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人吃过饭后,乔郅墉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
四下无人,他取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书信。
内森将债券爽快地双手奉还,他决心趁着这个机会,用它们换取更大的利益,伦敦方面大为感动,因为内森本不必这么早归还债券。内森的行动收到了他意料中的效果。
但内森知道,仅仅这些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更广泛的支持。
这才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外孙的庆生宴会上的真正原因。
普鲁士王国,柏林,首相官邸。
此时虽已值深夜,但奥托?冯?俾斯麦并未入睡,而是坐在桌旁,看着一封信。
这封信,便是他的“私人银行总管”布雷施劳德刚刚写来的。
“……迫于整个欧洲金融紧缩的压力,执掌整个家族大权的罗特希尔德男爵一直坚持对之前的协定进行修改和调整。考虑到现在的局势,想要取消和修改交易无可厚非,不过我相信我上个月已经成功地说服罗特希尔德男爵,使他相信这样的举动和他家族的荣誉并不相配,并且和我达成了相关的协议……”
“罗特希尔德家族的提案非常值得接受,考虑到现在的环境影响下未来金融局势的发展,我认为必须倾国家之力向罗特希尔德家族提供援助,这一点关系国家的信誉,对于王国的财政状况至关重要;而且目前商讨中的兑换贷款交易很显然会让他们蒙受巨大损失,从而让我们与罗特希尔德家族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张。如果我们强令他们的企业一丝不苟地遵守商定的日期履行合约,不管他们现在处于什么样的不利地位。到时他们就可以在任何市场上以任何价格抛售新的公债。这对于我们国家的公共信誉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我们以前的经验足以证明。一旦与罗特希尔德家族化友为敌,结果不堪设想,财政计划化为泡影,经济方案没有可靠的人帮助实施,就像我们现在不幸地在交易所里发现的那样,无能为力,一事无成。”
看到这里,俾斯麦皱起了眉头。脸色一时间变得异常阴沉。
他的思绪,瞬间飞到了战火纷飞的战场……
那是1866年7月3日的黎明时分,普鲁士和奥地利之间的战争正在激烈的进行着。在波希米亚萨多瓦村的科尼格雷茨要塞,一支35000人的部队正静静地穿过雨幕快速向前挺进。一张张年轻而棱角分明的面孔充满了紧张、兴奋和期待。这些普鲁士易北军团的小伙子们知道,他们将要攻击的是人数达20万的奥地利-萨克森联军。敌众我寡之下,他们能指望的只有同时从另一路发起攻击的、由腓特烈?查尔斯亲王统帅的85000人的普鲁士第一军团。本来按照普军总参谋长老毛奇将军的战略部署,同时参与攻击的还应该有普鲁士王储威廉亲率的第二军团的10万大军,却因为该军团部队驻地超过了电报信号的接收范围,无法及时收到命令而未实施机动。
由于过分匆忙,普军的易北军团没有充分地扩展其攻击线。而且其火力跨过了第一军团的攻击道路,局面一度非常混乱。在奥军猛烈的反冲击和密集炮火的打击下。到上午11时,普军的进攻被阻止,且预备队也投入了本已高度密集的正面攻击。假如奥军在此时坚决地发动一次骑兵冲击,普军也许将被逐出战场。但是过分谨慎的奥军统帅贝纳德克元帅却让骑兵按兵不动。双方在混乱的战场上僵持着。
就在普军即将战败的危急关头,一直与毛奇在一起的俾斯麦突然发现:在战场东面几公里外,有一行类似树木一样的东西在移动!
毛奇拿起望远镜观察片刻,然后对身边御驾亲征的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兴奋地说道:“陛下!您不但赢得了这场战役,而且也赢得了战争!”
原来就在普鲁士易北军团和第一军团陷入与奥军苦战的同时,一名传令兵奔驰了30多公里,给威廉王储送去了国王的强制性命令,第二军团随即开始向北运动,这就是俾斯麦看见的“移动的树木”!
下午2时30分,第二军团向奥军北面的防区实施攻击。奥军防线开始瓦解了。贝纳德克元帅于下午3时下令全线撤退。但是普军的攻势非常猛烈,奥军第一军只能发动骑兵反攻,以支持炮兵及掩护友邻部队撤退。这次行动在20分钟之内就伤亡了1万人,奥军第一军几乎被打残。可是奥军的这次反攻争取了时间,奥军主力近18万人在被完全合围之前从夹缝中成功撤出。这便是著名的萨多瓦会战。
萨多瓦会战中,普鲁士方面取得了决定性胜利。10天后,普军逼近奥地利首都维也纳,攻占了距离维也纳仅仅6公里的佛罗斯洛夫要塞,拿下维也纳、征服奥地利已指日可待。
这时,一件在外人眼里十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即将获胜的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首相俾斯麦和总参谋长毛奇将军此刻突然吵得不可开交。国王威廉一世力主直捣已近在咫尺的奥地利首都维也纳,毛奇从一个军人的角度,当然也希望抓住这一难得的机遇,一举拿下已是孤城的维也纳。但是,首相俾斯麦却努力“向沸腾的葡萄酒中注水”,坚决要求放弃攻打维也纳,趁着军事上的有利地位,与奥地利尽快签署停战条约,只要达到将奥地利排除出德意志大家庭的目的就算大功告成。当国王一直不肯让步时,俾斯麦竟然急得流下了热泪,竟然以辞去普鲁士首相的职位相要挟,甚至打算从四层楼上跳下去!
这场著名的争吵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威廉国王终于十分痛苦地答应放弃进攻。但却要求把当时的情形记录下来存放在国家档案馆中。“以证明他当时是多么无奈和委曲求全”!
后来。普鲁士果然与奥地利签下了既不割地又不赔款的“城下之盟”,奥地利从此退出了德意志邦联。
但是,俾斯麦为什么要在战局极为有利的情况下,放弃攻打维也纳以扩大战果的机会,成了一个不解的谜团。
对于俾斯麦不惜以辞职和跳楼相威胁,忤逆圣意也要坚决阻止兵临城下的普军进军维也纳,很多学者给出了这样的答案:首先,出于欧洲势力均衡的战略考虑。其它列强是不会坐视普鲁士彻底击败奥地利而崛起为中欧强国的。如果普军执意攻占维也纳的话,势必会引起其它列强的武力干涉,那样一来普鲁士崛起、统一德意志的进程可能中断;学者们认为,俾斯麦担心战争一旦拖延,将引起法国的干涉,或者在被击溃的奥地利境内发生革命,从而使普鲁士统一德国的计划毁于一旦,俾斯麦而且认为,如果过分地伤害奥地利人的感情,迫使他们孤注一掷。甚至铤而走险,那么。在未来必将来临的普法战争中,将不能争得奥地利的中立,对普鲁士很为不利。其次,虽然萨多瓦会战普军获得了决定性胜利,却并未歼灭奥军主力,奥军18万大军成功突围全力退守拱卫京师,急切之下普军强攻维也纳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作为一位杰出的战略家,俾斯麦的目光更为长远。因而他力排众议,主张立即同奥地利缔结和约云云。
可真相究竟是不是这样的呢?
事实上,俾斯麦当时之所以那么做,是另有原因的!
而这个原因,只有他本人和几个熟悉普鲁士内情的人知道!
真正的原因是,当普奥战争打到第7周的时候,兵临维也纳城下的俾斯麦已接近其金融动员能力的极限,他已经无力将战争继续下去了!
战争,实际上打的是钱粮!
在这场战争开始的头三个星期里,俾斯麦对后续战争经费的忧虑超过了对战局的关注,战争的开销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测,再没有后续资金的跟进,俾斯麦的大军可能只能再支持两个月左右。届时如果战争仍然没有结束,俾斯麦必将陷于议会狂轰滥炸的痛斥和欧洲列强幸灾乐祸的嘲笑两面夹击之下。毫不夸张地说,俾斯麦这个名字将成为欧洲的笑柄,他本人也将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之前的普丹战争已经使普鲁士财力大伤,多年的财政盈余随着战火灰飞烟灭,那一次,战争对于财富的惊人吞噬能力让俾斯麦有了最直接的感受。
从1864年到1866年,俾斯麦在拼命做两件事情:尽最大努力为普鲁士搞到每一分钱用于战争准备,同时竭尽全力阻止奥地利在欧洲金融市场筹到战争经费。俾斯麦的战略是在金融方面将对手逼上绝境,在战争威胁之下,拖垮奥地利的国力。奥地利的财政情况的确比普鲁士更糟,常年疲于镇压巴尔干和其他地区的民族主义骚乱,使之早已财源枯竭,濒临破产。双方谁也不愿意公开表现金融窘境,都在幕后秘密筹措资金,准备大打出手。
最让俾斯麦抓狂的还是议会同以往一样,全部否决了他的所有预算,并宣布政府未经议会批准无权动用国库资金,否则就是违宪,政府部长要对此负全部责任。俾斯麦当天就发表了措辞强烈的回应,他将议会反对派定性为阻挠国王的外交政策,客观上起到了通敌效果的“卖国贼”。其实,俾斯麦深知议会自由派中很多人对普丹战争和普奥战争中普鲁士大获全胜骨子里是欢欣鼓舞的,他的叛国指控就是有意去刺伤这些人的自尊,从而促使他们改弦更张。议会自由派中的狂热分子也不是吃素的,有人攻击俾斯麦在欺骗议会和国王。俾斯麦闻讯大怒,立刻向对方提出决斗要求。整个柏林政界为之震动,要知道决斗是勇敢和鲁莽的混合体,一旦决斗开始,绝无退缩和劝架的可能。双方非死即伤的概率极高。堂堂普鲁士首相若死于决斗场。整个欧洲的局势都会发生突变。偏偏俾斯麦天性暴躁。早在大学期间,就曾27次与人决斗,胆子大得惊人。多亏了布雷施劳德等人私下劝阻,连远在法兰克福的罗特希尔德都在关注决斗的事。虽然最后决斗被劝阻,俾斯麦对议会拒绝政府预算的愤怒和焦虑却与日俱增。
俾斯麦太需要金钱了,没有金钱的支持,他的理想只能是梦想,他的梦想最后会褪色为幻想。可恨的是。一国之主的威廉国王对于财政金融完全一无所知,而且他并不知道,俾斯麦要面对的,是罗特希尔德家族新老两代的厉害角色。
俾斯麦放下了手中布雷施劳德的来信,拿过另一封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坐镇巴黎的詹姆斯?梅耶?罗特希尔德写给他的。
“希望我没有给尊敬的阁下您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虽然一直没有和您见面的荣幸,但是我希望我们家族的企业和您的愉快合作经历以及彼此之间其他的一些合作关系,可以让您充分相信我的诚意。您的见识不凡,想必也已经看到我们家族从与普鲁士政府之间的良好生意关系中得益匪浅。自然我们家族也愿意向普鲁士献上自己最忠诚的服务,不是出于任何个人方面的考虑。而是从整个家族的利益出发。尽管欧洲近来出现了一些影响和平和秩序的事件,导致最近的交易停滞不前,家族蒙受了很大的经济损失,以及心理上的极度失望,不过我们问心无愧,我们的经营可以坦然面对上帝以及一切值得尊敬的人们。我的侄儿在尽力协商的这笔生意,相关具体事宜的信件稍后会呈给阁下过目。”
“我要请求阁下的原谅,我年事已高,身体状态也每况愈下,早已无力应付身边无数繁杂困难的事件,因此我希望谈判的进程能够加快,这样我的侄儿梅耶卡尔就能够早日返回我的身边,他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得力助手,没有他我处理事务非常困难。仁慈的阁下,我恳求您体谅我的难处,我确信我们之间的生意会得到顺利的解决,普鲁士政府的公正和忠诚一直让我满怀期待……”
俾斯麦又看了看布雷施劳德的信。
“他们强调自己履行合约要冒巨大的风险,即使修改了一些条款,他们仍然要受到一些经济损失,而且罗特希尔德家族认为他们所有的财政计划都受到了一些带有偏见的妨碍,他们想要完全解脱出来,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一笔确定数目的财富作为补偿。罗特希尔德家族愿意提供一笔可观的财富来从这个合约中脱身,尽管他们已经被批准随时可以重新开始这项业务,如果环境向有利的方向转变,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
“我希望您劝说国王接受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要求,通过这次兑换贷款交易国家已经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应该适可而止,不要让罗特希尔德家族的利益受到更多的牺牲。”
看到这里,俾斯麦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布雷施劳德的建议其实没错,如果罗特希尔德家族死硬到底,强迫他们低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尽管这也许对他们家族的荣誉是个损害。更为严重的是,这样一场旷日持久两败俱伤的战争,会让整个国家的财政体系蒙受耻辱。因此他建议满足罗特希尔德家族的一切要求,这些都是服从当前的局势,为了适应国家事务的需要而做出的无奈之举。
“最近在欧洲沸沸扬扬的**和金融紧缩,使得以前获取贷款的老方法完全行不通了……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财富仍然非常可观,但是他们缺乏此项交易所需的大量现金,因为罗特希尔德家族的财富大部分是欧洲各国的公债,不能在交易所立刻兑换成现金。如此一来,罗特希尔德家族旗下的银行不得不拒绝大宗的直接贷款生意,转而用委托代理的方式来处理贷款业务,比如与奥地利的贷款生意,一旦需要罗特希尔德家族预先垫付款项,他们便会以极低的价格出售刚刚发行的公债,这会使发行债券的国家遭受很大的伤害。”
俾斯麦知道,他已经授意布雷施劳德尽力和罗特希尔德家族开展一项新的“生意”,一旦成功,不但可以弥补多年以来普鲁士国家财政的入不敷出,还可以顺利的筹集到一笔巨额的战争经费!
虽然对这笔生意,布雷施劳德仍然心存顾虑,不过还是希望和罗特希尔德家族再次携手合作,因为他认为柏林银行“无力承担如此巨大的交易”。这个方案大大取悦了法兰克福的罗特希尔德家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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