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匾下头的是长坤宫的外门,粉色宫装的丫头侧身微福,便是引着慕曦曦进了外门。
再进中门,接着便是饶了长廊,到了内殿门前。
觐见不比别的,一走三步就要顿住等丫头通报了才敢前行。
内殿门前,两个丫头分了任务,一个屈身一福,便是朝着半掩的的内殿门走了过去;一个守在慕曦曦身后,一声不吭。
慕曦曦自然知道这不是多言的地方,抬手悄悄理了理衣摆,便是颔首等着。
不多问,不多看,当是生存正道。
那粉妆丫头没进去多久,便是又走了出来,跨了门槛,缓步走到慕曦曦身前,福了福,“云夫人,请随奴婢进去吧。”
皇宫大内,慕曦曦端着个端庄沉稳的样子,鼻尖儿轻嗯了一声,便是随着那丫头走进了内门。
低眉垂眼,不去四处多看,慕曦曦这次也是费了劲儿的端着小心。
过了正厅,朝左转到了里间。
粉妆丫头步子顿住,屈身朝着前头一福,便是退到了一旁。
慕曦曦没敢抬眼,只约约瞧见了软榻前头的金黄色的裙摆上头的如意流云图案,便是掂了裙摆,缓缓的朝着那个方向跪拜了下来。
外妇觐见中宫,当行跪拜大礼。
好在只是单膝下跪,并非全部匍匐在地,低头颔首,声音压得温和柔软:“妾身云慕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声落儿良久,前头的金黄色裙摆才微微动了动:“起来罢。”
“谢皇后娘娘。”
声落,慕曦曦才缓缓的站起了身子。
屋子里头霎时便是静了下来,这时候,慕曦曦也是不能贸贸然的先说话,惯是要等问才答的。
“赐座吧。”
皇后声音温柔和缓,单单从声音来说,该是个柔情的女子才是,可是,慕曦曦也是不敢忽视掉,这女子可是在家族落难之际,一朝得宠,膝下无子,却身居后位。
这其中经历的,自然是慕曦曦不能体会的,可是,慕曦曦却是明白一个理儿,这女子必然不会简单了。
这般想着,脚下已经跟着粉妆丫头的引导,缓缓的坐到了皇后下首左侧的圈椅上头。
只落三分之一,而且须带正襟危坐,这里头处处都是说不完的规矩。
慕曦曦纯粹是拿着临阵磨枪的心思来的,所以从表面看也是有股沉稳端庄的样子。
说到底,也是不能累了慕家面子才是。
这一坐下,便是可以正视过去了。
趁着丫头在身侧小案子上沏茶的功夫,慕曦曦有意无意的朝着上位扫了一眼。
落眼的女子生的貌美,气质却是端庄带柔,让人第一眼看去便是觉得有股柔和之气。
没有攻击性,更是有股祥和之气,到是符合了中宫皇后的要求。
古往今来,娶妻当娶贤。
皇后是皇帝的正妻,更当是贤妻典范才是。
可是妻不如妾,男人想要一个贤惠端庄的女子操持家事和撑面子,但是却是更喜欢与娇美有小性子的女子同榻。
两下皆是放不下,便是生了妻妾制度。
有舍有得,为妻便是如此。
皇后唤作楚韵,单取了个‘韵’字,便知道女子定是才情满腹,且柔情似水才是。
面前的女子确实如此,正是衬上了这个名字。
于此同时,皇后亦是在打量着面前的女子,洛城女子谁不知道她娘亲的美名,这女子该是多继承了她娘亲的娇柔,可是眉眼之间却也有慕明义的气息。
两人借着中间沏茶的丫头互相打了个照面,心中都是先做了第一面的定断。
丫头退下,中间再无屏障,皇后便是先开口问了话儿,“本宫昨个儿才听陛下说了,年前该是召了云将军回来的。”
慕曦曦没想到她这样做了开头,莫名的扯了云逸,到是让自己昨夜苦思冥想编妥当的一段说辞给激的忘得干净。
可是此时,那容得她多想。
颔首垂眼,先是应了一声,然后虚叹一声:“如此可好,前几日祖奶奶还在叨念将军。”
皇后一笑,愣了下,轻声叹道:“如今云家只余一脉,云老太太年纪大了,难免要多挂念亲孙。”
初初的谈话,说的大多是不温不热的闲话儿。
扯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儿。
慕曦曦从头到脚都是只答不问,所以这谈话便是尴尬的紧儿,中间时不时的生了寂静的时候。
茶许有些温的时候,又从外门走进了来了一个深蓝色宫装的女子,缓步走到皇后面前,福了福说道:“娘娘,小侯爷来了。”
皇后微愣,随即有些斥责的说道:“这孩子,不是昨儿夜里回的府吗?也不好好歇着,怎么这会儿子就来了呢?”
深蓝色宫装的女子颔首温笑,“小侯爷这在外头游学了近一年了,这不记挂着皇后,一回来便是忙来请安了吗?”
皇后似乎被这话儿哄得高兴,但是面上却是仍旧没去掉责怪之色,只摆手说道:“让他进来吧。”
“诶。”
深蓝色宫装女子一应,便是扭身离去了。
皇后眸光跟着那宫装女子到了门前,没了人影的时候,才收了回来,经过慕曦曦的时候却是顿住了。
只见慕曦曦也正是扭着头看着离去的楚碧,眉头不可察觉的轻蹙了起来。
楚碧的身形消失在视线之中,慕曦曦才缓缓回了神儿,无意抬头扫视的时候,便是正正瞧见了皇后轻蹙的眉头。
慕曦曦心中一惊,难道真有古怪?
若是皇后身边的楚碧便是那夜夜探的女子的话,那便是受了皇后的命了。
楚氏皈依皇室,但是也至于一致如此吧。
再说这等事儿,皇帝也该是不会告诉皇后,吩咐皇后去做吧?
心中乱遭一团,不免又是入了神儿。
忽的又是想起此刻还身在长坤宫中,便是忙不迭的收敛了情绪,端起小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
刚搁下了茶盏,外头便是响起了叠加的脚步声。
慕曦曦侧首去瞧的时候,那人正是阔步绕过遮挡的屏风,走进了屋子里头。
是个生脸儿,从未见过的生脸儿。
男子约莫有二十来岁,样貌俊逸,肤色白皙,墨发被冠玉束起,着着一袭深紫色的华服,行走之间神采奕奕。
慕曦曦扫了一眼,心中便是凭空了生了一个词: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