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妻道:“四公子,婆母的意思可是娶她过门做平妻的。”
“她配么?”周四反问着,那日有多少人瞧过她的身子,这种事妻不能出,但妾可以,因为妾是不需要这些名声、脸面的,“要是丁家不乐意,我自不再提,想过周家门,就只是妾,也只能为妾。”
周四现在恨死丁翠芬了,要不是她,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拉着三姨娘,厉声道:“命令你,勾\引本公子,治好了本公子的病,本公子有重赏。”
周四妻轻叹了一声,面露愁容。
大姨娘小心地走过来,道:“四奶奶,要不寻个会服侍男人的花魁入府……”
“呸,这种话我可不敢说,且看看吧,若是丁小姐入府,许四公子的病就好了。”
他这辈子都好不了!
周四妻在心下冷笑着,你如今贪恋美人,我不怪你,可你居然同意婆母的建议,要娶丁翠芬为平妻,你们既然威胁到我和孩子的地位,就休怪我下狠手。
只是偶尔周四妻也会懊悔,到底是孩子的父亲,若是道破实情,只怕她就要被周家休弃。既然做了,她只得勇往直前。
不曾想到,这世间竟有这等厉害的毒药,不过才连下了两天,周四就再不能人事。
兴国公夫人也听到了外头的传言,正想着人问个明白,周四妻就来了。
听罢周四妻所言,也知传言属实,虽有些夸张,但周四患有不举症是实情,“你要把丁小姐抬过门。”
“四公子这病是因她而起,只盼她过门后,四公子的病能好。且总不能这样拖着……”
兴国公夫人长吁了一口气:周四妻是个好的,只是这周四着实不成个样子,以往怎么胡闹都好,怎么自家堂弟的未婚妻。可到底是她的亲孙子,也不能不管。
兴国公夫人道:“着人挑个日子,把人抬入府吧。”
周四妻面露难色,“我婆母的意思,是要娶她为平妻。四公子的意思,纳为贵妾就成。”
那日的情形沈氏没见着,但听下人们议论了,丁翠芬被人瞧过身子,还是众目睽睽之下,若为妻,兴国公府的颜面和规矩都会被她破坏。
兴国公夫人道:“你婆母若问,就说这是我的意思。丁家若不愿意,只管另许高门。”
丁翠芬的名声已坏,周家是行得端方的,若过门只能为妾,他们想要旁的,沈氏定不允许。
“还有,告诉你婆母,周十的婚事不劳她费心,大夫人已保媒与周十另说了个高门女子,也是勋贵之家,是京城护国公的孙女。”
周十不娶丁翠芬,却寻了个比护国公孙女为妻,人家这出身不知道比丁翠芬好了多少。
兴国公夫人早对周三夫人不满,而这次的事,更令她失望。
周三爷自不敢顶撞兴国公夫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周三爷对周三夫人心存芥蒂,“还不是你不贤,倘若你是贤惠的,又怎会出这种事。”
一则是因周三夫人早就知道丁翠芬与周四的私情而不告诉他,一则是明知丁翠芬不贞,还敢保媒说与周十,二房的人定会以为他们是故意的。
后来,周三爷特意为这事写信给周二爷赔礼。
周二爷的回信道“三弟内人不贤,这原怪不得你。”一句话,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周三夫人了,再加兴国公夫人的不满,周三爷也总觉得周三夫人不贤。
*
正月十三,周八一大早就领着柱子与两个小厮在院子里挖掘栽好的桃树、杏树,便是周宅早前种的几丛月季、蔷薇也被挖出来。
陈湘如微微凝眉:“他这是做什么呢?”
刘奶娘神色微异。
绿叶看着外头,这一大早的把树儿挖了,这院子里头要是没个花木,还真不好看。
陈湘如道:“我去问他,这花木好好的,哪里碍着他的,都挖出来不是平白糟塌了么?”
刘奶娘见瞒不住,满是愧意地道:“夫人,也怪我多嘴,昨天好好地提什么表少爷的事。”
陈湘如愕然。
她曾说,要种几株荷花,赵敬便带着小厮挖了个小荷塘,在小塘里种几株荷花,甚至还养了几尾锦鲤在里头。
她曾说,要一年四季看到自己家里都有花开。
赵敬便又带人种了杏树、桃树、梨树,甚至还种了几丛月季、蔷薇。
刘奶娘说漏了嘴,可她无意,周八介意了。
陈湘如蓦地忆起,他昨儿在床榻上似乎比往常更用了一份心,还问她“娘子,你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得到她的回答后,他高兴得像个孩子。
原来,他是怕她喜欢赵敬。
又得知这周宅原有赵敬布置过的影子。
一大早瞧那些花木都不顺眼了,将一棵棵地给挖了出来。
陈湘如轻声问道:“那……从西院引流而来的小渠和池塘,还有那些花木……都是表少爷弄的?”
刘奶娘没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这是她劝陈湘如的话,昨儿是无意之过,可今儿又犯了同样的错。
她着实不想陈湘如从周八中问出原因。
这堂堂将军,心眼还真小,竟要跟那些个花木过不去,就连那池塘也被他带人撬了底下的石板,填了池塘在一边又重新掘了个月牙状的小池塘,早前是圆的,觉得好看,现在是月牙状的,也一样好看。
陈湘如无奈一笑,走到院子里,问道:“你把这些花木挖出来,又如何处置?”
她若阻止,反而惹他多心。
陈湘如就由着他折腾。
“一会儿,我着人栽到陈家大院的花园里去……”他似在深思,“这样不妥,让人种到你的陪嫁别苑里去,再让人从外头买些更好的花木来,我要亲自去挑,这些花木都太丑了。”
都是一样的花木,哪里有美丑,只因现下是冬天,杏树、桃树光向秃秃的,上头只得几根枝桠。
周八不许周宅留下赵敬的痕迹,哪怕是一花一木都不行。
看起来费事的事,周八带着人竟只花了一天时间就把花木又重新种好,甚至连小池塘里的一切都又弄好了,小池墉改变了形状,又换一个地方,早前陈湘如还担心与周宅的风景不融合,最后一瞧,还像那么回事。
“娘子,等春天开花的时候,你要记得是我给你植下的树,栽下的花。”
“是。你再帮我种几棵牡丹、芍药,我也喜欢这花。”
她半开玩笑的话,他还真弄了些牡丹花苗回来。
陈湘如看着长得极好的牡丹,怎么看都觉得眼熟:“你从哪儿弄的?”
“兴国公府上房院子里,今儿祖母去佛堂了,她不在,我就搬了两盆回来种到院子里。”
这哪里是养孙子,分明是养了个贼。
兴国公夫人素爱牡丹,兴国公府的上房里就种了不少牡丹,就是花木房也有专门擅种牡丹的花匠,专为兴国公夫人培育四季牡丹,每过段时间就换上一盆,便是在冬天也有开得正好的牡丹摆在兴国公夫人的屋里。
陈相富、陈相贵过来的时候,看着院子里变了个模样,早前有树的地方种了花,早前有花的地方还植了树,就连那石桌、石杌都挪了个方向,要不是陈湘如住的屋子还和老样子,连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而彼时,周八累得不轻,正懒懒地躺在小榻上,一见陈相富来,厉声道:“二弟,今儿的马步扎了吗?”
陈相富一天没见着人,猜想周八许是出门,这才与陈相贵过来探望陈湘如,一听到这音儿,吓得调头就跑,他这不是送上门来受罪么,还不快逃。
周八却弹跳起来,追出去抓住陈相富,拉着他去陈家花园里扎马步。
正月十五早上,陈湘如与周八到上房陪老夫人用晨食。
刚用到一半,柱子进来了。
“将军、夫人,周家着人来报信,说正月十八,四公子要纳丁小姐为妾。”
陈湘如出阁时,丁小姐是来添过妆的。
周八心头微沉,前世嫁他为妻,今生丁翠芬竟与周四做了侍妾,他早前做好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周四毁了,丁翠芬也毁了,前世他们不是相爱么,今生且要看看他们如何相爱相搏。
周八含着讥讽的笑。
陈湘如则细细地看着他,虽然他没说与周四、丁翠芬的仇怨,但陈湘如不想追究,有些人,喜欢了就是喜欢,可以没有理由。就如有些人,厌恶的就是厌恶一个道理。
周八笑道:“娘子,你放心,我这辈子就要你一个,我只要与你好好过日子就行。”
“你呀……”她看着老夫人,还有长辈在呢,也能说这话。
老夫人现在也接受了周八,虽是个军人,旁处倒还好,重要的是,她只要周八疼陈湘如,只是想到未来陈湘如虽然嫁了人,却依旧要独自支撑这家业、掌管着这陈家,心里还是有些微的疼痛。
女人到底是弱者,就算再能干的女人也得有个依靠,也得有个疼她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幸福。
陈相贵从外头进来,一见老夫人与周八夫妇坐在饭桌上有些纳闷。
老夫人道:“贵儿过来了,你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