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萧一路走进来,感觉到几乎每个人都用探究的目光审视着她。
她视若无睹,一路直视着前方。
因为她同每个人一样,一样困惑迷茫。
而能给她答案的,只有齐桓公了。
在齐桓公宣布重耳当任齐国令尹的时候,包裹着她多日的迷雾终于有了破口,只是破茧而出的那一瞬间是那么疼。
就算随后那一抹阳光照在她身上,齐桓公愿意让她和重耳成婚了。
但艾萧还是觉得心口疼得厉害,浑身不住地发颤。
狐宴,介子推等人的目光更如利箭一般,让艾萧体无完肤,无颜见人。
是她,把重耳困在了齐国么?
艾萧只觉得她走向重耳的腿似有千金重,每一步都几乎让她喘息不过来。
重耳却微微笑起,在艾萧靠近时,先一步伸出了手。
重耳手的背面看起来,非常完美,细腻修长,艾萧不止一度感叹这样的手应该天生用来观赏着,做任何事情都会让人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但是重耳的手心却完全让人将这念头打消。
手心一样很美,纹路利索干净,还透着淡淡的粉,只是手心突兀着一些老茧,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艾萧很清楚记得,流亡之前的重耳几乎只有右手食指与拇指有茧子,那是射箭磨出来的。
艾萧伸手覆上重耳的手,指腹微微磨蹭着重耳的茧子,略硬的触感,硌得心慌。
重耳却紧紧一握,制止了艾萧骚扰的行为,稍一用力,就拉着艾萧一起坐了下来。
两只手却没分开,在案几下,袖袍里十指紧握着。
整个宴会上,时不时会有人端酒过来找重耳敬酒。
重耳要回酒,两人紧握的手也不得不分开。
艾萧憋着一肚子话想对重耳说,只是敬酒的人络绎不绝,竟然一点机会都没有。
子萧端着酒杯过来,脸上带着含蓄的笑意,目光先是在艾萧身上停留半晌,才转头对重耳说道"在下是司马子萧,欢迎晋国公子来齐,子萧先敬一杯。"
说罢,不等重耳反应,子萧仰天便将酒饮尽。
一口气喝完整樽酒,子萧明显脸颊红润了起来,看向艾萧目光带着迷离眷恋,"娇娇,你是何时回来了?为何不告诉我,你还不肯原谅我么?"
这话一出艾萧蓦地反应过来,这人原来就是齐桓公说指的子萧啊......
重耳见艾萧看着子萧发呆,有些不高兴却不动声色地在艾萧手心滑了一下。
略微挑逗性的行为,让艾萧面颊一红,低下头乖巧地朝重耳挪近些,只觉得手心被重耳滑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
两人之间默契而又亲昵的举动看着子萧一愣。
重耳嘴角微微勾起,对艾萧的配合很满意,"夫人当初年幼不懂事,若有什么对不住,还望司马见谅。"
夫人一词说的艾萧脑袋一轰,难以言喻的雀跃从指尖开始颤栗,故作镇定地抿下唇,耳尖却也红了起来。
"哈哈哈,哪里哪里。"子萧看着艾萧娇羞模样,心口莫名地不舒服"娇娇之前见过晋宫公子?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两人早已是夫妻了呢。"
艾萧这次没有再回避,抬起头来"不是,我心悦重耳久诶。"
艾萧这话没有避讳着什么,四周人一听都笑了起来,尽管有些人困惑齐六是何时看上了重耳,但不妨碍众人天作之合,美满良缘等一通祝贺。
觥筹交错,不知不觉艾萧喝的也有点多。
头晕转向间又听到有人祝贺重耳当任令尹一事,莫名觉得鼻尖一酸,拽着重耳的手,不让他再喝了。
重耳果真没有再喝,和来人说了些什么,艾萧也听得不清楚。
迷迷糊糊间,重耳似乎搀着她离开了席位。
从热火朝天的宴会走出来,秋风一吹整个人精神不少。
有寺人想从重耳手里接过艾萧,被重耳一瞥,"带路。"
艾萧清醒了一些,挣扎着想从重耳怀里出来,喃喃着"你的脚~"
重耳直接双手圈紧,平静的声音带着很强的说服力"没事。"
艾萧就干脆两只手环着重耳的脖子,一路半吊着重耳,直到两人回到房间。
一进来,重耳就微微侧开些,想抬起艾萧的头"怎么了?怎么哭了?"
艾萧的泪水无声流了下来,重耳的肩膀已经染湿了一块。
"你为什么,要留着齐国当官?"
"哦,这事。"
重耳没有回答,而是轻柔拂开脸颊的泪珠"妆化了,真丑。"
艾萧微微堵起嘴,有些不满地看着重耳。
重耳先把艾萧扶到床边坐着,再湿一块绢布,动作生涩着在艾萧脸上搓了两下。
艾萧顿时酒醒了,默默地接过绢布,走到铜盆那再洗了一次脸。
洗完脸后,房间莫名就安静了许多。
"艾萧。"重耳突然从背后环住了艾萧,头颅抵在艾萧的肩窝里,暖暖的气息呵到敏感的脖子。
"嗯~"艾萧不由轻抬起头,手按在重耳的手背上,不知道该推开还是......
重耳可没有艾萧那么纠结,对着艾萧露出的嫩肉,低头就吻了下来,一路顺着线条,含上了艾萧的耳垂。
小小的耳垂整个被湿濡得包围,又是轻咬又是舔弄,刺激得又红又肿,耳边细碎的吮吸声更是染上几分********艾萧有些受不了地踮起脚,一个劲伸长脖子想躲开,可是无论怎么躲,湿热的气息总是如影随至。
反而因为踮着脚而更贴近了重耳,整个背部都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艾萧感觉到重耳的手在动,一没警觉,一只手便攀上了双峰,另一只手却还紧紧禁锢着艾萧腰围。
"嗯~不要呀。"艾萧有些疯狂地扭动着身子,浑然不知这样反而更刺激了重耳。
重耳闷哼一声,突然将艾萧推到墙壁,几乎一瞬间身子也紧密地贴了上来。
艾萧被撞得有点疼,又觉得重耳压着她太用力,似乎要挤进墙缝一般,不由轻哼"疼~"
重耳才醒悟过来,身子挪开一些将艾萧翻了过来,抿了下唇,双眼有些巴巴地看着艾萧"艾萧今天,很美。我有些忍不住。"
艾萧先是一愣,然后捂着嘴无法抑制地笑起来。
嗯,重耳这副别扭模样,是在跟她解释么?
但是不得不承认,艾萧觉得这是今晚她最开心的时刻。
重耳见艾萧傻笑,嘴角也不由勾起,两只手巧巧地环着艾萧的腰,低头亲了下艾萧捂嘴的手"嗯,把手拿开?"
艾萧手反而捂得更紧了,腰肢还很不合作地往后倾斜着,眼底却满满都是笑意。
重耳轻笑一声,也不和艾萧争,手一用力直接将艾萧抱了起来。
"诶,你带我去哪?"艾萧不得不把手松开问道。
重耳露出白亮整齐的牙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床上。"
重耳走的不慢,甚至有点急,好不容易把艾萧整个抱到床上,门外却响起了狐宴的声音。
"公子,狐宴有事相告。"
重耳身子略微一僵,有些无力地低头亲了艾萧一口"乖乖在床上等我。"
说着,重耳便抽身起来,略微整了下衣裳就出门。
艾萧从床上爬了起来,扭头看了一眼铜镜。
镜子里的女人摸上了自己的脸,眉目间皆是绵绵春意。
真羞人。
艾萧忍不住捂住了脸,随后又放了下来,对着镜子左右看着。
是挺漂亮的,呵呵。
艾萧稍稍自恋一会,又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不敢开门,便把耳朵凑到门缝上。
"齐国并非是久留之处,虽然齐桓公仍然是霸主,齐国也确实是我们一路走来见到最为昌盛富足的国家。但是,齐桓公已经是强弩之末,齐国也是。"狐宴苍老的声音时远时近地传来,对于齐国的分析听得出来是理智而不是信口开河。
"若是齐国五位公子有出彩之处,老夫也不会这样般断言。但很显然,这五位齐国公子没有哪一位出众到可以轻易登上君主之位,那么齐国必定会引起一场纠纷,甚至不用等到齐桓公死后,只需齐桓公病重便是开始。"
"公子在齐国并没有根基,却登上了令尹之位,位高无权,一旦齐桓公倒台,下一个危险的便是公子啊!"狐宴态度恳求,说到情深处不由哀求"公子贵为晋国公子,又何必要留在齐国搅和这场混水!"
从头到尾艾萧只听到狐宴的声音,重耳一句话也没有说。
此时狐宴一停,外头便安静了下来,静得艾萧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这一切,可是因为艾萧?"良久,狐宴又突然开口。
"不是。"这次重耳反应很快,直接了当否定。
狐宴似乎苦笑了一声"老夫是看着公子长大的,别人也许还没那么清楚,老夫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公子何必执拗,而弃三十多位忠心耿耿,不远千里一心跟随拥护公子的士族?就为了一个艾萧?"
"我说了与艾萧没有关系。"
重耳的声音有些僵硬"是我们需要一个地方来休息整顿了。回晋国的机会渺渺无期,整个队伍常年爬山涉水,四处流浪,摧毁的不但是体魄,还有意志。"
"我认为我们需要一个地方停脚歇息,正好齐桓公向我伸来了橄榄枝,我接受了,仅此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