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极好,这次可将开张之日要用的酒运来了。”夏芊钰如此问道。
因为没见到马车,所以她有些疑惑。
信中说明了让他们带酒过来的。
这个时候真想将虚鼎给他们,让他们将酒缸放进虚鼎里,这样可以省却舟车劳顿。
“蓁王爷这次也一起过来了,他先去西塘,然后过几日便会过来。”
这关她问的这个问题有必然联系吗?
但是秀才不会说不相干的话。
夏芊钰明白了,“王爷派马车送过来的是吗?”
“恩,王爷说你定缺少很多食材,这次便搜罗了一些,让你开张之日的用。
我们凑巧碰到一起,然后他便将酒坛子一并运过来了。”秀才淡然的说道。
夏芊钰有些汗,他这样子,倒像是王爷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觉得不好意思吗?
想要张口苛责秀才,但是又觉得第一日就骂人,好似欠了稳妥,便说道:“真是麻烦王爷了,要知道,使唤你们倒是没什么,反正以后除了桃花酿,别的普通的米酒我便在附近的酒坊买就是了。”
秀才不以为意,笑了笑,心下暗道,傻掌柜啊,恐怕就你不知道王爷的心意了。
他做这些事情甘之如饴,不让他做反而是罪过了。
刘大能一向话少,她已经习惯了,只是见他杯中空了,便立即添上。
没有注意大能喝了一杯又一杯。
过了一会儿,夏芊钰还要给刘大能添茶水,大能面红耳赤的咕哝道:“掌柜的,茅房,茅房在什么地方?”
秀才彻底忍不住了,噗嗤笑道:“若不是肚子装不下了,恐怕掌柜的给你倒多少你就喝多少,真是木头脑袋。”
夏芊钰不明就里,忙让浩哥儿带他去茅房。
然后转头跟秀才说道:“这次来了便多呆些日子,你不知道,才开始没有你在旁边,非常不习惯。”
秀才却看见了禹歌笑,不由大惊。
“掌柜的,那不是刀魂吗?”
随着手指的方向,夏芊钰扭头看见了禹歌笑,脸上有些僵硬,怎么把这茬忘了,看来说谎代价真是很大啊!
“喔……”夏芊钰在想怎么跟他说。
禹歌笑却放下笔,抬头看了秀才一样。
嘴角微笑着,走上前来,“孙兄,幸会幸会,我听掌柜的多次说起过你,今日相见,果然器宇不凡。”
秀才嘴角翕动着,到底谁器宇不凡啊?明明是你好吗?
却还是笑着说道:“兄台过奖了,只是兄台面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夏芊钰最尴尬,端着茶杯饮茶,不敢言语。
她不是故意骗秀才的,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实情。
但是若是说这是障眼法或者说是重生啊什么的,恐怕秀才就算再见多识广也会吓晕吧!
她和秀才还有太白兄拜把的时候,她便下定决心,绝不欺骗两人,但是,她的身份便是最大的欺骗。
“应该没有,我和夏掌柜在兰源镇有过几面之缘,后来在西塘镇遇上,她要开酒楼,我是厨子,正好求夏掌柜给口饭吃。”
禹歌笑说得淡然,秀才却是不信。
突然伸出手去将他的手腕往前一带,然后伸手摸在他的手腕处,脉象正常。
秀才放了手:“在下唐突了。”说完,便低头继续喝茶。
虽然还是有疑云,但是根据脉象来看,是人错不了。
夏芊钰看得瞠目结舌,秀才何止是唐突,简直是唐突得不得了。
好在禹歌笑知道是什么愿意,除了表情比较尴尬外,倒是没有翻脸。
秀才却不准备放过禹歌笑,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将他盘问了个结结实实。
夏芊钰在旁边听得心虚,很想插话,但是又像是多余的。
两人你来我往,你问我答,全然不把她这个掌柜放在眼里。
她实在受不了了,“好啦,秀才,你舟车劳顿,也累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带你好好在酒楼里转转,我让二斤带你去房间里休息会好吗?”
平日里秀才是非常识趣的,但是今日似乎是和禹歌笑杠上了,“掌柜的,我一点都不累,再说马上就要用晚膳了,用过之后再休息也不迟。
不知道禹兄擅长什么菜系?”随便敷衍了夏芊钰一句,便又将话头丢给了禹歌笑。
禹歌笑也不烦,他问什么就答什么。
知道用膳的时候,被其他伙计将注意力吸走了,这才放过禹歌笑。
“对不起,秀才以前不这样。”夏芊钰悄声对一脸疲惫的禹歌笑说道。
被整整拷问了一个时辰,除了没上刑,该招的估计禹歌笑都招了,秀才强硬起来,还真是出乎意料。
知识就是力量,无论什么朝代,都不能歧视读书人,夏芊钰心中呜呼哀哉了半晌,才想起宽慰一下禹歌笑。
“不打紧,他只是关心你。在破晓酒肆的日子,看似无用功,你却收货了一份夯实的情谊,不管是秀才,还是张主厨,青青姑娘还是浩哥儿,他们都是真心对你,将你当做患难之交,再信任不过了。
而我,就像是半道生生参合进来的,自然惹人怀疑,他们多盘问几句实属正常。”
明明就是我先认识然夏芊钰的,我与她前世今生,现在倒成了你们盘问我,这叫个什么事儿,是不是就连蓁王爷在你们心里,都比我可信得多。
禹歌笑貌似不介意,心中却非常吃味儿。
说完之后,心中暗道,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杯米酒霎时间便被灌入愁肠中。
夏芊钰听这话,听着好听,总觉得味儿不对。
酸溜溜的,好大一股醋味。
“你在嫉妒么?”夏芊钰佯装喝茶,不经意的问道。
这话将禹歌笑呛到,“开玩笑,他们关心你,难道我也不开心吗?”
夏芊钰笑了笑,无法反驳。
秀才最擅长行酒令,一边借着行酒令,一边将上下伙计不留痕迹的盘问了一番,大家都喝高了,很快便和秀才勾肩搭背,无所不谈的。
席间只有霍一,蒲秋白和度秋梨因为不擅酒力,已经喝趴倒了。
夜色深了,夏芊钰不忍赶马车的小姜等太久。
于是便嘱咐张二斤他们将喝醉的伙计们照顾好。
自己便回到了桂园。
夏氏已经睡下了,夏芊钰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自己的厢房。
绿萝在一旁候着,也不敢说话。
“你下去睡了吧!不用值夜了,将炭火烧的热些,冻疮膏用完了,跟薛大娘说便是。”
夏芊钰这样说完,便是不让她伺候着更衣了。
绿萝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厢房中黑灯瞎火的,榻上坐着一个人,黑色的剪影,还怪渗人的。
“三姐,是你吗?”
夏芊钰一边说话,一边要去点灯。
“别点灯,让我静一静。”果然是夏环佩。
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哭着,或者正在哭。
夏芊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好坐在床上,与她相对坐着。
另一个女子黑灯瞎火哭得死去活来,夏芊钰想应该只能是为了感情之事了,这锦谡禾也不知道死去什么地方了,许久没个消息,难道是成亲去了,不要夏环佩了?
若是这样,这件事情她可不能不管。
首先两人纠缠不清,和她当初“拉郎配”有关系,如今夏环佩真心喜欢上了锦谡禾,锦谡禾貌似也有心思,应该不难才对。
莫非节外生枝,有了些什么?
可是夏环佩暗中抽泣着,也不说为什么,也不让夏芊钰问,只是这样哭着。
别人的事情,搁在自己身上,总是一个头两个大,听着他人为了感情之事哭哭哒哒,总觉得心中烦躁。
认为搁在自己身上自能洒脱。
其实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是自己疼,自然可是瞎出主意。
自从恢复了记忆,忆起了和禹歌笑的点点滴滴,半夜常常梦到那种肝肠寸断的感觉,然后憋醒,一摸脸上满脸泪水。
失去,死亡,无法挽回,夏芊钰再也不愿意体会这种无助。
也学会了谨慎的面对一个心伤的人。
就算她哭得毫无理由,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夏芊钰很想死,但是夏芊钰依旧等待着她想说的时候。
黑暗中,递过来一张绢帕。
“这是他写给我的。”
天呀,总算说话了,夏芊钰已经困得魂游太虚殿了。
听到这话,立即回魂。
但是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
“他说,让我别在等他了,家里让他和别的女子成亲。”
看来真的是谈判失败了。
唐朝虽然开化,女子可以休夫,可以再嫁。
男女之间也比较放得开。
但是到底是封建社会,逃不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越有钱的越顽固。
高门大院,规矩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长。
夏芊钰反感,但是知道,封建礼教可以吃人。
若是硬碰硬,只能和前世一样,死了都没人收尸。
今世学得乖了,可以智取,但是定不能背上骂名。
“小小,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我是真的喜欢他的,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另嫁他人,这种感觉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
你一定要帮我啊!”夏环佩过了沉默痛哭的阶段了。
夏芊钰知道,接着等着她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血泪史大曝光。
说着的,夏芊钰只是牵了线,没想到两人还发展的不错人,若不是有一次夏环佩自己说秃噜嘴了,她还不知道原来两人从西塘回来了之后,便经常通信。
可是夏环佩还挺上道,并未哭诉。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些什么吗?”见夏环佩还未完全发疯,她稍感欣慰,这种事情要做好斗智斗勇的准备。
若是方寸大乱,定会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容易后悔。
“不知道了,他说让我等他,他一定会跟家里好好说,和我是两情相悦,说年后便上门提亲。”
锦谡禾呆头呆脑的,不像是撒谎之人。
但是雄性生物的特质,便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夏芊钰赶紧将憨厚就不会撒谎这个特质在脑袋里面清除,然后继续想着。
“书信,对了,书信……”夏芊钰提道。
“书信?为什么?”
“那是你们两人的感情证明,现在是这样的,你一定不能乱了分寸,听我说,我会派人去西塘打听这件事,然后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只要锦公子爱慕的人是你,那事情便还有转圜。
我想要知道,是谁家居然能够说服锦家,锦谡禾在锦家这样受宠,老夫人和夫人把他捧上天,别说你是夏家清清白白的三女儿,就算喜欢上了普通人家的女子。
只要锦公子喜欢,他们都一定是可以接受的。”
夏芊钰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从什么人家的女子非要嫁给锦谡禾着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