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烨,爹和墨儿才刚刚回来呢,先进屋歇会再说。”两父子正在感叹间,站在一侧中年妇女连幽开口道。
“哦,是,爹,月儿刚刚休息,您先休息一会,晚点再让月儿来见您吧。”桀君烨恍然,神情一赧,连声道。
桀逍遥摆了摆手,道:“你们自己去休息吧,我和墨儿去看看月儿去,不看一看,我心里难安。”
说罢,桀逍遥大步朝着内院走去,桀墨看了桀君烨和连幽一眼,随后紧跟着桀逍遥的脚步去了,他也有几年未曾见过自家妹妹,却也是想得紧了。
桀月的居住的阁楼,处在这庄园的最中央,四面绿树从荫,楼前有溪流潺潺,是这庄园灵气最为充沛之地。
这块区域,也是桀逍遥亲自划定的,还花费了不少的代价,请了一位阵法大师,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巨大聚灵大阵,为的便是让桀月能时刻受到灵气的滋养,不使病情恶化,缓解她发病之时的痛楚。
不一会,桀逍遥和桀墨两人便出现在那阁楼之外,桀君烨和莲幽亦跟在祖孙两人身后。
这几人一露面,便有几个年十五六岁的侍女迎了上来:“奴婢见过太老爷,老爷,夫人,墨少爷。”
“月儿怎么样?”桀逍遥看了看阁楼上那间紧闭的房间,轻声问道。
“小姐刚刚休息了。”其中一名看上去年纪最大的侍女低身回答。
“嗯,你们就在这里,我和墨儿去看看,省得惊扰了她。”桀逍遥点了点头,而后挥手示意。
说罢,轻手轻脚的朝着楼上走去,仿佛生恐走动之时,弄出半点声响,惊扰了桀月。
桀墨见状,亦如同桀逍遥一般,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其实,以他们两人的修为,踏雪无痕,落地无声,便是再正常不过了,又哪里需要如此小心翼翼的。
只是,此刻两人都像是忘却了自己是武者,只记得自己只是去看望自己孙女的爷爷,只是去看望自己妹妹的哥哥。
还留在楼下的桀君烨和连幽两人,看着桀逍遥和桀墨两人蹑手蹑脚的沿着楼梯一步步上行的样子,忍不住眼眶微红,低头叹息不已。
而那几个侍女,早就按捺不住,眼泪沿着双颊流下,一个个嘴唇紧抿,生怕自己哭出声来。
短短两层,不过三十层的楼梯阶,桀逍遥两人足足用了几分钟才走完,而后又蹑手蹑脚的移步至门前。
桀逍遥伸出手掌紧紧贴在门上,一道法力徐徐涌出,将那古木门裹住,而后悄声息的推开一道可供人进入的缝隙。
尔后,转身朝着桀墨使了个眼色,抬步跨了进去。
房间很整洁,有股浓重的药香。
在那靠墙摆放的床榻之上,一名脸色苍白的少女侧身躺在床上,整个人倦缩在一起,身体有些发抖,眉头微蹙,似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抑或是即便是睡梦中,也有痛楚在折磨着她的身体,让她难以承受。
“月儿……”看着那熟睡中的少女,桀逍遥嘴唇颤抖,几欲呼出声来。
桀墨脸上露出一抹心疼的神色,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半晌,桀逍遥向着桀墨挥手示意,倒退着从房间之中走了出来,他不敢再看,怕再看下去,会将好不容易熬过痛楚的小丫头从睡梦中惊醒,又得清醒着面对那常人难以忍受的痛。
轻轻关上门,桀逍遥长出一口气,而后又如上楼一般,悄悄的走了下去,整个过程,别说连声音,便是脚步踏在地面之上,连灰尘都没有溅起一丝,可见这祖孙两人小意到了何种程度。
“你们几个,好生照看月儿,一有情况,立即来报,知道吗?”一来到楼下,桀逍遥对着那几个侍女吩咐道。
“是,请太老爷放心!”那几个侍女知道轻重,自然不敢怠慢。
桀逍遥点了点头,沉声道:“嗯。把月儿照顾好了,老夫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接着,桀逍遥又朝着桀君烨夫妻两人说道:“你们跟我来,把这几年月儿的情况跟我说一说。”
说罢,又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其余几人见状,亦是如法炮制,紧随其后。
数息之后,这座安静的小楼,便显得更为幽静了。
……
就在这几人走小院门之后,那阁楼之中,原本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的桀月,双眼猛然睁开,看着那道关闭着的门,眼神之中尽是虚弱和疲惫之意。
半晌,桀月才收回目光,喃喃道:“爷爷和哥哥,你们为了月儿,四处奔波,劳累不堪。不要怪月儿装睡,月儿……月儿也只是想你们,能多休息一会。”
声音极低,几乎微不可察,说到最后,两行清泪自那清亮的眸子溢出,沿着眼角滑落。
蓦地,桀月那整个身体突兀的抽搐起来,那仿若**被撕裂的痛楚,猛烈的袭击着她的心神。
疼痛难忍之际,桀月一口咬住那盖在身上的被褥,唯恐自己发出半道痛呼……
片刻之后,那不住抽搐的身体舒展开来,桀月的神情一松,眼神有些茫然的看着屋顶,以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终于又熬过一次了。只是越来越频繁了,只怕是月儿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过,走之前,能再看到爷爷和哥哥,月儿便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也好,这样的话,爷爷他们,也就能解脱了……”
……
在距离桀月所在的这处阁楼不过几百米处,是一座很小的院落。
院落极小,甚至那间主屋,还是用茅草搭成的,在这偌大的庄园之中,显得极为另类,但却无一人敢说任何不是。
因为,这是桀逍遥的住处。
他之所有住这么近,便是方便随时察看桀月的情况,之所以只住茅屋,是因为有好几次,心急火燎的桀逍遥,都是直接穿墙而出,后来,干脆就改成了茅屋。
无他,修缮起来方便。
此时,桀逍遥正坐在那主屋之中,手里端着一杯茶水,朝着正要站起来给他续水的莲幽挥手示意她坐下。
尔后,桀逍遥喝了一口,向着桀君烨问道:“月儿这几年情况怎么样?”
桀君烨略一沉吟,似是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说道:“爹,前几年还好,约莫一个月发作一次。直到半年前,发作起来,便开始频繁了,从最开始的半个月一次,后来变成几天一次。不过还算有迹可寻,我和莲幽也能及时照看。而现在,却完全无迹可寻,有的时候一天便发作几次。”
说到最后,桀君烨重重一叹,神情很是无奈。
也是,无论是自己还是妻子莲幽,都是修为强横之辈,更别提桀逍遥,那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存在,几乎无所不能,却对自家女儿的怪病措手无策,又岂能不感觉到无奈。
“是啊,月儿这孩子,又比较倔,有几次发作的时候,都不肯出声,自己硬生生的熬过来的,是我这做娘的没用啊。”这时,坐在一边的莲幽接口道,说着便眼眶泛红,悲从心来,实在是心疼坏了。
“娘,别哭了,我和爷爷已经找齐灵药了,月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看着泪如雨下的莲幽,一直坐在一边没吭声的桀墨掏出一块手帕递给莲幽,一边出声安慰道。
“爹,墨儿所说的,可是真的?!”桀君烨和莲幽闻言一愣,旋又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嗯。”桀逍遥略一点头,而后又沉声道:“只是月儿的情况,又有所变化,我却还是有些难以心安啊……”
“太好了,月儿有救了!”桀君烨和莲幽见他一点头,顿时欣喜若狂,兴奋的像个孩子,至于桀逍遥后面说了什么,完全没有听进去。
半晌之后,两擦去脸上的泪水,尴尬道:“爹,我们……我们失态了,实在是太开心了。”
“无妨,我也知道你们是心系月儿安危。”桀逍遥摆了摆手,而后拿出两枚丹药,递给桀君烨两人,正色道:“你们两个先把这丹药炼化,回复本源,到时等我把丹药炼制出来,救治月儿的时候,少不得你们两个出力。”
“嗯。我们这就去!”桀君烨接过丹药,重重一点头,然后接着莲幽就走了,连招呼都没有和桀墨打一个。
不过桀墨也不在意,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
待得两人离去,桀逍遥又开口对着桀墨道:“墨儿,你也先下去休息,爷爷也要好好休养一下,好为月儿开炉炼丹。”
“嗯。”桀墨闻言,站起身来,朝着桀逍遥躬了躬身,转身朝着茅屋外走去。
一出门口,桀墨又回过头来,看着桀逍遥道:“爷爷,刚刚妹妹,应该是在装睡。”
说完,桀墨转头便走,现在,爷爷和爹娘都在为救治妹妹努力,他帮不上忙,那要做的是,照顾好自己,努力修炼,以后可以保护她。
听着桀墨的话语,桀逍遥神情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那处阁楼长叹:“小月儿,哎,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