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钰和禹歌笑抬眼一看,不禁面面相觑。
来人非常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等等……
这不是禹歌笑的“手下败将”,飘雪酒楼刀工比试屈居第二的青衫男子。
今日他依旧身着青衫,故而两人很快便将他认出来了。
“他来干什么,银子都快花光了。”夏芊钰侧过头低声在禹歌笑耳边询问道。
“某人当初答应要将人家招到酒楼里当伙计,这么快就忘了?”禹歌笑轻声调侃道。
夏芊钰这才想起来,不由一愣。
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以至于她早就把这位仁兄抛诸脑后了。
而且,苍月酒楼招不到伙计,到现在都还未开张,像青衫男子这样的人才,怎能如此想不开?
“我就是了。”但是话还是要回的,先看看他这次是来干什么的再说。
“见过夏掌柜,在下蒲飞白,贸然来访请恕在下冒昧。”青衫男子躬下身子,双手抱拳,拳与头齐平,真正是行了一个大礼,再礼貌不过了。
夏芊钰被他这样一拜,有些不好意思了,忙回了一礼,“兄台不必拘礼,不知找我何事?”
这些日子的联系,让夏芊钰很快便能找到粗糙的男声,男声女声渐渐的也切换自如了,青衫男子不疑有他,忙站直身子,礼貌的说道:“我看外面的告示,贵酒楼在招工,于是在下便冒昧前来了,不知掌柜的还要人吗?”
众伙计听闻这话,如同凳子上撒了炭,立即就坐不住了。
夏芊钰扫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别自乱阵脚。
笑盈盈的回道:“告示依旧有效,上次听闻兄台好像说会切墩儿及冷碟是吗?”
青衫男子一愣。
禹歌笑也微微一怔,连人都记不住,居然记得他说过所学所长。
看来她是只记得住与厨艺相关的事情吧!
“夏掌柜好记性,我会切墩儿,冷碟,别的虽然不太擅长,但是也可学习,还望夏掌柜给口饭吃。”
谦逊到骨子里了,夏芊钰欣赏这样的人。
但是“事有出奇必有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酒楼是什么情况,别人不说,青衫男子的刀工,虽然不及禹歌笑,但是却是去任何酒楼都绰绰有余的。
“那自然是好的,但是你不觉得到我的酒楼屈才了吗?”夏芊钰问道。
青衫男子却想都未想,便言语真切的说道:“不觉得,因为禹大哥都在您的酒楼里,我相信跟着您肯定会有所斩获,我想要我的刀工更上一层楼,便要与真正的高手在一起。”
这话好像也没差,但是夏芊钰还是觉得心虚,其他几个伙计,是和她吃糠咽菜走过来的,如今这点苦,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以来就让人吃糠咽菜,夏芊钰总觉得有点不好。
“这……”夏芊钰有些为难。
青衫男子面露祈求之色,清秀的脸上,眉头紧蹙,内心似乎非常纠结。
“掌柜的,反正我们现在都在学习,不是有十天吗?您将他留下来考察一番,如果觉得他是真心的,便留下这样可好?”刘顺喜在一旁求情道。
他真心觉得有人主动肯来不容易。
夏芊钰自然知道,但是……
“为期十天的学习期,学习完毕之后有考试,之后有一旬的试用期,期满之后,再签契书,这样可以吗?”夏芊钰问道。
“没问题,这些我都知道,在什么地方对我来说都没有在这里合适,我见过禹大哥的刀工之后,心向往之,虽然我知道,我与他岁数相当,他定是不会收我为徒。
但是只要在他身边,整日见着,受他熏陶,总有一日会成气候的。”他倒是毫不掩饰来苍月酒楼的目的。
“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学手艺,又怎么能够让客人满意。”一直未曾说话的禹歌笑问道。
“学手艺,就是为了让客人满意,最终是不负我心,我不想在别的地方浪费光阴,还请夏掌柜,掌勺主厨成全。”青衫男子始终不改变口风。
夏芊钰看向禹歌笑,他轻轻点头。
“好吧!你如果通过十日之后的考试,那便留在苍月酒楼。明日卯时来酒楼报道吧!”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青衫男子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他一走,酒楼里面就炸开了锅。
“掌柜的,你听见您的新伙计的名字了没有,我怀疑我听错了,叫蒲飞白。莫非的城南蒲家?蒲姓这个姓氏江南并不多见。”刘顺喜疑惑道。
蒲家?这又是什么情况。
“虽然不多,但是也不罕见。我们还是别瞎猜的比较好。”禹歌笑发话之后,刘顺喜讨了个没趣儿也就不再说话。
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大家便散去各自忙活去了。
青青将潲水桶拎到门外等附近村子里收潲水养猪的村民来收。
结果怎样拎出去的,又原封不动的拎了回来。
急匆匆的小跑到夏芊钰的面前。
潲水差点漾在了她身上。
“留心点,怎么急吼吼的,有人在追你吗?”夏芊钰没好气。
“掌柜的,不,不好了,隔壁的绸缎庄,变成酒楼了。”青青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语气让人心慌。
“什么……昨天不都还是绸缎庄吗?”大家都觉得这个事情太奇怪,自发的凑到了一块。
“赶紧出去看看。”夏芊钰领着一众伙计来到了酒楼门外。
有一街之隔的绸缎庄,居然悄磨叽儿的将牌匾都换了。
“福兴楼。”一串红灯笼迎着寒风来回晃悠。
“难道,绸缎庄掌柜说要重新装潢,便是唱的这出?”青青跟绸缎庄的伙计绿巧说过几句话,听她说了那么一嘴。
“掌柜的,怎么办?街尾有飘雪酒楼,几乎已经垄断了这一带所有能够花得起银子的客人了,如果,这个酒楼再跟我们抢短工,长工,那我们就麻烦了。”顺喜担忧道。
夏芊钰沉吟不语,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好像有人在监视着她的酒楼,知道她每一步的动作。
看来她的掌勺在厨帮的表现,已经传出去了,这才有了福兴楼。
“会是贺家老三,贺鸿祯开的吗?”夏芊钰扭头问静默站立的禹歌笑道。
禹歌笑轻轻摇头,“他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一连开了七家分店,当初未在琴川,现在也不会因为与你置气便兴师动众的。”
他这样一点拨,夏芊钰立即便懂了。
贺鸿祯在贺家有足够的影响力,便是因为他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是他经营的酒楼,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他认识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
他的行为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其中不乏为他出资助他为所欲为,允许他对食材挑剔挑剔再挑剔的贺家。
“我觉得应该是喜哥儿分析的。恐怕有人见不得我们居然利用外卖窗口,勉强站稳了脚跟,便要与我们当面锣对面鼓。”禹歌笑看着飘忽的红色灯笼,觉得心下一凉。
突然冒出来的酒楼,像是夏芊钰眼睛里面长出来的刺,让她多一秒都不想看见。但是她并未将恐慌表现出来,作为主心骨,她的慌乱会十倍百倍的被伙计们放大。
她稳住心神,悠悠说道:“我们现进去吧!搭什么台子唱什么戏,等他们开始唱戏了,我们再想该如何拆台。”
开酒楼自然要习惯竞争,有时候竞争不一定是坏事,竞争会帮助一个酒楼完善,并且达到优胜劣汰,只要不是垄断,客人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他们会学聪明,只去口味好,服务优良,宾至如归的酒楼。
福兴楼若是良性竞争,她自然欢迎,若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摆在她面前的只能是死胡同。
但是若是真有可能是有人给她穿小鞋,想让她在琴川混不下去。
那么她也不是眼睛里能够揉得进沙子的。
如此打定主意,她嘱咐伙计们道:“大家别受干扰,也许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情,以前这条街上除了飘雪酒楼,便是这个酒楼,还屡开屡败。
飘雪酒楼一家独大,甚至有人交口相传,当这家酒楼的伙计会倒大霉。那么福兴楼的出现,也就说明谣言不攻自破,说不定,我们便能够招到伙计了。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不怕竞争,怕的是被孤立。”夏芊钰的话,拨云见日。
大家脸上紧绷的神色舒缓了些。
“好了,今天忙完了,就早些休息吧!以后有硬仗要打,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夏芊钰说完大家继续去忙手里的事情了。
夏芊钰却将禹歌笑留下了。
“怎么?掌柜的要给我开小灶?”禹歌笑在夏芊钰面前,不但不冷,还有些没皮没脸,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沽清冷静。
夏芊钰的嘴角翕动了一下,“我之前还担心伙计们会看出我俩的关系,现在才发现,以您强大得如同人格分裂的演技,我想,若是你不说,永远没人看出来。”
禹歌笑轻笑,好看的眼睛如同宝石一般闪烁着,让夏芊钰看得不由一愣。
“你想说什么?”禹歌笑见她忘了正事,好笑的提醒道。
咳咳,夏芊钰轻咳了两声,以掩尴尬,“那个城南蒲家是什么来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