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秀秀合力将麦粒铲回麻袋,把竹竿上晒干的衣裳收拢回箱,鸡关进笼子里,杨柳洗干净手准备煮饭了。因为狗蛋突然说想吃面条,爱孙心切的何氏便半中央回来一趟,开了碗柜上面的一个锁,倒了些白面粉在铜盆里,又拿出一小袋子高粱面作为晚饭的主食。
杨柳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两种面粉,叹了口气,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吃上纯的白面。
秀秀将破竹席卷起来,用一截布条捆起来放在拐角处,擦着汗进来问杨柳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杨柳正在揉白面,闻言也没客气,让秀秀把葱姜蒜洗净备好,搂一把嫩菜叶回来洗干净。
秀秀忙完手中的活儿,主动过来帮忙:“嫂子我帮你吧。”
杨柳点点头,让秀秀接了她手上的活儿,又往高粱面的铜盆里加盐,兑水和面。
秀秀一边揉面一边问道:“嫂子,你弄这么麻烦干什么,都是面,和在一起揉就是了,干嘛还分开?”在秀秀看来,都是面都是揉,何必还要分开,吃到肚子里有什么不一样,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高粱面是黑红的,煮出来颜色不太好看,杨柳也是突然想试试做三色面条,把高粱面当馅揉进白面里。不过毕竟吃挂面的时候多,她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做出来,便笼统道:“这样做出来的面条好吃些。”
高粱面难和些,杨柳也不知道和高粱面有没有什么诀窍,反正最后的成品是堪堪像个圆球。握拳在白面上砸了一个洞,将高粱面塞了进去,再揉了揉,揪成小团。杨柳擀面杖使得不行,便让秀秀把面团擀成面皮,每张面皮之间撒了一些干粉垒起来,以防黏住,等水开后后再切成丝,下锅煮就成。就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面粉,杨柳便用铜盆上沾的干面粉撒了些意思意思,也不确定好不好黏住。等面皮一擀完,两个铜盆直接干净得不用洗了。
锅里的姜蒜水滚开了好几次,还没看见何氏一群人的身影,连大山巧巧几个孩子都没回来,杨柳和巧巧坐不住了,频频往院门口张望。
“嫂子,我去看看吧。”秀秀一手扶着门框,偏头对杨柳说道。今晚无月,整个李家的院子就灶房燃着小小的油灯,看着还真有点怪渗人的。
杨柳摇摇头,说道:“还是我去吧,你不好出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看来何氏是赶工非得把麦穗割完才回,可还有小孩子呢,不怕撞见不干净的东西吗?杨柳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越来越适应在古代生活了,封建迷信全沾边。先把人接回来再说吧,杨柳一转身,说做就做,找了根木棍就走了出去,又回头嘱咐秀秀:“你可别乱跑,免得撞了客,要是害怕就把门关上,院门我也会带上的。回头我们叫门你再出来。”
“我知道了,嫂子你快去快回,我不害怕。”秀秀想她和嫂嫂两个弱女子在家总不安全,便没有多说,还是把哥哥们找回来才行。
刚走出院门就听见灶房的门关上的声音,杨柳暗笑,不害怕怎么这么快就关门了。
秀秀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将灶膛里的火星拨开,把燃着的油灯也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才感觉安全了些。不知是天太黑还是夜太静,秀秀感觉自己的呼吸声又粗又促,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吓一大跳。说起来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一个人在家,真的害怕呢。秀秀将木头挡在门后,谨慎的四处看了看,才猛然记得五嫂连火把都没带一个,会不会摔跤啊。
“是农历初一了吧。”杨柳看了看无星无月的夜空,嘟囔道,她到这里来一直就过着天浑的日子,还真不知春秋几何了。小富即安的心态久了,连自己都变得懒散了,杨柳心中警醒了一下。看着黑,其实低头看路还不会摔跤。白日里太阳将田埂晒得干干的,野草长在田埂的两边,人走得多的中间白白的,也没几根野草,特别醒目,这倒让杨柳松了口气。耳边是时高亢时低沉的蛙叫,杨柳紧了紧手中的木棍,将路边的草丛打了打。
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杨柳停下脚步细细听了听,好像人还不少。看不清模样,杨柳便试着开口喊了一声:“娘?”
很快就有人反应了:“娘子,是我们。”
是李聪的声音,杨柳内心安定了许多,站在原地等他们走近。
“你怎么来了?”夜色里李聪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杨柳随即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黑黢黢的,怎么也不打个火把?万一被草绊倒了怎么办?你不怕蛇了吗?”
一阵风吹过,杨柳缩了缩脖子,眼睛戒备的看向麦穗割掉后麦秆挺立的麦田,舌头有些打结:“啊,真、真的有蛇吗?”
“怎么没有,我今儿捉到好大一只呢。”李聪正色无比的说道。
杨柳怕蛇,也不至于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地步,既然被李聪抓住了,最起码安全无虞了。但她还是弱弱的问了一句:“死了?”
看不太清楚杨柳脸上的表情,但李聪发觉杨柳握木棍的手攥紧了,知道她害怕,现在还硬撑着呢。心里有气,她出门的时候怎么就不害怕?
“没死。”
杨柳转面直愣愣的看着他。
“但毒牙被我拔了。”
杨柳淡淡的“哦”了一声。
李聪还在奇怪杨柳怎么听到蛇没死之后反应这么平静,只感觉下巴一疼,差点就咬到舌头,原来是杨柳握拳向上砸在李聪的下巴上:“混蛋,叫你大喘气儿。”
两人说话间,李家其他人也赶上来了,又是一通招呼。
“你把秀秀一个人丢家里了?”何氏的话总是那么直奔重点。
何氏的语气里带着不赞同的责备,杨柳解释道:“秀秀是个姑娘家,总不好走夜路。”
乡村鬼怪故事里都说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喜欢抢夺未嫁女子的身体。
“走吧。”何氏点点头,走在了前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