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伴君伴虎
圣命一下,服侍云歌的宫女拜倒恭喜云歌,便是来传旨的内侍都说了句‘仰仗姑娘提携’。
反倒是得了天大‘好处’的云歌一幅懵懂表情,仿佛不知道这是多么大的皇恩。简直是皇恩浩荡啊。
领了旨,自是要谢恩的。
云歌在御书房前跪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等来了皇帝拨冗召见。云歌迈着小步跨进御书房的门,面见皇帝,自然得行跪礼,待行完礼后,皇帝很是温和的道了声平身,云歌抚平衣摆,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然后很是惊异的发现书房中竟然不仅皇帝一人,竟然还有……诸葛楚。
奇异的是,他那张素来冷面朝天的脸竟然难得的挂了丝笑意。似乎感受到云歌的目光,他竟然还微微勾了勾唇。
云歌被‘吓’的不轻,慌忙垂下头来。
殿上扬起皇帝的浅笑声。“楚弟,看来明二姑娘胆子确实小了些,只是见一见,便能被你吓到。你刚刚的提议,朕看来是爱莫能助了。”皇帝话音落下,清冷冷的声音扬起。“便是如此,也还是有劳皇兄了。”
“我们亲兄弟,说什么客套话,朕自然也希望你楚王府早日开枝散叶……明云歌,楚王刚刚旧事重提,朕见楚王情意拳拳,心有所感……”皇帝话才说到一半,云歌再次扑通一声跪地。
面上做惶恐状,心里却把这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明明不可能将她嫁进楚王府的。却偏偏要唱*红脸,她一个小小候府女,便是因不想直面诸葛楚所以才揭的皇榜,想用曲线救国,不想最终还是被逼的和诸葛楚在殿前摊牌。
“求陛下三思。”
“为何?”皇帝一脸疑惑……
头上四道炯炯的目光,云歌紧张的握紧双拳,觉得只是瞬间,里衣己经被冷汗浸透了。她感觉,自己如何回答对于未来至关重要。一个惹得皇帝不满意,或许非但这伺墨女官做不成,便是这命,都没准随时送了阎王爷。
虽然借口很圆满,便是直接说给诸葛楚听也可以,只要云歌开口,诸葛楚一定能明白其中曲直。可是……
迎上皇帝有些阴沉的目光。
云歌咬了咬唇。“因为……谨世子。”最终,云歌给了这样一个答案。世子谨三字一出,奇异的,皇帝脸上神情似乎一松。而诸葛楚脸上却透着几丝戾色。太子选妃宴上,诸葛谨那么一闹,以至他一时躁乱而开口婉言相拒。
事后他曾深思。
最终明白自己是中了诸葛谨那小子的挑拨离间之计。
至于诸葛谨看中了明云歌,他并不相信。那小子眼光奇高,明云歌这样的小家碧玉断然入不得那小子眼。
所以他寻机旧事重提,何况,他亦探到了些隐密消息……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开口拒绝的竟然是明云歌,他自然可以求皇帝直接下指赐婚,可是他堂堂楚王殿下。想嫁他的女人无数,明云歌这般姿色的姑娘竟然当着他的面承认她……心有所属。
这是对一个男个彻底的挑衅。
“大胆,你一个未嫁之女,竟然口出男子名讳。明云歌,你太让朕失望了。回香墨斋闭门思过三日。”最终,皇帝冷声斥责道。
云歌跪地谢恩。
进与出不过片刻功夫,可云歌出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有些发软。
千均一发,真的是千均一发。
如果自己刚刚直接将师承先楚王妃的话道出,也许,等待她的便是天壤之别的处罚……虽然不明皇帝为何对诸葛楚有所隐瞒,可云歌知道,这算是皇帝对她的下马威。
幸好,幸好她闯过了此劫。
在云歌看来,闭门思过三天的惩罚几乎算不得处罚,她正好借机赖在屋中三日,可这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播开来,又掀起了一场口水风波。
皇帝亲封伺墨女官,而且准其伴圣驾左右。
不过一个时辰后,便又下令罚明云歌闭门思过。
这是失chong于皇帝的先兆吗?可这得chong与失chong是否也太快了……这消息当晚便传到明卓耳中,为此,开国候府又是一*夜鸡飞狗跳。
便是身怀喜脉的四夫人最近也显少能见到明卓了。
明卓每日下朝,不是与前来溜须拍马的下属们吃花酒,便是与同僚们联谊增进感情……尤其是云歌被准伴驾左右后,便是连太子和楚王都亲自道了句恭喜……
兴奋还有余韵之时,又发生了惊天逆转,云歌惹怒了皇帝被罚闭门思过……明卓此时最想做的便是当面质问云歌,问她一句到底在做什么……
既然得了陛下垂青,便好好做伺墨女官,好好的笼络皇帝。怎么反倒惹怒了圣颜……开国候府因皇帝一个旨意而闹翻了天,而香墨斋中则一片平静。
伴随着淡淡的墨香,云歌奋笔疾书。
脑中想到的是昨日那凄惨的画面,或者不该用凄惨二字形容了,简直惨绝人寰,惨无人道,称人间地狱也不为过……十几个女子被弃尸荒野,生前身上穿着各种艳丽的衣裙,则此那衣裙被虫鼠咬破,露出女人残缺的肢干。
时至晚秋,便是死了数日,尸体亦能辨认。
看着那一张张生前或艳或媚,死后却狰狞的可以让人做一世恶梦的脸,云歌心中升起恨意,便是不为诸葛谨,也要为这些姑娘讨个公道。
便是无法让她们死而复生,至少也要助她们血刃仇敌。
三天后,云歌‘官复原职’。开始每日伴在圣驾左右,与皇帝一同进出大殿御书房。便是一些朝事,皇帝也并不避讳云歌。最初那些只想看笑话,觉得开国候府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人开始再次改变*态度,又一次笼络明卓。
便是那些以前与明卓有过宿怨的,一个个也赔上了笑脸。
尤其在殿上,看着自家姑娘立在皇帝身边,明明不算绝美的小脸一脸的庄重,那身伺墨女官墨色玄边的衣裙穿在云歌身上,愣生生给云歌添了几缕风姿。便是上次在太子选妃宴上开口婉拒的楚王都时而看向云歌。
向来寡言少语的世子翊亦偶尔失神……
明卓心里那个美啊。
看来,开国候府当真要迎来兴旺了。
与往常一样,云歌陪着皇帝上完早朝,又马不停蹄的随皇帝进了御书房。越是做这伺墨女官,云歌越不明白皇帝的心思。
他这是真的要提携她?
看情况,像是真的。
可是云歌毕竟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很多事,便是表面看来如此,背地里亦是有深意的。下朝后,陆续有朝臣来觐见。云歌初时还想着避一避,毕竟这是朝政,大越女子不可参政,便是皇帝‘恩chong’,她也不能真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可皇帝未准,便当着云歌的面与官员议事,官员们初时不适应,渐渐也适应皇帝身边跟着明云歌了。反正这姑娘存在感很低,低眉顺目的立在皇帝身边,可以直接当成装饰忽略。
皇帝对此不置可否。
可是官员离去后,却猛然开口相问,问的都是刚刚皇帝所议之事。出于本能,云歌很快开口回答。皇帝闻后,满意的点点头,叮嘱她继续如此。
云歌一头雾水,继续如此什么?
听政?记在心里?还是如此做花瓶,虽然花瓶二字用在她身上委实委屈了。
渐渐的,云歌也察觉了一些,皇帝似乎有意如此。
让她听政,让她清楚朝中势力分布,越是如此,云歌心中越是恐慌。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何况这恩chong委实过矣。
对此朝臣们有上折子的,有当殿奏请的,说的皆是云歌一届女流,实不该如此‘侍chong而娇’这话说的也算客气,他们心中自然明白,这是皇帝的意思。明云歌便是再大胆,没皇帝暗中授意,亦不是敢这般行事的。
这折子看似在斥责云歌不知轻重,实则在给皇帝念紧箍咒。
与往常一样,打发了朝臣,皇帝开始披阅奏折,云歌伴皇帝身侧……替皇帝磨墨。墨香浸染,云歌也渐渐习惯了这味道,现在闻在鼻中,只觉得心情舒畅。
皇帝拿起一本折子,匆匆看了几眼,随后扔到一侧。
“岂有此理,朕行事,难道还需要他们指手划脚,朕这个皇帝当的岂不太无用了?”云歌垂着头,自是清楚这折子上说了些什么。这几天*朝臣呈上的折子有半数都在奏请此事。
“明云歌,你也觉得朕是昏君吗?”云歌扯扯唇,这便是所谓的躺着也中枪么?她并不想要这份恩chong,也不想将自己卷入这些事情。
可似乎没谁在意她的心意。
眼前这位贵人尤其是。
这让她怎么回答?说实话……找死。说谎话……同样不得善终。做人难,做女人更难,做大越女人难上加难,做大越的伺墨女官更是祖上缺了大德。
“陛下不必理会的。左右他们说多了,说累了,说的自觉无趣了,也便不会说了。”
模棱两可的答案。
皇帝抬眼看了看云歌,竟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上去愣头愣脑的,倒是有几分急智。”皇帝最终评道……
她该感激涕零吗?她怎么就愣头愣脑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