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自然不会出让,但一边的二柱似乎有意要卖,毕竟他也知道,手上的请柬对他而言并无什么作用,能换点银子也是好的。
“抱歉。”韩健一口回绝道,“我二人的书贴,绝不相卖。”
那人也不勉强,笑了笑便离开。等人走了,二柱才有些焦急道:“韩兄弟,你不是要寻你娘子?我们……留着这东西还有何用?卖了换点银子也好。”
“二柱兄,有些事暂且无法跟你言明。若是你缺银子,只管先拿了那钱袋回去,但你手上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卖。”
二柱勉力点点头,韩健看得出二柱对翌日的校场比试根本没什么兴趣。二柱过文试一关是韩健花银子过的,而武试,不过是他力气大才过关,二柱虽然见识不多,但也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不会得到南王府二小姐的青睐,就算明日去了校场也只是充当陪客。但京城中一些显贵人家子弟,就算是明知选不上,也不想错过最后一轮比试的机会,所以才会不惜代价买“车票”。
韩健带着二柱离开东城衙门,便在东城衙门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坐下来。酒楼算不上豪华,却是黄烈亲点的,过了不多时,快临近黄昏,黄烈带着两名随从过来。回到自己的地界,黄烈又恢复了一身的纨绔气,出门也佩剑带随从,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官家子弟。
“韩兄,这么早便来了?”黄烈见到韩健倒是客气异常,只是说话间有些龇牙咧嘴的,感觉行动也没那么方便。
“黄兄,你这是?”韩健起身相迎,瞅了黄烈一眼问道。
黄烈叹口气,摆摆手让随从先往一边靠,叹道:“昨晚回了府上,被我爹一顿教训,今日还挨了军棍,好在我姑父为人大度,没计较我之前的过失,不然……唉!可能我都见不着韩兄你了。”
韩健心想,黄家先自行教训黄烈一顿,再拉他到南王府去赔罪,南王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会为了小事而将黄家的独苗给斩了。
“这位是?”黄烈这才注意到韩健旁边还站着个傻大个。
“给黄兄你介绍,这是二柱兄弟。”韩健介绍道。
“哦,二柱兄好,不知在何处高就?”黄烈对韩健身边的朋友不敢怠慢,他认为但凡在韩健身边的,怎么也是有本事的,却不知道二柱仅仅是个傻大个。
“我……我没什么高就。”二柱也不认识黄烈,也没跟人打招呼的经验,话都说不清楚。
黄烈也没计较,直接坐下来,把掌柜的给叫上来,掌柜的听说黄烈前来,亲自上楼来招待,好不殷勤。韩健看得出黄烈应该以往经常来光顾,以至于连掌柜的都很熟悉。
“就这么多了,我这位朋友,不怎么喜欢排场,但膳食上总要讲究一下。掌柜的,你可不能失礼。”黄烈一副东道主的模样说道。
“黄爷说话,咱怎该不从。黄爷就瞧好,大厨今日怎么也要露一番手艺。”
说完,酒楼伙计下楼去。黄烈还一副笑脸道:“韩兄也别太介意这小地方,不及韩兄你的清虚雅舍。”
韩健来酒楼,自然不是为吃饭,他是想知道更多关于杨苁儿和这次招婿的信息。
韩健问道:“不知杨小姐现下如何?”
“韩兄说我表妹?”黄烈叹道,“我今天也想去见表妹,跟她说韩兄你来了,可我今天刚挨了军棍,我爹不许我在南王府逗留,所以……没办法,这次我可不是不想帮韩兄你啊。”
二柱听黄烈说什么南王府,好似这人进出南王府很方便一般,有些不解,不过这时候他插不上嘴,也无法详问,只好在一旁听着。
韩健道:“那明日招婿,怎么个说法?”
“估计就这么定了吧。”黄烈道,“现在我们豫州一地的年轻才俊,近乎都到齐了,韩兄你要夺魁……怕也是不易。不如直接去找我姑父,不然……我也不想我表妹随便找个人嫁了,她跟韩兄你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韩健看黄烈表情,便知道这小子说话并非真心实意,估摸着是黄烈自己害怕杨苁儿,又怕因家族和南王府的关系,被迫要娶杨苁儿,才说这样的话鼓励韩健去争取。
“那你可知明日招婿,到底要怎么比?”韩健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黄烈道,“文采武功……也可能是别的,总之应该差不了太多。不过听说我姑父对此事格外慎重,明日之后可能要尽早为我表妹举行婚事。韩兄你……可要着紧哪!”
“明白了。”韩健点头道。
当下南王想将女儿早些嫁出去,用意已经非常明显,就是不想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联姻的机会。韩健也能感受到一股压力,就算明日他夺魁又如何,南王见过他本人,见到他岂会同意这门亲事?到时候南王说不定还会扣押他。
话说的差不多,酒菜也上来。黄烈热情招呼韩健和二柱品尝菜肴,韩健望着一桌的精美菜肴却提不起胃口。这时候楼下突然一队官兵路过,沿途的百姓纷纷避让。
“外面怎么回事?”韩健问道。
“我哪知道?”黄烈道,“我才回来一天,今天好不容易才出门来,也不能呆的太晚,怕回去被父亲责罚。这几天我祖父并不在城里,只要我跟我娘那说说,出门倒也方便,要是我祖父回来,我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出门。我祖父之前就说,准备让我在军旅里呆一段时间……唉!我就不是从军的料。”
韩健知道黄烈跟他毕竟不是一条心的,很多事可能黄磊也有自己的筹划。可他在豫州也没什么帮手。
“黄兄,你可还记得那个叫林小云的侍卫?”韩健问道。
“这个……记得。那些人回来以后,都暂时驻扎在城里,去找找应该能找到。”黄烈道。
“那就劳烦黄兄帮忙,将林小云带过来,我找人做事也方便一些。”韩健道,“至于由头,还要黄兄你多想象。”
“行,这个我尽量帮忙。”黄烈心说不过是弄个小兵出来给韩健打发用,算不上什么大事,便一口应允。
一顿酒宴吃完,韩健和黄烈就此作别,黄烈要赶紧回府去报到,而韩健也要跟二柱回东城衙门歇宿。
“韩兄弟,那个黄公子……是何人?”二柱走在路上,终于忍不住问道。
“二柱兄,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暂且不方便对你详说。明日要是什么事,你别出来,就当你我不认识,你拿了银子,只管回乡去,跟你母亲好好过日子。”韩健道。
二柱有些惊讶,道:“韩兄作何说这般话?我二柱就算没本事,也不会忘恩负义,韩兄弟,有什么事我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韩健一点头,心中却想的是身在南王府的杨苁儿,心生感慨。此时他或许应该在东王府跟顾欣儿成婚,筹谋着如何帮女皇重新夺回江山,此时他却只能在豫州城望着迷途一般的未来感慨。
正要进东城衙门,韩健突然感觉有什么人在靠近他们。韩健远远一看,好像有个黑影闪过。这黑影不像是对他有什么图谋,倒好像是有意露面吸引他的注意。
“二柱兄,你先回去,我有事。”韩健道。
“啊?韩兄弟,天色不早了,你要早些回去。”二柱有些担心道。
“嗯。”韩健点头,目送二柱离开,韩健才进了黑影所进的小巷。
小巷很寂静,远远立着一个身影,好像有意在等他。
“什么人?”韩健喝问道。
“给殿下请安。”那人走过来,将风帽摘下,露出本来的面容,声音娇脆正是令黄烈朝思暮想的易蝶。
“易布库使?此行所为何事?”韩健见到易蝶,不由一笑,他之前还想没什么人能帮得上忙,现在易蝶就来供他驱使。
“殿下明知故问。属下前来,自是陛下担心殿下安危,令属下早些接殿下回江都。”易蝶躬身行礼道。
韩健一笑,今日的易蝶说话并不刻板,这也是两人认识久了,易蝶也知道他这个东王没什么架子。
“行了,我做完事,很快就回去。”韩健道。
易蝶道:“殿下是为南王府二小姐而来?属下得知南王有意要招婿,才料想殿下是否会在应选者中,果不其然在这里找到殿下。劝殿下一句,明日校场,去不得。”
“为何?”韩健问道。
“属下查知,南王府近来有所异动。怕是明日的南王府招婿,会变成一场南王府的内部纷争,到时殿下若露面,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于殿下不利。”易蝶一脸谨慎道。
韩健想了想,道:“具体怎么个情况,你说清楚。”
“是。”易蝶将她到来豫州之后,从手底下细作那里得知的消息详细汇总到韩健这里。说起来也并不复杂,在洛阳城生变之后,杨余篡位自立,当下虽然并未正式告天举行登基大典,却也掌握了洛阳局势,随时都会登基。而西王趁机发兵夺取了长安城,占据关中,隐隐也有取洛阳城而自立的倾向。
这时候南王本来很低调,并无异常举动。但南王府麾下的一些大将,却趁着南王股肱将领镇南侯黄仕琅不在豫州之时,准备发兵夺取南王府政权。至于这些将领是要自立,还是依附于哪方势力,当下还是未知。
黄仕琅,正是黄烈的祖父。韩健在之前与黄烈交谈中,也的确知道黄仕琅现下并不在豫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