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七十岁的徐老爷子,站在船头。
天气太热,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摘下军帽,露出满头银白的短发。他用手把头发往上面抹一下,帽子扇了两扇,又戴上军帽。军帽都洗得发白了,他还是戴得规规正正的。
“首长,进船舱去吧,外面的海风太大。”警卫员景大林声提醒。
“景啊,跟着我多长时间了?”老爷子又把帽子摘下来闪了两下戴上。
“首长,五年四个月十三天。”景闭了下眼睛,计算着。
“这么久了啊,和老头子在一起,埋没了你这个人才。”徐老叹了口气:“老头子我脾气不好,你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
“首长,我……”景大林马上解释。
“你不用解释,”老爷子打断他的话:“我自己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都是当父亲的人了,长期跟着我也不是事。你儿子叫景全吧,几岁了?”
“两个孩子了,首长。”景起孩子,脸上露出微笑:“大儿子叫景全,六岁五个月。的是丫头,景莉,三岁八个月。”
“是是,”老将军自我解嘲:“瞧我这记性,闺女出生的时候你兰姨送的衣服鞋子,还问过我。我哪晓得孩子出生该送什么啊!难怪,你兰姨总我这人对孩子不够关心。不要你的,就是我自己的孩子:大安、建军、援朝、丽、桑园、华、金建,哪一个孩子我都没尽到父亲的责任。”
“首长,那是您军务繁忙。”景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不这些了,”老爷子话锋一转:“来,景,给我你对山子的印象。”
“额,首长,”景大林有些不知道所措:“您是?”
“噢,”老爷子拍了拍脑袋:“就是山,巫山那猴子。”
“很厉害的一个人,”其实,景大林也就见过有限几面:“首长,您看,那些港岛的大老板,那些外国佬,哪一个不对他恭恭敬敬的。他的年龄,无疑是最的,能得到那些人的尊敬,那就足以明问题了。”
“很厉害吗?”老爷子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怒意,“砰”一下拍在船栏上。不锈钢的船栏,凹下去一块。
“王,八蛋,你是整的哪一出啊?”老爷子咕哝着。
海风吹来,浪花翻卷,把他的声音吹散在风中,只有他能听到自己在什么。
回到家里,除了巫立行夫妇的双胞胎和巫立翠两口子,一家人都在。爷爷奶奶是最高兴的,每天吃饭,巫山也把这三个人绑在一起,和老人们同桌。
刚吃过饭,家伙们在学校里,老人们睡午觉去了。几个人坐在凉亭里面。
“山,你不是不管了吗?”吴建国有些好奇。
“那可不行。该听的,你还得听,该的,你还得。”巫山叹了一口气:“但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就不要管了。涉及到企业的生存发展问题,这就是大事。”
巫立碧若有所思,巫立权毫无反应。
“爹爹,你那边搞得怎么样了?”巫山看到巫立权,无名火气。
自己这些人在为企业苦思冥想,尽心竭力。这家伙倒好,当了甩手掌柜。天天领着一群人,在深山老林当山大王。
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当初不是自己让他把武装这一块整起来的吗?
“还好吧,”巫立权现在身上的彪悍之气最重,毕竟只有他见过血:“德国人很讲究,他们的武器用着挺不错的。”他闭着眼睛沉思了下:“轻武器和重武器,我觉得比北极熊和米国人不会差。你知道的,目前我们即使和那两边交易,也只能弄到他们淘汰下来的残次品,真正的尖端武器,不可能落到我们手上。”
“人员的训练呢?”巫山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还有,商业方面的间谍这一块,这才是我们的重,防患于未然。这次米国人的事情,给我们敲了一个警钟。其实,世界上商业间谍最厉害的,不是米国人,是岛国鬼子。”
“得好,我特么最恨的就是这些鬼子!”一个声音插进来,人已经到了亭子里:“还以为你子翅膀硬了,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了呢。”
“徐伯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巫山有些惊讶,这老顽童可对港岛当局没有啥好感,很明显是来找自己的。
他冲着站在徐世友旁边的李世军,狠狠瞪了一眼。这次的米国人事件,让巫山发怒了,家里的保全,除了阿忠他们几个,其他的都换成了当初大陆过来的那一批特种兵。
“你子看什么看?”徐老将军满脸讥笑:“不知道这批人都是我的部队里出来的吗?人到你这里来了,难道还没有香火情?”
“下不为例!”巫立权板起了脸:“你这个月的奖金没了!”
“是,老板”李世军毫无怨言:“对不起。”着头下去了。
“不错,”徐老赞许地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孩子就是山的爹爹?”
“是,徐叔叔好。”在老爷子面前,巫立权可不敢得瑟。
“徐叔叔好!”巫立碧和徐建国也齐声问好。
“恩,”徐世友看着吴建国:“你就是吴胡子家的老幺吧。对你媳妇儿好儿,不然老子都不答应。”
“徐叔笑了,”徐建国满脸讪讪:“怎么会呢?我心疼还来不及。”着,把巫立碧的手抓得更紧:“媳妇儿,你倒句公道话啊,没看到我徐叔在兴师问罪吗?”
“没有,”巫立碧白了徐建国一眼,笑若春风地对着徐老:“建国对我蛮好的。”
“那感情好,”吴建国赶紧给他搬了把高靠背椅子,他大刺刺地坐下去:“恩,资本主义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啊,这椅子就很舒服。”
这就是传中的只许众官放火不许百姓灯?巫山在心里窃笑。老爷子自己都找了三个老婆,猴子掰玉米,离一个娶一个。不过,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可不敢出来。对方可是敢和太祖都拍桌子打板凳的牛人,何况也是对自己的二姑好呢。
这称呼倒挺乱的,巫山叫他伯伯,他笑眯眯地答应。一转身,自己的二爹爹爹包括未来的姑父吴建国都叫他叔叔,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不过,巫山可难得去改,貌似老爷子对自己叫他伯伯也挺高兴的。
“徐伯伯,您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巫山知道老爷子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事,您就直接一声,我们去拜访您啊。”
“一大群资本家浩浩荡荡过去呀?”老头子火气蛮大的:“我可受不起,整这个基地都让不少人眼红,想看我出错的人多着呢。”
那可不,在座的几位都是炎黄的股东,身家巨万,哪一个出门不是前呼后拥的?
“给老子清楚,为什么你和台岛那边做生意?”徐老的牛眼一瞪,看样子巫山不解释明白,不定大耳刮子就过来了。
“在台岛开辟炎黄的卖场。不是为了给台岛做贡献,而是我们要想尽快的积累资金,积聚财富,就要从台岛想办法。”巫山淡淡的道:“目前我们有大陆的市场,可是大陆的红线,我们不敢踩。不要我们炎黄,就是在京师哪几位,做什么事情都如履薄冰。以前,龙服的产量毕竟有限,供不应求,可以提高价格,赚取高额利润。不管我们生产多少,海外的华人都能消耗得掉。您也知道,我们和意大利的王族合作,高档的龙服由阿尔来代理。换句话,那一块没我们什么事了。”
“我就感到纳闷儿了,”老爷子摘下帽子,挠挠头皮:“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为什么你要把这一块交给别人来做?老头子我不仅讨厌鬼子,也憎恨洋人,当年他们可没少在我们的国土上耀武扬威。”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们炎黄在世界上的力量还很薄弱。外国人不打压就不错了,谁还能帮你呀?交给他们我也没办法,利用他们的网络先把知名度提起来,让洋人消费龙服,消费炎黄成为一种习惯,那时候我们自己才有底气。”巫山幽幽叹了口气。
没办法,太祖和谁都干。国际上的大国家,谁都干过仗。现在大陆的外交,都主要面对那些亚非拉的穷国家,还得自己勒紧裤腰带支援他们。想到这里,巫山突然有理解太祖一代人的国策了。
“你子还是挺难的。”老头子的气稍微顺了儿。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们的中低端产品产量增加了。”巫山接着:“炎黄的产品特别是龙服产量必须会迎来一个快速增长,可海外华人的购买力是有限的。台岛不管怎么,也是华人嘛。如果不及时重新找到销路,龙服很快就会贬值降价……”
“原来是这样啊。”吴建国一拍大腿。以前他对巫山让炎黄在台岛开展业务,颇有微词。
巫立碧不管原因,对自己的侄子都会全力支持。
而炎黄的高层,知道巫山他们来自大陆,认为对台岛肯定有刻骨的仇恨。所以,炎黄成立以来,那里作为雷区有意避开了。当时巫山一拍板,炎黄的各个部门全力运转,台岛哪怕是边缘的地区,都已经有炎黄的网了。
听着巫山有些絮絮叨叨的讲述做生意的事,徐世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吴建国也觉得惭愧,他以为巫山的本质变了。特别是从海外回来之后,和那些大老板的关系日益联系紧密。
这难道是巫山最近考虑的大事?他每天起早带晚的,不是在考虑其他事情,只是在安排台岛事宜?怪不得朱长江等人经常出入巫府。
吴建国欲言又止。他觉得巫山不应该把这些事当成大事,交给公司的人办就可以了,何必自己如此辛苦。不过他看着滔滔不绝的巫山,又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耐着性子听着。
巫山了一通,终于发现吴建国有些心不在焉,暗自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巴。这人来掌管炎黄,目前还稍显不足。
屋里的人谁也不话,因为不管是经济商业,他们都没有达到巫山的高度。更不要徐世友了。他满腔怒气地来兴师问罪,发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巫山看着远处,出了一会儿神,忽然道:“我在马克思的著作上看到,叫经济是政治的基础,军事是政治的延伸,你们怎么看?”
许老爷子愣了片刻,低下头,看着脚尖,脸色有些羞惭。
他虽然读书不多,建国后马列著作还是看了不少的。
听到这里,他懂了。原来,巫山是在不断攫取台岛的利益,降低那边的实力啊。
其他的几个人,也心照不宣,都对望了一眼,巫立权脸上露出惊讶。
“山,你还准备让国家对台岛动手?”吴建国狐疑地问。
“为什么不?”巫山反问:“老姜刚刚辞世,姜初掌权。而且,他掩耳盗铃,自己不当所谓的总统。老姜矫枉过正,杀了不少人。很多情况都有儿像现时期的大陆。而大陆,我们完全没机会。台岛不一样啊,华夏传承好多在那边都一直存在。你不知道我们的炎黄在台岛已经相当火爆了吗?如果,炎黄在台岛一家独大,其他企业根本发展不了,那会怎么样?”
众人瞠目结舌,更多的是兴奋。台岛的商业,经过老姜的铁血政策,日渐凋零。炎黄这时候进去,还真有可能!
“山,我知错了。”徐世友的脖子都红了:“这是我在少林寺的时候学武的拳谱,今天抄了一份给你带过来。你子一儿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台岛的子差儿把你整死了。”
“这事情您也知道?”巫山很惊讶。
“哼,”徐世友脸上露出一股自信:“台岛在这里都有情报系统,我们大陆就在旁边,你觉得可能没有吗?比台岛的强大太多了。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把我的心头肉都派给了你们?老领导们怕你们在海外有所不测,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原来如此啊。巫山心里涌起一股豪情:我特么真的有大陆在支持啊。同时,更多的是酸楚。太祖在世一天,伟人他们承受的压力就多一天。
随即,他又对徐世友:“徐伯伯,真正的兵家绝不是只会行军打仗。《孙子十三篇》从来就不是简单的用兵之道,而是治国之道,上兵伐谋,谋的不就是经济之道吗?”
老爷子满面通红,无地自容。
徐世友没有走,和巫山关起门来谈了好几天。谈的些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在自己的企业里,有大陆的眼线。不然事情才发生,徐世友就来兴师问罪。台岛的、米国的,不定还有北极熊的。
巫山这几天和老爷子攀谈之余,也不胜疲惫。
好在巫立权给了他好消息:“米国人就这个部门负责经济事务,其他的部门都是暗杀、刺探军情什么的。”
这样啊,巫山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了儿。
经过了解,那些特种兵在企业内部的审查还是很严格的,在国际上的网络早就建立起来了。看来巫立权已经把放权的精髓吃透了,自己不管不问,跑到那里去打猎。
至于大陆在企业内部的人,具体是哪些人都清楚。但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今后从政,国家不可能让这么庞大的企业,游离在控制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