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灼热散去,官道两旁树木葱郁,偶尔一阵清风袭来,带来一丝夏日难得的凉意,官道上行人三三俩俩说说笑笑,甚是惬意。
祁嫣也是,今日见了周慎,消除了心里最后一丝隐忧,从此虽不能海阔天空,但也可偏安一隅,自给自足,逍遥自在。
心情好,看什么都甚是顺眼,两旁平平常常的风景也看出了十分意趣!
可转瞬仲夏傍晚的惬意被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冲散。
远远的五六骑夹着些许烟尘疾驰而来。
“快……快……快回避!西南方家,狂风将军!”不知道谁喊道。
原本赶路的人纷纷避到路旁,祁嫣和俏云也勒住马,往路边让了让。
“狂风将军又是哪个?!”有人问。
“狂风将军你都不知道是谁!”旁边有人斜眼。
“中宫那位,西南方家狂风将军方子狂!”那人一字一顿的道,生怕别人听不清楚。
“那不就是当朝国舅!”刚才问那人终于恍然大悟。
说话间那几骑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话说自古国舅就没有几个好东西,祁嫣有些好奇,不禁多看了两眼。
话说祁嫣带着纱帷帽,捂得严严实实这本没什么。
偏巧此刻一阵清风拂过,拂开纱帷,为首的男子也偏巧侧首,惊鸿一瞥四目相对,祁嫣连忙低头避过。
男子脸上却扯开一个大大的兴味十足的笑容,勒住马儿,拨转马头,缓缓向祁嫣走来。
祁嫣一愣,不明白这方子狂是何意,但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凝眉细看。
马上的男子约二十一二岁,却因一张偏于喜气的娃娃脸和大大的笑容而显得有些孩子气。
可能方家人长得都颇于类似,浓眉大眼,肤白唇红,圆润讨喜。
可方子狂一开口瞬间没有了讨喜的感觉,却有了让人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
“喂……喂……!你谁家姑娘??大街上偷偷看男人!知不知羞的?!”
方子狂一开口就指着祁嫣道,一言一行十足的纨绔,没有一点祁嫣认为的驰骋杀场将军应有的铁血与严谨,倒像一个整日招猫逗狗流连花丛的纨绔子弟。
方子狂的马来到祁嫣面前,人懒洋洋坐在马上,身体前倾,微伏在马上,左右又仔细端详了两眼。
“不过你长得还算不错,又如此钟情于小爷,没办法!小爷这辈子就是看不得美人伤心!”
方子狂颇为苦恼的道。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家住哪里!小爷明儿派人封几百两银子送到你家人手上,把你接到我府上,不过你可要清楚,小爷可不是要娶你,倾慕小爷的美人多了去了,小爷哪能个个都娶,不过小爷也不会亏待你,你是个有福的,赶上小爷今天心情好!小爷身边的丫头哪个不知道,小爷最是怜香惜玉的,小爷身边的暖床丫头都比一般富家小姐穿的好!”
方子狂一会勉为其难一会洋洋得意在那自说自话,引得旁边看热闹的一阵嘘声,有的说这个姑娘是个有福的,有的说这个姑娘是个命苦的。
俏云跟着林七娘走南闯北也是见过世面的,此刻也只是又气又羞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唯有祁嫣自己静静的看着方子狂。
方子狂微微一愣,继而笑容更大,眼底的兴味更浓,又向前走了几步。
两匹马首相对,两人近在咫尺。
俏云伸手拦在两人中间,怒道:“走开!”
“小爷跟你家小姐说话呢,有你个丫头什么事,滚开!!”
方子狂说着随手一挥,俏云连人带马向后退了数步,人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看到这一幕祁嫣眉头一皱,这方子狂刚才似只是玩笑,这会儿感觉又怎么似认真了。
“你最好听她的话走开,否则你会很难看!”
祁嫣淡淡的道,祁嫣的声音偏轻柔软糯,本不具威胁,可却能让任何人都感觉到她不是在开玩笑。
方子狂一愣,眼底的兴味更浓,今日本来无聊一时兴起,想在自己的劣迹上再添一笔,却想不到碰上个如此有趣的。
这些日子自己逗弄过的女子不是含羞带怯,就是又羞又怒,就像刚才那个小丫头似得,还头一次见过有人敢威胁自己的。
不禁笑道:“小爷倒想看看,你打算怎么让小爷不好看?!”
方子狂话音刚落,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心里一惊暗道不好,可是还是已经晚了。
一阵眩晕袭来,身下马儿好似感应到主人的危险,嘶鸣一声踏踏向后退了好几步。
方子狂勉强想坐稳身形,却还是软软的从马上滑了下来,扑通摔在地上。
站在不远处的近卫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奔了过来。
“走!”祁嫣对着俏云低声道,说着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已经跑出丈余。
“哦!”俏云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近卫刚想要追,远处传来悦耳的女音,“此药无毒,半个时辰后自解,再要纠缠,定不轻饶!”
几个近卫面面相觑,最后一起看向自己的主子,稍一犹豫,两人两马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还都傻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把小爷扶起来!”
方子狂躺在地上无力的咆哮,觉得两辈子人都丢回姥姥家了,在战场上也不曾如此狼狈!
近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下马将他扶起来。
“少将军!咱们追还是不追?!”一个近卫问道。
“追个屁呀!都被她药翻了,咱们都躺在官道上丢人现眼!”
方子狂咬牙无力的道,心里沮丧至极,皇宫里的侍卫就是一群木头,自己的近卫若在,自己何以吃这么大的亏,丢这么大的人。
方子狂勉强爬上马背,带着几个侍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晚霞似幕,曲终人散!人言散!!
几日之后,名震西南的少年英雄狂风将军,不仅纨绔更是草包,轻易被一个小小女子放翻于马下的传言流遍上京城!
更有御史将此事闹到了朝堂之上,上本弹劾西南候方仲元教子无方,有失体统,甚至有谎报战功之欺君嫌疑。
这边还没有说完就又有人站出来斥其小题大做,欲加之罪别有居心。
一时之间两拨人在朝堂上吵的面红耳赤,难分难解。
最后齐齐跪倒求皇上圣断,弹劾御史更是不惜以死明志!
一直垂眸不语的皇帝楚睿抬头看了那个御史一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坊间传言,不足为信,查实后你再死不迟!”
说罢拂袖退朝,留下一群朝臣面面相觑。
不明白皇帝此话是何意,是说没有真凭实据皇帝不信,还是说有了真凭实据皇帝也不会信!
要说这皇帝登基已有五年,可是还是没有人能轻易猜出这天子的心思。
这皇帝平日看似温润,可雷霆手段每每却又让人莫名畏惧!
天子之心难测,天子之威更是让人不敢妄触。
话说这几日上京城传言可不止这一桩。
清平河上,清平茶楼,临水依山而建,风姿秀美之地!
无论是文人墨客还是商贾勋贵有点银子地位的有事没事都想上这坐一坐,这清平茶楼不只是茶楼,更是上京城信息的集散地!
如此仲夏时节,河面清风习习,更是一个好去处。
“最近京城有一传闻,不知二位兄台可听说否?!”
二楼临窗一隔间内,一中年男子一坐下就对着另外两个年龄稍长的男子道。
“季老弟说的不会是西南那个纨绔草包吧?!”
接话的男子身影微胖,故意压低声音,却难掩贼贼的笑意。
季姓男子一挥手,“赵兄,这一桩虽也闹得沸沸扬扬甚是热闹,跟你我却没有切身干系,我说的是另一桩!”
“那老弟说的是哪一桩啊?!”姓赵的一头雾水,这京城哪一桩能跟他们这些人扯上关系!
“季老弟说的莫不是朝中新贵刑部侍郎周慎周大人与元宝街祁家那一桩?!”另一个一直未说话的高瘦男子开口道。
“小弟说的正是这一桩!”姓季的一抚掌道。
“哎呀!老弟说的原来是这一桩啊!”姓赵的不甚为然的道。
“这一个月关于祁家的事为兄也听说了不少,先说得了华佗真传制成了灵丹妙药,又是端肃贵太妃赐匾,如今又出了这一桩,坊间传闻有真有假,不过是新店开张为自己造势,不足以全信!”
“赵老弟此言差矣!”未等姓季的男子开口,高瘦男子已经开口道。
“那祁家大药房重开为兄正在当场,端肃贵太妃赐匾为兄也是亲眼所见,至于另一桩,坊间也早有传闻,因有人不止一次亲见周慎周大人在郦山祭拜祁昀,只是当时不知何故,如今想来这周慎周大人是祁昀义子之说未必是空穴来风,要知道那祁昀当年就擅长刑名一道,周家更有神推神算之名,如此说两家是故交可是一点也不足为奇了!”
高瘦男子喝了一口茶接着道:“在这上京城做生意心明眼亮最是要紧,万不可得罪不该得罪的人,远的不说,就说同在元宝街的赵家,你那个一家子,不过是有个女儿进了侯府做了小妾,这几年咱们在他们手上吃了多少暗亏,你可算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