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又出去了一趟,吃了碗面,然后回来在外间的矮塌上值夜,红绡和青雯照顾姚嬷嬷,一夜无话。
同一时间骊山水月庵,后殿禅房。
一群人战战兢兢的垂首而立,禅房内鸦雀无声,一男子正坐立难安的来回走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端王楚恪。
早已不复那日的随意洒脱,一张俊脸难得绷得紧紧地,眉宇间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旁边一直陪着的周慎也是一脸焦急,站在床边儿的于姑姑更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都说老太妃没事儿了,可是这一直不醒,让她们如何放心的下。
只有黎令清一脸沉稳,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老太妃怎么还不醒?!”楚恪已经不知问了第多少遍。
满屋子的人一惊,连呼吸声都似乎没有了,几个太医更是吓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
只有黎令清稳稳当当的道:“王爷莫急,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黎令清说的漫不经心,甚至有些不耐烦,实际上他的确不耐烦,他已经说了几十次了,此病三分治七分养,初期多睡些没有坏处,还问!
其他几个太医连大气都不敢出,也就这姓黎的有这么大胆敢这么说话,谁让人家是庸帝爷时的老人呢,在老太妃跟前得脸,连当今皇上都让着他三分。
楚恪怒瞪着黎令清半晌,发现人家连眼皮儿都没抖一下,顿时泄了气,这老家伙仗着服侍祖母一辈子的情分,倚老卖老装疯卖傻,他有时那他还真没办法,转头不看他,眼不见心不烦。
室内陷入静默。
黎令清挥挥手,“没事的都退出去吧,老太妃需要静养,在这添乱!”黎令清越俎代庖,将没用的人都撵了出去。
众人如蒙大赦,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禅房内一下清净了不少,楚恪走过去坐在床边儿的椅子上,拉着老太妃的手,满脸颓然,父母早亡,他连父亲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是祖母一手将她抚养大,可一转眼祖母也老了,病了,可他却无能为力。
屋里的几个人都知道楚恪在想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劝解。
“………水……水…,”禅房内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突然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虽然说得不甚太清楚,但还是依稀可以分辨说的是什么。
老太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喃喃的喊着。
众人一阵惊喜,纷纷围过来,于姑姑快速的拿过水碗,楚恪接过,亲手拿着小勺一口一口小心的喂着,老太妃想来是真的渴了,一口气喝了十几勺,足有小半碗。
老太妃喝完水满意的轻吟了声,彻底睁开眼睛,眼神虽然还有些迟缓,却已经彻底恢复清明。
众人也都紧紧地盯着老太妃。
老太妃缓缓的看了一圈儿,皱了皱眉,最后目光落到黎令清身上不满的道:“我记得给我治病的是一个美貌的小娘子,怎么一睁眼看到的还是你这张老脸,讨嫌!”
老太妃瞪了黎令清一眼。
黎令清却哈哈大笑,“是是,是老臣不对,是老臣这张老脸污了老祖宗的眼,老臣罪过!”
看到这一幕,其余的几人彻底放下心来,也跟着露出笑容。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入老祖宗的眼,让老祖宗念念不忘,连我这个嫡亲的孙儿都抛在脑后,看见了都当没看见一样!”
楚恪带着讨好的笑容打趣道,自己喜欢游历,经常在外,这次一走就是半年,回来就住了一夜,就进了宫,明知道祖母出来也没有陪着,发病也没在身边,险些酿出大错,实在是不孝。
果然老太妃一扭脸儿,看都不看他,赌气的道:“孙儿有什么用,养大了,翅膀儿硬了,飞走了,平日连个面儿都看不着,指望不上啊!”
老太妃不满的拉长音儿,然后接着道:“还是孙女儿好,贴心,没有孙女儿,有个孙媳妇儿也是不错,可是连这事儿你也不能让我随心!”
老太妃一提起这事儿就生气,嗓门不自觉地拔高,头不自觉的抬起来。
把众人唬了一跳。
“老祖宗切不可动怒,不可乱动!”黎令清连忙道。
楚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早知道这样,就娶她个十个八个,反正王府也养得起。
于姑姑小心的固定老太妃的头,嘴上笑着道:“老祖宗急什么,姻缘不到急也没用,这事儿还得老祖宗操心做主,所以呀,老祖宗还是赶紧把身体养好要紧!”
于姑姑说完见老太妃还是不乐呵,陪着笑接着道:“您不是想见救您的那位姑娘吗?!那也得等您好了才能召过府来见不是?人家昨晚可是陪了您整整一夜呢!”
“我知道……!”提起祁嫣老太妃终于露出笑容,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当时都已经到了鬼门关了,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往回拉我,回头一看,她正冲着我笑呢,笑的那个可人疼哦,真真是个可人儿………..!”
老太妃絮絮叨叨,没一会儿似乎又有些乏了,于姑姑赶紧命人端过药碗,老太妃看着药碗皱了皱眉,但也想尽快好起来,只得勉强微微张开嘴。
于姑姑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小勺一口一口的喂,一边儿道:“这可是那位姑娘开的方子,昨晚儿也是那位姑娘一口一口的喂您,又快又好,您一口都没呛着,细心妥帖着呢,一看就是一个会服侍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