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福薇早就想“整一整”苍月酒楼了,无非是看苍月酒楼生意好,整条惠水街的风头都被苍月酒楼抢光了。
今日推出新菜品,明日又进行试吃,就连抛绣球招亲这么好的机会也落在了苍月酒楼的身上。
抛绣球那天福兴酒楼的营业额才十个铜板,气得福薇见人就骂,伙计们全部都躲着她。
于是最后福兴酒楼想到的办法就是不光安排眼线在后厨偷艺。
还要安排伙计搅合前堂的安宁。
这些事情自然不会让苍月酒楼的人知道,但是会让苍月酒楼的伙计们感受到,她准备一个个来。
如今刘顺喜就感受到了。
“掌柜的,事情真的不像是福掌柜说的什么欺负良家妇女,只是一日和度秋梨他们打烊之后没事,便一起喝了几杯。
喝完之后一出酒楼便碰到了凤仙,凤仙的模样您是知道的,唇红齿白的,要看对眼也挺容易,但是真的是她先来跟我说话的,而且见我喝醉了还将我扶到了您给伙计们新租的那个院门前。”
“你欺负人家没有?”夏芊钰真恨自己偏偏今日换上了女装,否则有好些事情就要问得详细些,不会像如今一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过去了。
“只是摸了几把,并未动真格的。”刘顺喜连忙说道。
“你们刚才出去商量出什么解决方案来了吗?”夏芊钰扶额,事情有些麻烦,若是被凤仙咬住了,谁也不会相信用肚脐眼以下思考的男人的话,总之他先动手动脚了。
“福掌柜让我娶她……我……”刘顺喜的烂光棍还没有当够呢!他算是明白了打不着狐狸惹身骚的感觉了。
此刻同刘顺喜一样焦头烂额的是凤仙。
她绕着福薇走了几圈,实在忍无可忍,未语眼眶先红了。
半天才抽抽噎噎的说道:“掌柜的,您知道我不喜欢那个油腔滑调的家伙,您当初说了只要讹苍月酒楼一笔就好了,如今……居然……居然让我嫁给他?”
福薇听她哭哭啼啼的,心中犹如猫爪挠心,别提多烦了。
茶杯哐当一砸,“你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的手上,当初是我见你可怜,将你从花满楼赎出来的,你一辈子都要给我为奴为婢,这当初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怎么着了?
再说了,我知道你眼界高,喜欢的是禹掌勺,可是……你没有听歌舞坊的姑娘传出来的话吗?禹掌勺早就心有所属,今日你也见了,如我们估计的,夏掌柜根本就是姑娘家,人家长得模样气派,你胜得了吗?
我没有给过你机会吗?是禹掌勺看都没有看你一眼,不才在刘顺喜身上下功夫的吗?”
福薇的话吓得凤仙大气都不敢出。
她前后“勾搭”过禹歌笑三次,但是一次都没有成功。
禹歌笑性子太冷,纵然喝了酒,也是目不斜视,从未曾见过他呼朋唤友,和人勾肩搭背过,总是一个人,清清冷冷。
这样的人,眼中不应该放不下她,根本就像是没有心肠。
若是不知道他心有所属,她也许还好过些。
如今福掌柜将这些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令她简直下不来台,她的清白是福掌柜几年之前买下的,如今人家要用,自然理所应当。
凤仙心中绝望,她一直以为福掌柜救了她,这些年一直将她带在身边是因为喜欢她,器重她,不过现在看样子,完全是因为知道她无处可去,也拿着她不为人知的过去要挟。
“掌柜的,您别生气,无论您让我做什么,凤仙都不再反抗了。”
凤仙几乎在一瞬间想通了,既然禹掌勺我抢不到,那么我也要你苍月酒楼不得安宁。
“不过掌柜的,我们将刘顺喜带了出来,我还抓了他两把,他脸上全是血道子,苍月酒楼的人也没来闹,是不是我们将夏掌柜想得太重情重义了,她其实就是薄情寡义的人。”
凤仙很快便收拢好心情,擦干了泪痕,凑拢说道。
“这个夏掌柜,城府不是一般二般的深,难道我们就如别人看到的我们这么简单吗?
别忘了上头交给我们的任务,一个只有我知道你知道,别人知道的任务,就是不惜代价将苍月酒楼搅黄了,搞垮了,最好能将那块地买下来。”
福薇说这话的时候,如花的一张脸上阴恻恻的,令人看着心中发毛,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令人大白天的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想想,似乎夏掌柜倒是一个令人温暖的人,像是人间四月天,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到底是阴风能够赢,还是阳光能够赢,凤仙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纵然阳光普照的时候,也总有些阴暗角落是照不到的,是腐朽生疮的,而阳光惠泽多数,阴风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看来,苍月酒楼就快要在这条街呆不下去了,苍月酒楼惹毛的不是福掌柜,而是福掌柜背后的人。
夏芊钰要是知道福薇身边的人将她比作阳光,还是人间四月的暖阳,将自己的掌柜比作阴风,她怕是要喜得前仰后合。
谁愿意做阳光就做,反正肯定不是她夏芊钰,阳光要照顾的人太多,而她现在,只想保苍月酒楼的平安,保住自己和禹歌笑的平安。
她才没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情。
若不是刘顺喜也算是苍月酒楼的老伙计了,而又事关福兴酒楼,伙计们的私人生活她可真不想管,也管不着。
“若是她非要逼你娶她,你娶吗?”夏芊钰看着一脸焦急的刘顺喜和颜悦色的问道。
“掌柜的,这不太好吧……我与凤仙本来就不熟,您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多喝了几杯,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刘顺喜痛心疾首的嚷嚷道。
夏芊钰倒是感觉奇怪了,虽然是在唐朝,但是还是盲婚哑嫁的多。
凤仙虽然是福兴酒楼的人,除此之外,各方面条件嫁了刘顺喜,他应该乐不可支才对。
“可是若是人家闹上衙门,事情就不好办了。”夏芊钰不想管他这样多,只好将最重要的结论告知他。
既然福薇已经准备拿这个事情大作文章,那么肯定不会善了,不会要点银两就算了。
“掌柜的,是我糊涂了,但是我真的不能……真的不能啊!”刘顺喜痛苦流涕,跟她说了实话。
原来他已经有心上人了,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同村,两人都是苦命人,他运气好遇到了夏芊钰,但是他的心上人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流浪的时候她被人拐走了,目前不知身在何方。
他说了要找她,要等她,是绝不可能半道儿去成亲的。
夏芊钰听到这话,全然明白了,难怪每次发月钱,从未见过刘顺喜花过一文,这就罢了,除了酒楼里发的四季衣裳,他自己的衣裳都是大补丁小补丁,她更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是个利索的明白人,为什么要街头巷尾的流浪要饭为生。
原来他在找人,而且找的是已经失踪了三四年的同乡。
这不得不让夏芊钰对刘顺喜高看了几眼,男子薄幸,自古以来已成定论,无论是奇闻异事,还是歌谣戏剧,常常令人感叹。
但是男子长情起来,也是如此令人动容。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青梅竹马也许已经嫁与他人,若是一辈子找不到你还一辈子不成亲吗?”夏芊钰好言相劝道。
谁知一向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刘顺喜脸上呈现了令人动容的神色,“不会的,掌柜的,我们约好的,既然约好了,那便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承诺,男子汉一诺千金,莫说千金,纵然千金都难换。
掌柜的,您一定要帮帮我,都是我该死,我当时喝多了,让人抓住了话柄,可是若是我真的成亲了,慧慧知道该多伤心……”
刘顺喜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生生的变得复杂了。
就像是以前夏芊钰看到他,只会想起他一笑露出的花牙子还有他招呼客人的时候独特的悠长嘹亮的吆喝。
现在却偏偏还要记住他的慧慧。
一个素昧蒙面,却突然就记得死死地名字。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如果对方讹你,让你娶她,你就答应,否则事情只会更复杂,你若是信我,你便答应。
剩下的,我一定帮你圆回来,不让你的慧慧知道了伤心就是了。”
刘顺喜虽然还有疑惑,但是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点头道:“掌柜的,我能信的人,还有别人吗?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办的。”
“得,你还是继续油腔滑调的吧!明明是只狐狸,突然学乖,说话如只待宰的羊羔,我还真的不习惯,别受影响,好好跑堂。”
刘顺喜下了楼,夏芊钰这才开始着手整理那些菜色可以编到食谱里,还有如何利用剩下的时间,将自己的厨艺提高。
正在思忖间,青青上楼来喊。
夏芊钰不禁扶额,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居然是重活一世都难以达成的心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