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看着祁嫣敛身一礼道:“叨扰妹妹了!”
祁嫣忙去扶道:“薛姐姐实在不必如此多礼!”
“大奶奶和鸾哥也去听荷轩住吧,起了这么大的早,安顿好了也好早些歇一歇!”姚嬷嬷看着祁嫣道。
祁嫣也点头,这样最好,有薛氏和鸾哥陪着,免得郑青梅终日闷闷不乐,胡思乱想。
姚嬷嬷出去张罗着招呼人把东西搬进听荷轩,众人也来到听荷轩进了西厢。
祁嫣又陪着叙了一会儿话,知道郑青梅和薛氏姑嫂之间一定有许多体己话儿要说,便起身告辞。
姚嬷嬷也同她一起出来,姚嬷嬷胖胖的脸上不见任何笑容,愁得跟个拿了褶的肉包子。
祁嫣看了心里着实不忍,扶着姚嬷嬷一边儿往回走一边儿道:“嬷嬷,日前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可跟大姑娘和薛氏提了?”
姚嬷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老奴本就不想提,如今更不会提了,少夫人从今往后也不要再提了!”
祁嫣一愣,问道:“为何?”其实心下也已猜到七八分。
“少夫人以为把庄子赠给薛氏她可守得住?”姚嬷嬷带着一丝无奈的道。
祁嫣不再说话,这一层祁嫣早已想到,以姜氏和郑伦的为人,自己把庄子给薛氏恐怕不是在帮她们,反而害了她。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大丈夫以文武立天下,鸾哥有六岁了吧,是该找个好师傅启蒙了!”祁嫣突然转移话题道。
姚嬷嬷看着祁嫣又是一叹,“少夫人通透,大奶奶若想以后有出头之日,为此一路!”
姚嬷嬷顿了一下,看着祁嫣心疼的又道:“大奶奶好歹还有鸾哥,少夫人以后可怎么办?老奴每每想起此事都夜不能寐,少夫人,您对世子就真的…………?”
姚嬷嬷话未说完,已经被祁嫣打断。
“嬷嬷心里早已有数,又何必再来问我?”祁嫣巧笑着看这姚嬷嬷道。
眸色波光流转,无半分伤怀作假之态,一语双关。
姚嬷嬷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自己还真是老糊涂了,居然问出这样的话,前些日子闹成那样,就是少夫人肯服软,以世子的性情,恐怕也是再无可能。
姚嬷嬷和祁嫣回到后院各自回屋暂且不提。
且说郑青梅和薛氏,两人在听荷轩西厢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好一会儿,郑青梅才黯然的道:“他们当真如此狠心,连你们孤儿寡母也容不下!”
薛氏没有说话,心里却道:“他们何止是狠心,根本就是狠毒,恨不得将她们母子除之而后快,这些话她自然不会和郑青梅明说,那些人毕竟是她的父兄,是她至亲之人,有些话说出来太过伤人,还是不说得好。”
“姜氏蓄谋已久,只是苦无机会罢了,这次府里将招待各府小姐的事情都交给了她,她正好借这个机会将我们母子撵出倚翠轩,我如果不答应,她说不准会再想出什么龌龊的手段,罢了,不提这些了,如今侯府里的繁花似锦,烈焰烹油本就与我无关,我这不祥之身,也不爱凑那热闹,就权当我想你了,过来陪你住些日子!”
薛氏想了想,将所有事都推到姜氏身上,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了,你这些日子身上可好些了?”薛氏看着郑青梅关切的道,想想这个小姑也着实可怜,成亲第二天就被娘家接了回来,得的又是那种难以启齿的病。
“好不好的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一天一天的熬日子罢了!”郑青梅死气沉沉的道。
薛氏又叹了口气,这些年该劝的她已经都劝过了,心病还须心药医,有道是劝皮劝不了瓤,有些事儿连皮都劝不了了。
“你这四嫂,上次侯爷世子大归之时见她就似乎比之以前有所不同了,前些日子更是把侯府上下闹了个天翻地覆,听说连宝郡主孟月婵都敢惹,最后落得个被逐出府的下场,我本以为她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过于拙劣,这次再见,和以前似乎真的有所不同?”
薛氏把话引到祁嫣身上,说实话,薛氏一直不太赞成祁嫣然的所作所为,人贵自知,以她的身份家势当年能嫁进郑家,别说是三爷,五爷,就是随便一个族亲已经是高攀,可她却非要选一个自己这一生一世都岂不可及人物,而且这个人还对她毫无情意,弃之敝履,如今弄得自己如此下场。
“也许是真的想通了吧!?”郑青梅淡淡的道。
她来了这些日子也发现这个四嫂性情大变,终日忙忙碌碌欢欢笑笑,而且不似作伪的强颜欢笑,想来想去也只有想开了这一点解释的通。
薛氏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想开了又能怎样,公婆不疼,夫君不爱,膝下又无所依靠,左不过是个孤独终老的凄凉下场,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
说到这里,两人皆无言,她们又何尝不是如此,郑青梅说得对,好与不好的不过是一天一天的熬日子罢了。
翌日一早,祁嫣早起想去药厂走了一圈,姚嬷嬷也一早也想出了门儿,她心里记挂着昨日祁嫣说的话,惦记着给鸾哥请个好的启蒙先生。
姚嬷嬷是个急性子,想好的事儿说做就做。
可这姚嬷嬷大字不识几个,就更别提认识什么先生了,昨儿夜里想了一夜,在这河间,这事儿唯有去求一人。
苏瑾玉家的老二苏云飞,姚嬷嬷虽然不待见苏瑾玉,可以不得不承认,这苏瑾玉教子有方,一个奴才主子,养出了个进士知县老爷,在这上京城里也算是一段佳话。
若是为了别事,姚嬷嬷断然不会求到她苏瑾玉儿子的头上,可是为了鸾哥和薛氏,姚嬷嬷说不得舍下这张老脸,去求上一求。
祁嫣让俏云跟着姚嬷嬷青雯同去,又派了一个护卫跟着,这才带着俏月去了药厂。
药厂管理很严格,门口专门有人轮流看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随便入内,男女各式统一着装,男青女白,腰间皆蓝色丝绦,进入车间后一律重现换鞋头戴方巾,经过液压喷雾器消毒才可进入。
红绡为人沉稳,李月娘做事一丝不苟,有些事祁嫣只交代了一遍,两人便严格执行,甚至比祁嫣预期的要好。
祁嫣来到晾晒的地方,李氏正带着人炒制刺五加茶,说来也奇怪,自从樊大死后,李氏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终日忙忙碌碌,身体反倒日渐硬朗。
日前樊大的案子结了,祁嫣让常忠帮着李氏母女把樊大的尸首领了回来,妥善安葬,也算全了他们夫妻父女的情分。
小石庄的宅子也被李氏卖了,这对母女是不打算再回到那个伤心之地了。
李氏见祁嫣过来,忙撂下手里的活迎过来上前施了一礼道:“少夫人!”
其他人也停下手里的活原地敛身见礼,接触时间长了,这些人已经不似初见祁嫣时那样拘谨。
祁嫣笑着对众人摆摆手道:“你们都忙着吧!我就是随便走走看看。”
众人应了一声,回头各忙各事,一个月二两银子,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又不用出苦力,中午管一顿饭,伙食又好,遇到这样的主子家,不尽心尽力做活,恐怕要遭报应了。
李氏和祁嫣来到研磨间,十几个人正在研磨止血散,这个年代还没有外科手术,有了外伤止血散尤为重要。
“少夫人,以前也有多少郎中想用这个办法制作止血散,但是太过费时费力,而且放置不了几天,否则就会陀在一起失去药效,可是用你的办法和配方制作的止血散,完全没有这些弊端,最早七日之前制作的止血散,昨日奴婢打开包装看了看,和初时没有任何异样,一样干爽细腻,李五家的切菜时手上划了个口子,奴婢给她用了一点,简直可以说是奇效,不说别的,但就这一味药,少夫人也可一生无忧了!”
李氏如今对祁嫣更多的是敬佩,同为女子居然有这样一番成就,女儿虽然不说,但知女莫若母,她可以看得出来,女儿对这位少夫人也是打心里信服,女儿虽然命运多舛,但性格甚是要强倔强,能让她真心信服的人着实不多。
祁嫣只笑不说话,这位止血散当然奇效,这可是她将现代白药和祁昀留下的一个古方结合在一起研制的,而且还具有止疼消炎的作用。
所用药物必须经过烘干,没有一丝水分,又加了天然防腐防潮的成分,再用瓷瓶装好,用蜡密封,别说七日,就是半年也不会失去药效。
初时祁嫣怕用瓷瓶装药提高成本不好打开销路,如今看来当初自己不过是杞人忧天,单是林七娘打算把药卖到南疆大漠等缺医少药的地方,就已经达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
这两日林七娘就会带着自己的商队来取药,初步计划以后每半旬一次,除了像止血散这样常备的药材,祁嫣还会根据季节制出应季时病的成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