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霏漠眼珠一转,绕着圈子问:“那范阳卢氏、清河崔氏都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怎么会把好好的嫡女送给人做妾。他们自诩名门世家,做这样没脸没皮的事,不是自扫颜面吗?以后他们家的女娘,还怎么找到好人家。”她想到册子里记载,前世卢氏女最终坐到了苏府主母这个位置上。
步颜看了看苏霏漠,现在她真的摸不准苏霏漠在想什么和要干啥了。不过,苏霏漠最近做的这些事,还是颇合她的脾胃的。所以,对于苏霏漠的没话找话,还是愿意搭个腔的。
步颜嗤笑道:“那两家还不是巴望着,苏府主母这个位置吗。名门世家说的好听,不过是糊弄不知情的外人的。”
苏子推除了嫡妻康氏之外,还有两房侧室,都出身名门望族之家。一个是清河崔氏,一个是范阳卢氏,这两人论家世、地位都比康氏的高,且比康氏早入门。
苏霏漠和步颜私底下说话,随意的很,彼此都是真性情。步颜虽然中原话说的十分的好,对大周朝的礼仪并不熟悉,也不在乎。所以,她并没有觉得,苏霏漠如此谈论苏子推的内宅之事,有什么不妥。苏霏漠是一心要套出步颜的话,说话也没有太多顾忌,就像议论其他不相干的人一样,说的随性随心。
苏霏漠暗自点头,看来是找对门路了,继续再接再厉。
“那两位都比阿娘年纪大,据说还比阿娘入门早。虽说父亲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按说以这两人的家世品貌,也可为正妻呀。尤其老夫人就是卢氏女,她的内侄女怎么会做妾,还是和崔氏女同一日入门为妾的?这两家为何要在同一天,送两个嫡女入门为妾呢?”
步颜继续翻白眼,她很不喜欢谈论苏府的事,“不是说了吗,这两家都觊觎苏府主母之位,据说当日这两人同日进门,很是演了一场大戏,此后也是好戏不断……不过这样的事,说他干嘛,脏了人的耳朵。”
苏霏漠见话头顺着她希望的方向走,赶紧趁热打铁的问:“既然如此,为何父亲求取了阿娘,难道是因为阿娘年轻貌美?父亲……所以,阿娘才不得长辈欢喜?”
“呸,才不是!你听那些人胡说八道,乱嚼舌头,两家祖上可是早有婚约。阿姊可是他苏子推亲自上门求取的,当初苏家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十里红妆,盛况空前。还不是苏家背信弃义,否则怎么会有那两个……”说到这,步颜的胸脯一鼓一鼓的,气得不轻。
接下来,苏霏漠很想问:“那他们为什么变相的把阿娘幽禁起来!”
她脑子里一直转悠着这个念头,她也知道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这么多年了,她问过几次,却求而不得。每次当她问起时,没有人回答她,次数多了,她就不再问了,日子久了,她也就无所谓了。
苏霏漠知道不能着急,话锋一转道:“姨母,你说多好笑,父亲的孩子和种庄稼一样的,都是一茬一茬的,只可惜生了两茬,之后……”
说来好笑,苏子推这一脉的孩子,真的好像是种庄稼一样,都是一茬一茬的生。要来大家都紧赶着来,你挣我抢的。要不来,大家伙儿说好了,谁都不来。自打苏霏漠这一茬孩子降生之后,苏子推这一脉,就再没有孩子出生。
崔氏和卢氏都各育有一女,膝下并无男丁。苏子推还有一房没有名分的侍妾,名唤唐娇,育有一子一女,是一对双胞胎。
苏霏漠的两个庶姐,两人相差不过月余。唐娇所生的一对庶弟、妹,和苏霏漠相差也不过一两个月。按大周朝的潮流风向,和苏子推的身份地位来讲,苏子推的子女真不算多。而且,苏子推膝下只有一个男丁,还是庶出。
苏霏漠刚提到孩子,步颜的脸色突然就变的很坏,不知道是因为苏霏漠这话说的太过放肆,还是有别的什么缘由。苏霏漠两眼紧盯着步颜的一举一动,随后打铁趁热的说了好些话,可是步颜像是突然被猫咬了舌头一般,紧闭着嘴,板着脸,再不肯透露一个字。
苏霏漠叹了口气,又失败了。
一行人,打道回到苏庄。一进庄,便派人把许妪看押起来,随后回到康氏处请安,把这两天的经历叙述一番。
康氏一见苏霏漠什么也顾不得说,把苏霏漠拉到身边,上下仔细的看了一圈,确定没事才叹息,道:“几天之内,我的沫儿就长大了,居然能串联了傅母和步颜,把我瞒得好苦……”
苏霏漠孤身涉险自然是瞒着康氏的,待康氏得知内情,事已成定局。因康氏身体确实不大稳妥,沈妪和步颜并没有将许妪等人的计划告之康氏。事情都以办妥,此时苏霏漠自然不会犟嘴,只是拼命在康氏面前卖乖,把事情好歹岔了过去。
苏霏漠等人安然无恙的回到苏庄,不久之后,娄护卫等人也回来了。
当娄护卫带着那几个人回到苏庄的时候,他的脸上是一双乌青的眼睛,一边肿的老高的脸,后脑有两个乳羊犄角般大小的包。身上的衣服倒是齐整,却不是当初离开苏庄时穿的那件。跟他出去的几个人的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要说那脸上、身上掩藏也掩藏不住的乌青、紫红。他们出去的时候是高头大马,回来的时候是,相互扶持着一瘸一拐的走回来,连衣服都是破的,很多地方都露肉了。
娄护卫这一去就是两天一宿,康氏不可能不问其缘由。再加上苏霏漠在飞云观遇袭,还拿住了许妪身边的人,这些事都需要立时处置,便将人都传唤的梨香院的正堂。
许妪被打了二十板子,外伤已经痊愈,她的双腿却意外的没有了知觉,因无法下地行走,是被人抬到梨香院的。娄护卫略略收拾齐整之后,才来到正堂。
苏霏漠和步颜隐身在屏风之后,两人鉴赏过娄护卫狼狈状态之后,相视一笑。
苏霏漠微微颔首,账要把一笔一笔的算,哪能那么容易就让他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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