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的对话与交流很平静,温和而且充满了善意,无论怎么听,也听不到剑拔弩张、生死立见的那种紧张味道。
虽说蓬莱与东海本来就有仇怨,但那也是为了生存而展看的战斗,玄蛟虽属妖类,也是对苏念佩服的紧,是以也没有动起怒来。
“如今在这个乱星仙府之内,还值得我出手的,不过是你与千叶二人了。”这句话出自玄蛟之口,亦是对苏念与千叶的无比尊重,至于那乱星仙人,已然是整个修真界中人都无法仰视的存在。
但苏念却并不赞同,摇头说道:“若有机会。我想唐问师弟与杨昭师弟一定很想向先生您请教。”
听着这句话,玄蛟沉默,虚空之中再次变得安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传出玄蛟那有些愤怒的声音:
“唐问或许也可,另一人?没想到竟是那个小贼?”
苏念摇头说道:“是哪个小贼我不知道,但我想来你说的应该是他。”
“看来我终究还是低估了那个小贼了。”玄蛟大笑一声,道:“那个小贼当初竟敢盗取我所得到的机缘,我却不知他竟然能得苏念道友的推崇,那么如今想来,我与道友一战应该也不会惨败而归!”
这句话有两层意思。
玄蛟认为,杨昭比不过苏念。
至于它自已,当然也比杨昭要强。
苏念摇了摇头说道:“此是否为善言,终究还是要以剑论事。”
玄蛟摆尾而道:“何时开始?”
苏念说道:“你还没休息好。待休息好了也不迟。”
此言一出,顿时惹得玄蛟大怒:“你怎么知道我未休息好?”
“气劲不稳,怒气冲天,又如何能胜的了我?”
“哈哈!真是可笑!”玄蛟五爪微微一颤,虽是嘲讽苏念,但汗水已然布满了整个身躯。
而此时,苏念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很普通,看上去和那骄傲之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因为他的精神气魄,都不在自已的身上,而是在剑里。
剑在身畔。在鞘中。
“罢了。既然如此,那便只得开始吧。”
这便是苏念的回答,虽无霸气之语,但又是那样的气盛凌然。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也不说二话。御剑便砍!
玄蛟站在这片那些东海妖兽的阵营之中,神情肃穆。
而苏念则是静静的看着虚空之上,右手伸出宽广的衣袖。握住剑柄,手中的那柄天问沉默无声。
鞘中的天问微微振鸣,发出欢喜的呼啸。
当他手握住剑柄后,鞘中的剑,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又或者说,他的身体变成了剑的延伸,二者再也分不出来彼此。
以手握剑,不代表就是剑在手中的驭剑法门。
苏念出剑时,最喜爱的便是纵剑千里。
杨昭看的非常清楚,若是当年苏念有可能会探讨杨昭的那种驭剑法门,但到了剑意通明之境,又哪里会抛弃自己适合的剑招?除非这苏念的剑术还能再上一层,或许便不会被此驭剑法门所侵扰。
只因到了那种程度,一草一木,已然化为了心中的剑。
而观看此战的众人也都知晓,只要苏念动剑,在场众人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接住,因为他的剑最快,除了千叶和唐问,还有杨昭在苏念的剑下活了下来,其他人皆是早已死去。
但是玄蛟却是不同,它乃妖兽,再加上被真龙之血贯体,身体防御与修真者相比不知强横了多少倍,就连一些化形期的妖兽与之想比,也不见得能在防御上胜过此妖。
即便苏念先出,恐怕依然不见得能行。
因为那妖兽的身体太硬,甚至可以硬到九天仙宝数百击而不裂,所以苏念没有选择让天外破空而去,而是握着天问向身前挥出。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白衫没有一丝颤抖,细直的长剑随着袖子挥出,自然而去,没有卷起一丝云彩,却卷起了无数天地气息。
没有敌人,天问挥出要击向哪里?
他的身前确实没有敌人。
但除了清风之外,还有漂浮在虚空之中的那些云朵。
天问挥入云朵之中,击打在一抹云彩之上。
那些虚空漂浮的云朵,骤然受到重击,瞬间破碎。
从天问传来的磅礴的力量,就像是飓风一般,把它从泥土里抽了出来。
凄厉的破空声响起,那些云朵的碎片化作一道炫光,向南疾飞。
苏念继续挥动铁剑。
他挥剑的动作依然是那样的自然。
每一道剑意,都带着天地的力量。
每一剑挥出,虚空之中便有一朵云彩破空而去,劲逾强弩!
无论是剑势,还是剑术,他的剑中境界都已然比杨昭强上了一分。
但他知道,无论他怎样做都难以破去玄蛟身体上的鳞甲防御。
所以他选择了谁都没有想到的手段。
他没有握剑而前,没有飞剑而去,而是挥剑。
挥动衣袖,不是劈,不是斩,不是刺,而是砸,或者说是打。
他把虚空间的天地灵气,凝于天问,把虚空中的那轻柔的云朵打出去。
以天地之力,助剑意破空而飞。
唯如此,或许才能破了那玄蛟的防御。
是为天地意……整个空间之内,连绵响起无数声凄厉的剑啸。
数十道剑意,像受到重击的石头般,自五彩缤纷的云朵间跃起,变成数十道剑光,瞬间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到了玄蛟的身前!
飞剑是修行者用识念操控天地灵气的驭剑法门,似苏念这种层次的强者。心在剑间,可以千里割人首级。
而此次,他则是直接把天地灵气作用在剑身,略去了识念操控那个环节,把天地的力量尽数转变成那剑恐怖的一击。
虚空之中这数道剑气的速度,已然超出了修真者对剑术的想象,从来没有人想过可以这样驭剑,也从来没有人看见过这样快的剑气。
这些剑快到虚空中的空气都开始哀鸣,快到无论肉眼还是感知,都已经无法捕捉它的痕迹。快到等同于消失了一般!
甚至快到玄蛟都没有信心。能在这数十道剑气来临之前,能够躲开。
所以它没有迅速而起,而是立在了那数道剑气的剑光之前。
它身上的鳞甲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被法宝刺破的痕迹,想来便是南冥刚才的那方大印所致。
自从被真龙之血贯体之后。玄蛟也没有想到。它竟然会被逼得开始防守。
因为它没有想到。世间居然有人能够想出破除自己这浩瀚防御的法门。
如果是平时,它会赞叹一声苏念的强大。
但此时,它的神情必须凝重。因为它要面对这些剑气。
它被迫防守,亦是不得不守。
于是,它纵立于那数十道剑光之前。
玄蛟立的绝对平直,在清风中没有一丝颤动。
只有修筑在坚固花岗岩上的雄城,才会有这种感觉。
它的鳞甲上有砸穿的痕迹,平直于前,便坚不可摧,就像是承受了千万年风雨侵蚀的城墙,看似破败,实则依然是那样的强大。
而就在此时,苏念的第一剑已经到了。
那些云朵,早已不复轻浮飘柔的感觉,云朵与虚空上微寒的空气磨擦而泛光,却不是红热的暖光,而是寒光。
这云朵之中所藏的剑意,不知刺破了多少层空气,高速地颤抖着,相信就算前面是一块厚实的铁板,也会被这些高速振鸣直接破开。
这把剑就要来到玄蛟的身前。
就要与那道立着的蛟龙之身相遇!
这仿佛是一座大殿内的数座古钟,开始集体鸣响。
又仿佛是一个顽童把石头扔进平静的湖水。
玄蛟身前的空中,响起了数道声音。
那数道声音很清晰,又很悠远。
像是一张纸破了。
又像是纸被雨打湿,然后被揉成团,扔到了书桌下。
那些挟着难以想象的速度与力量的云朵,冲到了玄蛟的鳞甲之上,骤然静止。
这些剑意没有冲入玄蛟的身躯,更没有冲破那满目玲珑的鳞甲。
玄蛟身上的鳞甲,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以至于苏念以天地云压打来的剑意,便插在这道屏障里。
这道屏障,便是这鳞甲的威压,便是城墙。
苏念云压而过的第二道剑气紧随而至。
同样悬停在玄蛟的鳞甲之上,无法破刺那道屏障。
没有人看到,玄蛟身上的那些鳞甲那把锈剑已然开始微微弯曲。
虽然弯曲的程度是那样的微小,肉眼都几乎看不见。
紧接着是第三剑。
第四剑……数十柄剑,连续破空如电而至,然后悬停在了玄蛟的身上。
每一道剑气而至,玄蛟全身布满的那些鳞甲,便会弯曲一分。
直至最后,那些鳞甲发出了明显的弯曲,甚至已开始收缩。
然而却没有破裂的迹象。
因为那鳞甲忽然变得柔软起来。
玄蛟身上的鳞甲,不再是斑驳的旧城墙,而变成了城下的河水——护城河!
河水温柔,然而却能守住一座雄城……数十柄剑气,没有一道剑气能够刺透那道无形的屏障,静止在了虚空之中。
这幕画面看上去很诡异,很令人震撼。
仿佛玄蛟身前的空中,生出了一片横生的剑林。
这些剑气离他的身体很近,锋利泛着寒光的剑气,近乎要触到他的眼睛。
任何人在这种局面下,大概都会觉得非常恐惧。
但那只是人而已!(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