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艾萧还是爬上那只,一直乖巧低头时不时打哼的小驴。
艾萧可不敢侧坐,两条腿跨坐下来,脚尖勉强能点到地,这稍稍能给艾萧一点安全感。
一手拉着套绳,一手持着弓矢,弓箭别在背后牛皮袋子里,手轻轻一扯绳子小驴就动了。
速度也不快,沿着竹林慢悠悠走起来。
艾萧不敢射箭,没有马鞍随着小驴走动,她觉得自己随时可能失衡掉下去。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弓矢扔了,两只手都拉着套绳。
狐宴有些不耐说道"你这小子莫偷懒,骑个驴都难为成这样,老夫今日还差点给你拉匹马来呢,快给我射箭!"
艾萧不敢再犹豫,怕再迟疑下去狐宴就会怀疑她连驴都不敢骑,难道马还会么,再联想她差得无药可救的箭术······
艾萧小心翼翼地两腿用力,夹住驴身,稳定自己的重心,不想驴似乎明白了艾萧意思,竟也在原地停了下来。
艾萧连忙举起弓箭,看准附近一颗竹子,正射出去的时候,下身驴晃了晃脑袋打个喷嚏,艾萧手就抖着发射。
箭与竹子相差甚远别过,射入地里。
"太难了!"艾萧不禁叫嚷起来"这驴还没走呢,只是打个喷嚏我就射偏了!它要是跑起来,我怎么射得中?"
狐宴似乎也察觉到这小考验对艾萧难度颇大,只好说道"下来,老夫做一遍你看。"
艾萧一喜,一脚点地立刻就下来了,倒是显得意外的麻利。
狐宴看到,笑骂一句"臭小子。"
狐宴一脚跨上驴背,手轻轻拽了拽套绳,小驴就走了起来,身体也随着步伐轻微晃动起来,但无论怎样下身都稳稳地坐在驴背上,宛若闲庭信步般。
没会,狐宴就将手放开,小驴依旧在随处走着。
狐宴抽箭,搭弓,射,一气呵成,箭头也不偏不倚地射中竹心。
一连射了几箭,箭箭皆中。
艾萧发现无论如何,狐宴的重心非常的稳,丝毫没有受身下小驴挑动。
艾萧自诩,是做不到的。
这种平衡掌握感,她若是会骑马骑驴还可以勉强试试,她连驴也骑不好,更别提骑驴射箭了。
"你再来试试。"狐宴下了驴对艾萧说道。
"不了。"艾萧迟疑了一下,摇头拒绝"我肯定做不到的。"
狐宴不示范还好,这一套动作下来,驴也乖乖听话得狠,该停就停该跑就跑。相比之下,艾萧之前的动作生涩而僵硬,她若多骑一会驴定会露出马脚,不说射箭,单是驴突然奔跑起来她可能都会直接摔下来。
如此情况,艾萧坚决是不想再骑驴了。
但狐宴不清楚艾萧所想,以为艾萧却懦不肯尝试,便劝道"你不多试几次又怎知不行?只要稳住下盘,并非射不到。"
艾萧坚持地摇头。
狐宴又劝说了一会,利诱道"难道你不想去参加明日宴会?册子可就在老夫怀里。"
说着狐宴从怀里掏出个竹简,晃了一晃,与昨日艾萧看得的并无一二。
艾萧垂下眼脸,低声道"我觉得这两日箭术已经长进许多,准头也提高不少,不需要如此急着练骑驴射箭,这实在太难了。倒不如像昨日那般射雀,对反应力基准度也会有大大地改善。"
"这是说老夫我教导无方?故意为难你么?"
艾萧闻言立即抬头,有苦说不清"不是的,您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射箭高手,有您一番淳淳教导艾萧受益匪浅!怎么会觉得您是故意为难。"
虽然狐宴常常变相欺负艾萧,但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狐宴的用心,就算有时心底会埋怨几句却从没真的生气过。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听我的?"
"我觉得现在学也不会,不若继续稳固基础好些。"
狐宴见艾萧坚持己见,无论如何就不肯继续骑驴射箭,一生气翻上驴骑走了,只丢下一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艾萧定在原地一会儿,才缓缓蹲下来两手撑着脑袋。
她已经很努力了,很努力地想尽办法融入这个时代,却时常还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连狐宴老先生都被她给气走了,哎~
良久,艾萧才起身打算走,现在心情浮躁是不适合射箭了。
恰好艾萧发现前不远处有一只用红砂抹着刻字的竹简,是晋宫宴会的邀请册子。
可她刚刚明明见到狐宴收了起来,难道是故意留给她的?
想着,艾萧瞬间就觉得胸口有些酸胀。
一定要让先轸趁早教她骑马,回头再与狐宴老先生磕头道歉。
艾萧收拾好心情,便打算回去找先轸商量练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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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太阳正好升到正中,河边枯竭的柳枝随风摇曳,枝头点到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欢声笑语从河的另一边穿过柳条传了过来。
路过的艾萧闻声看去,对岸几个寺人抬着两架步辇并排而行,慢慢地从对面而来。
一架步辇上坐着白衣女子,脸上覆着薄如蝉翼的轻纱随风扬起,额间佩戴着白玉映着双眸如水如曜,盼顾间带着柔情,单是一眼让人心痒。
连艾萧是女子都尚且如此,不知此时正与她谈笑风生的男子又是何等心情。
突然艾萧想到,脸覆轻纱,难道是林娇?
那旁边那位可能就是公子重耳了?
林娇是转头过来与公子重耳说话,正好对着艾萧,公子重耳亦与她面谈,艾萧只能瞧见他满是乌丝的后脑勺。
艾萧往后走了几步依然看不见公子重耳的面目。
林娇注意到了艾萧的动作,见她倒着走跟着步辇,以为是在瞧她,有些羞恼地扭过头来。
重耳见此有些奇怪,便回过头来看看。
刹时,如艳阳初升,昙花绽放,光与线的交汇点似乎都只在他身上,再也看不清旁的事物,直到许久后脑海里依然只记得那抹身影。
艾萧怔愣在原地,嘴也不禁张大。
传言真是没有夸大,怎么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男子?
单是浅浅一瞥,却觉得时间在那一瞬间也矫情地变慢起来,一举一动那么清晰,如刻画般印在脑海里,怎么也消磨不掉。
艾萧回过神来时,两架步辇已渐渐远去,步辇上的两道倩影如初现般嬉笑谈话着,宛若世间就他们两人,旁人不过都是会动的背景板罢了。
艾萧有些讪讪地想着,两人相貌如此天作之合,怪不得文谦掀不起任何心思。
要她也是觉得,唯有林娇如此娇美才配得上站在公子重耳身边吧。
不经意又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不对,连林娇如此美貌恐怕也只是勉强能站在一旁罢了。
还在胡思乱想的艾萧浑然不清楚,她那一副呆傻的模样早已入了公子重耳的眼。
"刚才那位是?"林娇忍不住问道,穿着不像寺人,也不像公子,会是谁呢?
"那边是食邑园,里头住的皆是晋宫贤士。那人,应该也是吧。"重耳想着,迟疑说道。
林娇不由娇羞笑起"我还道贤士都是一副眼高于顶,聪明伶俐的样子,他怎么偏长得那么傻乎乎的?"
重耳想起也不由一笑,转移话题"你真不要住我那?何必跑到这偏僻宫殿住着。"
"我才不同你住一起,旁人都道我是你妾侍呢。"林娇嗔了重耳一眼,声音软软嚅嚅,像刚蒸好的糯米团子,有种说不出的缠粘香甜。
"不想林儿这般出尘脱俗的女子也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重耳感叹一句,双目依然温柔地看着林娇,看不出有任何失落还是赞赏。
林娇迟疑一下,说道"自然,世上哪位女子不在意自己的贞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