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前的宁静,是在酝酿接下来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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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中门口的德克士,我和游雅面对面地坐在靠街的位置,只隔了一面玻璃,可以看见外面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点了两杯草莓圣代,白色的冰淇淋,红色的果酱,触目惊心。
良久,她扯扯嘴角笑笑:“吃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板着脸说:“别告诉我,这全是你策划的!”
游雅嫣然一笑,舀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这只是个巧合,论坛上不是说了吗?她怀孕了,是真的,法医的鉴定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我相信不久后,民警就会查到两个月前MC发生的事,也可以查到,你在她的酒里下药,找人去强/奸她。”
我的心一阵刺痛,忍不住掐了掐手掌心,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原来,这早就是设计好了的。从我的信被扣押,到我去找肖媛媛,再到我和她其中一人会遇害,都是设计好的。无论受害者是谁,我都脱不了干系!
“你好贱。”
我憋出三个字,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原来,人在最最愤怒的时候往往是最平静的。
“呵呵?”她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你难道不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吗?你努力过吗?你一直都在索取,认为你得到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你知道我弟弟喜欢你,就挥之即来呼之即去。你知道文星宇喜欢你,所以你无所畏惧。你有什么?举止粗俗,穿着老土,为人刻薄,你到底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
“凭我比你漂亮,凭你整过容也没我漂亮!”我眯着眼睛回答。事实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的人也不少,可惜她自己没看到。
实在无从反驳,我才会拿爹妈基因决定的外貌去侮辱她。每个做了坏事的人,总会用许多正当的理由来搪塞。我和肖媛媛不合是我和她的事,无关游雅,无关游越,更无关我的穿着举止为人。
我确信我栽进了一个陷阱里,但我没有一丁点证据证明这件事跟游雅有关,说白了,肖媛媛的死就是白死。再者说,活人没有办法斗过死人,死者总是被原谅的那一方,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会被千夫指万夫骂。
游雅挑眉:“你不是那么高傲吗?你的保送,你的大学呢?你的努力全是惺惺作态,什么寝室过道做题,教室过道站着,不过是掩盖你无能的假象。结果,往往能说明一切。我记得你现在的排名,68,连艺术生都不如,你真以为你可以创造奇迹!”
我自信她不了解我,却发现,她要么不开口,要么一开口就能戳中我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在她面前,我的尊严被踩在脚下。她的生物竞赛也失败了,可她至少还有一所愿意收留她的学校。况且,她不稀罕那所学校,已经申请出国留学了。人家有钱,可我什么都没有,只有靠自己。
“我跟你的恩恩怨怨回头慢慢算,肖媛媛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逼死她?”
游雅弹弹自己的指甲,靠在沙发上,继续吃她的草莓圣代。“我没有逼她,是你逼死了她。你说过,她嫉妒你比她漂亮,嫉妒你比她成绩好,嫉妒你比她拽,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她怎么知道的?
没等我回话,她继续说:“也是你给她的酒下了药,我和她是朋友,她承受不住压力才告诉我的。去自首吧,雅中还会为了声誉遮着掩着,对外宣称她就是跳楼自杀的。”
“啪——啪——啪——”我左右开弓,连扇了她三个耳光。
伴随着三声清脆的声响,还有玻璃杯破碎的声音。草莓圣代洒在地上,红白交错,夹杂着玻璃碎屑,一片狼藉。
服务员赶紧跑过来招架,我和她都没有没有说话,恨恨地对视着。整个餐厅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不停地指指点点。
游雅咧着嘴笑,猩红的鲜血挂在她的嘴角。
“小雅,你怎么了!”突然冲出来的人横在我面前,盯着我的眼问我:“为什么?”
嗓音很冰。是游越,他从来不叫游雅姐姐。
原来是这样,我每一步都被算计着,一环又一环,无处可逃。直觉这个东西真的很准,从第一眼看到游雅,我就看不惯她,她也看我不顺眼。
从她把楚芸香赶出寝室那天,我就和她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
我搬出寝室后,李莉也搬去了文科班的寝室,只剩下楚芸香。她和室友关系不太好,就长时间和外班的一个好朋友同睡一张床。直到再次搬寝室的时候,加菲猫问起,游雅都声称没有楚芸香。等楚芸香回去搬东西才发现,寝室的锁已经被换了。
我们只是学生而已,没有生在打打杀杀的乱世,为什么要把人逼到绝路?
我知道,我不能倒下,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经历了这么多起起落落生离死别,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收拾好情绪,我决定回学校。
走到校门的时候,游越拦住我:“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让开!”
“她说那个女生是被你逼死的,真的吗?”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一点焦急。
我冷笑:“你能对不便外传的事保密吗?”
“能!”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么。”我嘴角抬抬,“我也能。”
出我的口入你的耳,切莫向第三人提起,全是自欺欺人的废话。
我再也不指望别人对某件事守口如瓶,我可以跟他说,他会以同样的方式去告诉游雅,质问游雅,他会相信他姐姐。既然是废话,不如不说。
无精打采地走进教室,我闷着头做题,下晚自习后,我给文星宇发了一条短信。
如果我干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自信不是什么好人,却因此害怕得不敢睡觉。一闭上眼,就是肖媛媛。我害怕监狱,害怕舆论,最害怕的,就是连他也不相信我。
很快,短信回了:
如果你干了天大的错事,也是因为我没有看好你。
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他说:“我们去吃串串香。”
心情不好,心情大好,考好考差都去吃麻辣烫,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这份默契。他以为我在为肖媛媛的死伤心吗?
我摇头拒绝,“我是饱的。去我家,帮我补数学,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