相契,生死相守”,红色绒绳褪色发白,印章通体陈旧没有了原先的光泽。
曾益民将自己手中的这枚印章上的绒绳分开,轻缓地套在楚江月的秀项之上。
楚江月羞涩一笑,也是分开绒绳,曾益民矮下身来,她将印章也戴在曾益民的脖子之上。
然后两人深情款款,相识一笑,曾益民走到楚江月的身后,扶着轮椅的把手,缓缓推动,走出了民政局大厅的大门。
一个月后,当主治医生来到曾益民、楚风和沈淑仪的面前,告诉了他们现在的大致情况,征询他们的意见的时候,曾益民表情悲痛地摇了摇头:“回家吧!”
楚风与沈淑仪掩面而泣。
回到阳城以后又过了几天,楚江月被疼痛折磨醒,看着床前的曾益民,轻声说道:“益民,你把仁静喊来。”
曾益民依言拨打了电话,楚江月又叫曾益民抱着自己,努力克制着语气的平静说道:“益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还能有靠在你的怀里的一天,如果要死,我宁愿在你的怀中静静地死去,你可能想象不到,这些天我每天心中又多么的快乐,我每天都是自己笑醒的,醒来又看到你在我的身边,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幸福,我现在是天地下最幸福的人,虽然我没法奢求它能更长一些,但我真的很知足。”
曾益民痛惜地将她紧紧地搂抱在怀中,无声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楚江月娇美的面容之上,再轻轻地滑落。
仁静来了以后,走到楚江月的床前,楚江月轻声召唤:“仁静,你来。”
仁静缓缓地坐下。
楚江月冲着她微微一笑:“仁静,感谢你给了我最后这段美好的时光,我真的感谢你,现在是时候我把他交还给你了,我也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祝你们永远的幸福。”
她右手缓缓地抓起曾益民的手,左手抓起仁静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曾益民的手放在仁静的手中,缓缓合上双眸,溘然长逝。
屋内一片低低的啜泣之声。
三日之后,楚江月的骨灰安葬在阳城公墓,曾益民取下胸口的那枚印章,合着楚江月的那枚,将它们一起放在楚江月的骨灰匣中,对着墓碑上楚江月的遗像,默默凝视良久,终于悄然转身离去。
走了几步,迎面看到山下缓缓走上来一个身着黑裙气质淡雅美丽的女人,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天真美丽活波的小女孩,正露出灿烂的笑容,冲着曾益民微笑着....(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