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金二汉与黄秀才的女儿就订亲了。
“这么说,老金替他儿子求娶绿枝并非本意,只能是试探。要是我同意,说明我依旧信任他,若是我拒绝,他就得生出二心,这个老金,原就是个粗人,现在看来,倒是被黄秀才给摆布了。”
秦冲回想这些天的连番跟踪、观察和了解,“早前,以为此人是个人物,可是后来一看,就是个腐酸秀才,他玩的都是些小伎俩,但是夫人,如果老金总跟这个走得如此近,怕只会坏夫人的事。”
老金原就是个实衬人,从自卖全家,再到账簿,又替他儿子求娶绿枝这一桩桩事来看,老金哪有这许多弯弯绕,定是黄秀才给出的主意。
早前,陈湘如还想此人若真有材,许堪大用,她还可以让周八推荐给冀王,现在看来,像黄秀才这样的人物,冀王府何其之多。
裴勇道:“黄秀才在范阳城南开了一家布庄,瞧着生意也不错的。”
秦冲冷声道:“这还不是仰仗了夫人的生意,老金念着过往与他的交情关照他才有了这生意。”
陈湘如想到这事,她曾听说老金昔日背境离乡,便是为了从恶霸手里替黄秀才夺过一副祖传宝物,结果老金抢回了宝物,却因此惹下大祸,怕仇人伺机对付他妻儿,只得远走他乡。
陈湘如问道:“将黄秀才留在老金身边是个麻烦,你们俩想办法将他逼出范阳城,甚至要使个法子,让黄秀才再无颜见老金,不必闹出人命,但要狠、准、快。”
秦冲道:“夫人,黄秀才知道长乐坊的大东家是您。要是放他回范阳城,怕是要坏夫人的大事。”
早前不知道,这两人在范阳城一带打听、核对账目后,对陈湘如越发敬重,一个弱女子,居然能想到在千里之外再创一份家业,她未曾露面,却让长乐坊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而重要的是刘管事、王师傅这些人对陈家和陈湘如忠心耿耿,虽然女眷们很体面,但家里都为陈湘如供了长生牌位,以示敬重。
裴勇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陈湘如不想杀人,至少现在她不想杀人,黄秀才虽挑唆老金与她玩心眼,但还不至死。
“这件事,请容我细细思量!”她回过头来,“这几日,你们俩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
“是。”
陈湘如面露忧色,老金就是个粗人,哪有这么多的心眼,还不是被黄秀才挑唆的。
像黄秀才这样的人,要弃,又有些心眼,若用,却是个讨嫌的。
绿菱道:“这姓黄的是个祸害,夫人那么信任老金,万一再被他挑唆,岂不是给夫人添堵。”
陈湘如让绿枝备了浴汤,洗罢之后就上了炕头。
绿菱、绿枝两也擦了一遍身子,这几日睡着炕头,竟道不出的温暖。
迷迷糊糊间,似有人抚挲着她的脸庞,借着微弱的豆灯光芒,陈湘如依昔瞧见一个男子的身影,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启开眸子,不是梦,而是周八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就坐在炕头上,定定地看着她。
她一扭头,身边早已经没了绿菱、绿枝的身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阵了,去上房见了娘,就来这儿了。两个丫头倒也机警,抱着被子去王婆子母女屋里了。”
这里,就留给他们了。
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温柔的、炽烈的、缠绵的。
荣尊,他要;女人,他更要;心爱的女人,他更得蚀骨的要。
“湘如,我好想你!好想你!”他深情的倾诉着。
传入耳中,扎入心尖,她的心为他融化,什么不信男人的话,什么不再相信爱怀,通通见鬼去,她现在只想与他缠绵,只想与他这样沉陷。
今夜相逢,她如寒冰置放于盛夏六月的烈阳之下,终是被他的炽烈、情深所融。
她悠悠唤道:“周八,我也想你!”拥住脖颈的双手更紧了,紧得似要将他融入体内
长久地相拥,再不愿分开。
从未想过,一贯冷漠的他,竟也有这般炽烈的情,在他的面前,她是冰,便会融化;她是石头,也能被捂热。
“湘如,我只要你。”他缓缓出口。
她整个人在他的怀里软了,紧紧的俯贴,任何话语都是多余。
他是她的丈夫,她想要一个孩子,那么就这样疯狂的缠绵。
她害怕爱上他,害怕男子的漠然无情,害怕痴心错付……
她能要的只是孩子,有了孩子,她不再寂寥,也能坐牢嫡妻之位,其实她和许多平凡的女人一样,都是有最寻常的想法。
说一声“周八,你再不来,我就去雁城找你,可娘和三嫂都不许。”
“你没去是对的,我从雁城过来便走了好些天,又下雪了,路都封了,没走惯道儿的,就会迷失在雪野了。”
他声音低沉,却道破其间隐藏的危险。
她的衣衫,被他一件件的剥离,最后连那一件贴己的肚兜也被揭去了。
他在缠绵也不沾一物,将她手放在自己的挺拔处。
轻吻她每一寸肌肤,一点点游离,停凝在她胸前的娇嫩的红梅处,用力地吸吮,她闭目一颤,拥紧了他的腰身,他用力一送,陈湘如轻呼一声,更用力地拥紧了她。
一夜痴缠。
天光大亮时,绿枝第一个起床,整好衣衫。
蓓儿讨好似地道:“绿枝姐姐,我去给夫人送热水。”
王婆子正躺着,顿时跳了起来,一把将她拽回,厉声道:“给老娘坐在一边,将军昨晚回来,你去送什么热水。那边醒来了,自然有动静。”
人家年轻夫妻,又没育儿女,再分别几年,自是要亲热一番的。
王婆子看着自己的女儿,再看看绿枝、绿菱,这两丫头精得跟人精一样,她这女儿怎就那么笨,越想越急,命令道:“老老实实给我坐在这儿,没我的吩咐不许乱跑。”
蓓儿“哦”了一声,索性爬上炕头,抱着被子,许是外头太冷而炕上太暖,不知不觉间,竟又睡着了。
这一回,蓓儿却是睡过了头。
慕容夫人的上房里,元拓匆匆进来,大声问道:“祖母,鸣叔回来了?那祖父今年是不是要回来过年。”
“你祖父能与你鸣叔一样?他可是元帅,不能擅离军营。”
“鸣叔是副元帅,为什么就行。”
那指定是与慕容焕打过招呼的。
周八成亲几载,与妻子在一起的时日又短,慕容夫人自然是喜欢他们在一起的。
“你鸣叔守的是雁城,雁城有周将军。但你祖父不同,他得镇守剑城,你三叔许能回来过年,去年他就没在家。”
“那我找鸣叔去!”
元拓转身便要走,只听慕容三嫂惊呼一声“我的小祖宗”,一个婆子倒先一步将他拦住了,“你鸣叔行了几日路,人正困着,还正睡着呢,莫要扰他,他醒了,自然就过来了。”
周八与他的三个哥哥不同,三个哥哥都有儿子了,但他没有,还是因为他们夫妻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又相隔千里之外,这一次陈湘如来了,说是看周八,许也想查看自家的生意。也幸而她来了,替慕容家解决了不少难题。
现在,王婆子教了慕容夫人婆媳几个打理田庄的经验,就是陈湘如也教会慕容三嫂如何打理店铺。
慕容三嫂一想到每月能收一百三十二两银子,那嘴都能笑歪,有了这银子,再有田庄上收的粮食,一家人吃喝不愁。
周八与陈湘如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用了晨食,却给慕容夫人请了安。
慕容夫人道:“雁城的事都交办好了。”
“好了。”周八道。
他从雁城回范阳,按理是不成的。
可周八告诉周五爷:“父亲,湘如到范阳了,她想过来,可大雪封路,我不放心,所以让她去范阳慕容府了。”
周五爷听说过慕容家带着白塔镇乡亲迁往范阳的事,就是为了让百姓们和全家继续活下去。
现在白塔镇的百姓多是妇孺,那日启丹人突袭,就只得些孩子、妇人没去镇上的城墙,要是真去了,怕就要死绝了。
周五爷气哼哼地道:“这就是说,今年过年,就老子一个人?”
“你不想当爷爷,就把我留在这儿,我有多久没见我媳妇了,你还不让我去,还是不是我亲爹?”
周五爷虽然不想一个人过年,可也不能不让周八去。
两个人不在一处,他哪来的孙子抱。
想想他也要当祖父了,心里就乐。
“元帅虽是你舅舅,你也要与他打声招呼。”
“知道,我这就写信去剑城。”
周八早上说了,等到午后,领了武实上路,因大雪封路,最初三日行得极慢,直出了边城一带,路上的雪薄了,马儿也走快了,星夜兼程,夏秋时节只需四日路程,他却走了整整七日才到范阳。
一到宝山镇,就见这镇子比白塔镇还修得好,而慕容府更比白塔镇的慕容府更雄伟,就连往庄子里头走的路两边都是人家,与镇子连成一片,依然是一座小城模样,只是过了慕容府的民居多是空的,房门紧合没有住人,倒偶尔能见到人一家一家地进去清扫等。
周八心头欢喜,这种事要他来办,许是不成的,但陈湘如就得办得妥妥帖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