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杏璇培养的小虫子由于营养供给好,才几天就长了好几圈,至少,用肉眼可以分辨清晰。
雍若媞这些天依旧没有涨一分的肚子,只是越来越能吃,太医和宫人们说这属于正常现象,他们也只是做更多更美味的食物来供给缡染宫。
各种肉丸儿、各种炸酥鱼、各种汤羹、各种水果点心。
可咱们这挑嘴儿的公主偏偏只爱吃肉,个中的缘由只有苏杏璇知道,所以她极力劝阻公主吃那么多肉,她想叫公主腹内的邪物活活饿死。
苏杏璇未敢将真正的原因都告诉公主,怕她一着急就去问责于驸马,败了大事。
“公主,养胎不能只吃肉,这样会导致胎儿营养不良,还是要多吃些蔬菜,来,这里有些苦莴苣,每天记得吃上半斤。”
公主瞪大明亮的眼眸:“这么苦的东西要吃半斤,姐姐你没搞错吧,这么吃下去,很快我就变兔子了!”
苏杏璇从篮子里拿出一枚苹果:“还要多吃水果,总之就是要少吃或者不吃肉。”
公主指着满桌子的大鱼大肉海参鱼翅:“那这些东西给谁吃去,我这肚子……我……要是我什么也不吃,在皇帝哥哥那会不会就露馅了?”
苏杏璇真想在心里好好摸摸这个天真无邪的傻丫头,她嘟着嘴想了想措辞:“哎,公主,其实是这样,这个孩子既然根本就是子虚乌有,除了那些局外人,当事的你们夫妻俩最明白,那就有些好办了。”
雍若媞不解地抬头看了一眼公主:“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就是因为皇帝哥哥和皇后姐姐都知道了我怀孕的事,才不好办,我现在就是临时去找个楼梯跌下去,下面都会有一大推小太监小宫女在那铺着垫底,死都死不掉。”
“那你反过来想一想啊,我的傻丫头,只要你找到机会摔个跟头,将这个假孩子流掉,那么皇上和皇后不也会百分百的相信么?而你却不会有半分小产的痛苦,驸马肯定也不敢提出异议。”
公主似乎来了兴致:“说详细点!”
……
嫡公主雍若媞连续几天偷偷替换掉了带有千滋果的粥汤,取而代之的是苏杏璇调制的类似千滋果的物质——魔芋。
魔芋,具有饱肚、养颜、清肠、防癌、解毒之功效,在炎黄时期就被发现而加以利用。
苏杏璇自行烹饪魔芋,没有让御厨接手,她怕厨房里有闲杂人等乱放东西。
新鲜的魔芋需要连续大煮两个时辰以去毒,然后参考菜谱可以制成魔芋烧鸭、魔芋豆腐、魔芋蹄筋、魔芋烧鸭、魔芋红烧肉、魔芋素什锦等各种类肉的烧菜,这样,公主就可以掩人耳目地假意养身体,同时饿死腹中怪虫。
“这些魔芋还挺好吃的,而且吃完了皮肤都变好了,也瘦了。”公主的嘴里还在嚼着一块烧汁魔芋。
苏杏璇回答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公主你真的要设计摔一跤,才能结合我的下一步方案。不然,就你这个肚子,骗不了多久的。”
公主铭记在心,心中盘算着那天老天爷能下场雨。
……
天文台上的铁公鸡来回打转儿,都说明天会有一场入冬前的最后一场秋雨。
次日一早,公主支开了宫女如沁,自己跑到院子里跳舞,然后佯装猜到了鹅卵石,一跤摔倒在地。
“哎呦呦!”公主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将早已备好的鸡血撒到裙子里。
“公主!公主!”
如沁疯了般扑向公主,手中取来的水壶一下子摔碎在地。
“公……公主,呀,你流血啦!唉呀妈呀,来人啊!”
太医,宫人,甚至侍卫从各个方向跑向声音发出的地点,见到地面上的血,所有人都吓得瘫软了。
这是死罪,见者有份。
有人甚至后悔今天为何轮到自己当值,尤其是那个可怜的最当值的贴身小宫女如沁,此刻巴不得自己此时还没生出来。
哪知公主嗖的一下站起来,对大伙笑道:“没事!没事!我不会怪你们的!”
众人昏厥。
雍若媞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傻,她赶紧又坐下了,捂着肚子直喊疼。
苏杏璇闻声而动,并准备好了一小瓶天然的“堕胎”药。
苏杏璇跪在地上,趁搀扶雍若媞的时候,叫她掩袖吞下药丸。
雍若媞看着两颗黑溜溜的小药丸,悄声问:“这是什么啊!”
“你快吃了吧,再不吃就不赶趟了。”
雍若媞将药丸猛地推入口中,一口口水顺下了咽喉。
……
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雍若媞就感觉腹痛如搅,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汩汩地流了出来。
苏杏璇叫雍若媞自己去恭桶那边查看,这一看倒不要紧,雍若媞吓得差点晕过去。
“黑、黑血!”
苏杏璇不仅不满地走过去,笑然道:“这不是黑血,是以前那些死去虫子被泡烂的尸体。”
雍若媞嘴唇哆嗦道:“不,不是吧,这么一大滩黑血,那得多少只虫子的尸体啊!”
转而她又疑惑道:“那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啊,驱虫药么?”
苏杏璇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这味药皇上前些日子大病的时候也服用过,它的名字叫神验化毒五虎丹,乃是大寒去毒之物,能去一切邪毒恶毒,只是这排毒的过程有些痛苦,常会伴着腹部绞痛,公主你能受得了么?”
雍若媞拍着胸脯道:“那有什么受不了的,只要能卸掉心头这个大包袱,吃砒霜我也乐意。”
“什么话,砒霜吃了就死了。”苏杏璇摇摇头。
“公主滑胎啦!”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到皇宫的每个角落,终于传到了璟泗帝的耳朵里。
“朕要把缡染宫所有的宫人都杀了,户灭九族!”
璟泗帝将奏折推倒一地,果盘里的水果叽里咕噜滚到哪都是。
宦官李公公捏着腔子柔声道:“哎呦喂,皇上啊,公主从那天起就写了一章文告,称当天所有当值的宫人侍卫都要免责,事情是公主自己出的。等您真要去治罪,恐怕公主不能依了您!”
璟泗帝用力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公主反了性了啊,以前看她教训宫女,比打小狗还随便,莫说她……好吧,那,朕得去看看公主,亲自问个清楚,摆驾!”
公主雍若媞第一没有小产,第二没有卧病在床,所以璟泗帝来的时候,床是空的。
“嗯?人呢?”璟泗帝正疑惑,宫女如沁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皇、皇上,赎罪!公主在、在苏杏璇的屋里!”
皇上一句话没说,立马摆驾去了苏杏璇居住的地方。
公主其实正在屋里和苏杏璇说悄悄话,未曾想到皇上会这么急地找自己。
皇上都进了屋,公主还在椅子上端坐着,一点也不像小产的样子,璟泗帝愣是生生地盯着她瞧了半天。
“皇兄!”雍若媞差点站起来,苏杏璇在下边踩了她一脚。
“哎呦,好痛,刚刚明明不痛的,我、我先去躺一下。”
说着,雍若媞就假装扶着椅子背儿溜到床边去。
皇上埋怨这个鲁莽的妹妹:“怎么小产还满地乱跑,真不爱惜自己。苏杏璇,你明知道公主小产,还不叫她回宫休息,反而拉着她在这里聊天,该当何罪!”
苏杏璇立即下跪道:“皇上赎罪,是、是我方才需要给公主的后背施针,才请她坐起来的,确实是我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诶,姐姐,你!皇兄,这……”
“好啦好啦!你起来吧,朕也没有怪你的意思,现在看皇妹气色尚可,也就放心不少!其实公主在璇儿你这里朕倒觉得妥帖,毕竟你会医术,能更准确地帮她恢复身体。好了,祯回去了。”
“恭送皇上!”
“皇兄慢走!”
……
廉祯的脸在殿宇的背阴处显得格外险峻。
化成宦官模样的陈明暗弓着身子面对着夕阳,口中小声道:“她到底是洞悉了吧。”
“谁?苏杏璇么?”
“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快就破了蜱尸虫之毒,要不是她,至多一年,公主这个人可能就彻头彻尾化成空气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大批量地在皇宫使用这种虫子,最终不费一兵一卒,坐拥整座皇城和蓉洲。可是,你看看,现在这个完美的计划又要变了不是?侯爷知道后,定会大发雷霆,说咱们太没用了,什么好手段到了咱们手里都会变成一枚失败的印章。”
廉祯闭上眼睛:“是啊,其实说到底还是我辜负了侯爷的期望,也低估了苏杏璇的能耐。我想她一个有妇之夫,一心求平静的日子,识相点的随便在宫里赚点赏钱拿回家补贴家用就完了,谁知道她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侯爷恐怕再用不上咱们了,他老人家定会亲自出马办了苏杏璇。”
陈明暗呵呵冷笑了一声道:“驸马你想开了就好,就在方才,我收了火鸽子传回来的信儿,您猜怎么着,上面是空无一字啊,这说明什么,说明侯爷已经气的没话说了。属下想,很快一场来势汹汹的磅礴大雨就要刷洗干净整个蓉洲大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