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章[古怪的医术]
车厢中,明明是冬夜,云歌鼻尖己冒出汗渍。
刚才她看到诸葛翊的伤口,只觉得心神恍惚,恐惧一阵阵袭来。生怕他有个好歹。可是直到揭开他的衣裳才发现。伤口虽然多,而且皮翻肉绽的,可是却不致命。有没有伤到脏腹,她并不需要过多检查便以判断出来。
所以他虽然失血过多,以至脸色苍白,最终坚持不住沉沉睡去,可却没有性命之忧。
对方何意?
看那攻击的架式,大有杀掉他们而后快的意思。可是为什么对诸葛翊剑下留情。
若是诸葛翊一人,那些人根本伤他不得。若是单打独斗,诸葛翊一人恐怕能挑他们一众人。只是他们不仅偷袭,而且还卑鄙的攻向她,这才累得诸葛翊受伤。只是这伤确实如焰烁所说,并不致命,只是人恐怕要虚弱几日,好在诸葛翊是习武之人。身子底子不错,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是云歌探脉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诸葛翊的脉象有些奇怪……他有脉象,并不像失血过多,反倒像是血气过盛。
不过云歌自觉自己于探脉上不算专长。她更擅长治疗,像此时诸葛翊背后的伤,她先小心的将伤口周围清洗消毒,见有两处伤口又深又长,若是任伤口自愈,恐怕费时颇多,而且诸葛翊一个不小心,便会牵动伤口,自然会造成二次伤害。于是她唤元春将她的绣针找来。这些东西自从她有喜后,诸葛翊便命元春收了起来。自然是怕云歌伤神,只是此时云歌为何要锈针……
这点元春委实不明白。
可是她又不能违抗云歌的命令,只是在送针时碰到了焰烁,于是焰烁自告奋勇的替元春跑脚。
说实话,这是焰烁第一次看到云歌出手治伤。毕竟以云歌的身份,不可能像以前在长孙山庄那样任由有人上门求医。便是锦阳城中有人有此念头,可碍于承元王府那高大的门楣。也不敢轻易造次。
而且做为郎中,云歌的诊费收的委实不低。
所以在身份的诊金的双重作用下,来承元王府求医的甚少……云歌倒也不是个没事做便觉得无趣的人,其实严格说起来,她更喜欢清净,在长孙山庄之所以挂牌行医,多数是因为自己被长孙向凡所救,总要做点什么回报他。
可是在承元王府,她却没了这种顾虑。
承元王府是她的家,诸葛翊照顾她是理所当然的,并不需要回报,所以她当‘闲妻’当的很是坦然……
焰烁是即好奇又有些担忧,因为从没见过哪个郎中用绣花针治伤。说是金针刺ue吧……这也不是金针,而且自家主子是外伤,用的着刺ue疗伤吗?于是焰烁死皮赖脸的央求云歌,想要留下来观摩。
按焰烁的话说,像云歌这样的医界大拿出手诊病,他如果不看看,实是暴殄天物……云歌不置可否,在焰烁上天入地的说了一番后,点点头。
她其实本来就打算让焰烁留在车中帮忙的。
她要做的是缝合工作,这里没有麻药,连最最简单的麻沸散类的药物都没有。所以疼是肯定的……现在诸葛翊昏睡着,如果中途醒来,焰烁要负责再次将他敲晕。待听了云歌的‘计划’后,焰烁一脸的菜色。
问云歌能否反悔。
他不想看了。
云歌自然是摇头,焰烁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斗争,最终屈服。
不过他也是有底线的,不能打晕,只能点睡ue。
只要诸葛翊不醒就好,云歌对于点ue还是敲晕没有意见。左右同为习武之人,下手敲个人自然不会失手。
随后‘手术’开始。云歌先将银针消毒,这里便用火烤加烈酒。然后开始穿针引钱……焰烁看的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了。“夫人这是打算做什么?难不成要将主子这满身的口子缝上?”话才说完,焰烁自己先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云歌忙着准备,信口应了声。焰烁傻了,呆了。半晌后才小心的开口。“夫人,这恐怕不好吧。没听说哪个郎中这般治伤啊……主子的伤口虽然多了些,深了些,不过小心调养,不出三个月,便能痊愈。还请夫人手中留情。”做为古代人,焰烁自然是没见过缝合这各医疗手段的。
云歌摇摇头,只关注自己手中的线。
这针只是银针,按照她的要求,虽然匠人特意打造,可与现代的手术缝针还是没有可比性。若是在现代,光是手术缝针便有十几种之多,在这里,只能屈就一种。而且只能算是将就。不过云歌自然是有信心才会给诸葛翊施为。
何况手中的钱可是非凡品。
是她从一种植物上提炼出来的……这种植物的茎捣碎,再搓成股捻成线,不仅韧性极待,更有个意想不到的优点,便是分解。不出十天,这线便自动分解了,那时伤口己基本痊愈,连拆线的一步都省了。
这可是云歌的不传之密。
不过看在焰烁眼中,云歌此时和她绣花前别无二样,他承认自家夫人女红无双。
放眼整个锦阳都再难找出第二个有夫人这等技艺的。
只是这用来锈花的技艺用来缝伤口。焰烁决定,以后自己不管是枕头还是被子,便是连外袍,都不会再要有刺绣的了,因为会让他想起夫人下刀如下笔的炯炯有神样。
自是知道焰烁不会真的拦她。
因为焰烁心中清楚,她不会害诸葛翊,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诸葛翊好。
云歌手上动作灵巧,那样针如龙蛇……很难让人相信她是在缝合伤口,在焰烁眼中,此时的云歌其实更像在绣花……细致的勾勒着花~蕊。
因为诸葛翊身上伤口众多,云歌前前后后一共缝了几十针。
中途诸葛翊果然痛醒,焰烁手急眼快的点了他的睡ue……焰烁怕迟了,自家主子侧头看到夫人在他背上穿针引线,那针一刺一拉,带着血珠……那场面……便是见惯了杀戮的焰烁也觉得手脚冰冷,身子不可抑制的抽搐,仿佛云歌那一针一线,都是穿在他身上般。
用了数根蜡烛,费时一个半时辰,云歌终于抹了抹额头的汗。
轻轻为诸葛翊后背覆上一层锦被。
“好了,不出十日,他的伤口便没有大碍了。”
“十日?”
云歌嫌弃的望了望镶在马车四壁的蜡烛,点点头。“时间有些久,不过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这两日伤口会有些发肿,再擦些伤药便可以了。只简单的包扎便好,不必缠那么厚。”云歌交待道。
焰烁一一记下。不过心头疑惑。
十日?十日真的能好,虽然不是伤筋动骨,可主子这伤却也不轻,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了,皮开肉绽的,真的十日便能好?
就因为一根针,一根线,还有夫人那绣花般的针法……
焰烁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不行,他得找木桃吵吵架去,要不他会觉得这世界安静的可怕。焰烁随即告退,云歌轻轻应了,不由和伸伸手脚。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的给人治伤了。好像上一次拿起手术针,都是几辈子之前的事了。
望着脸色惨白,可呼吸却越渐平稳的诸葛翊。
云歌轻轻伸出手,用手心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这个男人,在危险关头,愣生生用自己替她挡刀。实在是傻,却傻的让她心疼,刚才替他缝合伤口时,她动做虽然毫不迟疑,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的有多快。简直快跳出iong膛了。
她宁愿伤的是自己。也不想看到他这般毫无生机的躺在这里。
‘阿翊,真傻。下次再敢把背露给敌人……我便下针更深些,更狠些,让人后背爬满抄丑陋的疤。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般不知轻重。’云歌小声道。
可是语调却是极尽温柔的……
傻瓜,真是傻,如果他有事,让她一个人怎么活。虽然答应她,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将两个孩子教养成人。
可是未来太长,未来的路太颠簸。
她一个人做不到的。
她需要他陪在身边,时时刻刻……
带着担忧与说不出的感动,云歌侧身睡在诸葛翊身边,小心的将被子搭在他赤~裸的背上,伴着他,伴着夜色,缓缓睡去。
这一~夜,云歌做梦了,梦中一片血红。
她便立在那便无边无际的血红中,脚步粘腻,步履艰难。
她觉得自己似乎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呢?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只是不知疲惫的一步步走着,走着,仿佛会走到时间的尽头。
“阿翊。”终于,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她大呼出声。
“云歌,我在这里。别怕……做噩梦了吗?别怕,有我……我一直都在。”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云歌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那张虽苍白,却依旧风神俊秀的脸……“阿翊。”云歌失神的唤道。
“我在。”
“阿翊……”
“我在。”
“阿翊,我梦到你不在了,四处都是血,无数的血……阿翊,我找不到你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