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省严重缺水,北疆也是一个沙漠戈壁遍布的地区,水资源相当贫瘠。
庆禾县与巫山呆过的和风相比,境内简直就没有成型的河流。
当然,也有一些天然和人工的湖泊、水库。
只不过在这个干旱的县份,好多水库和湖泊都成了摆设,全部蒸发干了。
离庆禾县城西三里路左右,有一个叫桥头阔布的湖泊。
比起其他已经干涸的湖泊来,这里一年四季都有水。又因为挨着县城,桥头阔布在整个庆禾县相当有名。
在湖中间,有一个微型公园,叫白桦公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园里修建了一个庄园,占了整个公园的一半。
当年庆禾县造反派头头们,每个人都在里面有一栋房子。
十年浩劫期间,不同的造反派之间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是真正要死人的。
不其他地方,就是巫山的老家巫县,在文攻武卫的那几年,天天大宁河里能看到尸体。
作为实力最强的一股造反派,顾红军领着王群章等人,把这里作为红星战斗队的大本营。
隔三差五,一些男男女女的尸体,被戴着红袖章的红卫兵们,用木船运送出来,在城东头乱葬岗抛尸。
作为县里唯一考出去的大学生,毕业之后分配回原籍,顾红军是带着满腔热情回来的。
在他看来,整个庆禾县就自己一个大学生。再怎么着也得弄个一官半职。
可惜,事与愿违,除了毕业以后回到县城县委书记亲自举办的欢迎会。没有其他表示。
而顾红军,则被分配到庆禾中学教书,连班主任都不是。
终于,机会来了。
太祖在京城发表了《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在全国各地的报刊上全文登发。
顾红军知道,这就是自己崛起的时机。
他到处现身法,以自己无产阶级的身份。跳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对县城里的当政者发起反击。
那些人,有一个专门的称呼—保皇派。
皇就是皇帝。中国已经解放,而且在辛亥革命的时候就废除了皇帝。
很显然,各地的保皇派在十年浩劫期间,都不是一个好的称谓。
也许他们中间。真有滥竽充数的人。总体上是好的。
至少建国后,政治清明,各类犯罪率在全世界都是最低的。
可以这么,所谓的保皇派,就是国家的基石。
太祖口中的保皇派,就是保护当时的国家主席少奇同志。
就奇了怪了,他自己都不是皇帝,竟然指责别人是。
曾经的革命战友。中国政坛第一人眼里容不下了。
要太祖的声望,就是在巫山重生的那个年代。都没有人敢于抹杀。
从一九三五年上位,一直到一九七六年去世,始终把持着国家的最高位置。
既然党的原则是民主集中制,在太祖示意下,少奇同志成了国家主席。
想不到,他在国家主席上做得有声有色。
经过五八年到六一年的三年自然灾害,中国各地千疮百孔。
少奇同志带着伟人和杨云等人,着手发展国家经济,更是喊出了赶英国超山姆的口号。
在这种情况下,太祖的地位岌岌可危,以党的最高领袖身份发动十年浩劫。
也许太祖只是想把一批因为搞活经济而声望大涨的人搞下去,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无法收拾。
不要其他地方,就是他自己的老家湘江省以及京城近郊,甚至发生了屠村事件。
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居然成了反革命?
特殊时期过后,国家高层并没有对这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一个法。
很简单,文攻武卫是太祖喊出的口号。如果要处理这批人,就是变相地否定太祖。
要顾红军等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在违反法律吗?
肯定晓得的,全国上下都在搞,毕竟仇富仇官的心态,在任何时代都大有人在。
杀了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
为了给反对者施加压力,顾红军甚至把自己的民族改成蒙古族。
他曾经洋洋得意地声称:“我是少数民族,要知道,我们可有杀人名额的。”
因为他在外面念过大学,在庆禾该杀的杀了,该关的关了,就带着一些红卫兵到祖国的心脏去串联。
很有幸,他的手被太祖握过,宣称从那天开始不再洗手。
老百姓的性格单纯啊,和主席握过的手再来和自己握,那等于自己间接与太祖握手!
顾红军这个人,是一个很会抓住机遇的人,同时又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在庆禾县,所谓的保皇派在特殊时期以后十不存一。
然而,有些人他是万万不敢动的,譬如当年的县委书记与县长。
这些人都是吴振的老部下,开什么玩笑,不要边防部队,就是建设兵团就在旁边。
农十师的独立营,设在清河县城东南不到两里路的地方。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为没有侵害到自己的利益,那些人也睁只眼闭只眼。
太祖去世后,造反派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在顾红军的严令下,开始偃旗息鼓。
上面的人尽管没有动那些造反起家的,却把这些人分开。
当年红星战斗队的人,如今在县城里还得上话的,只有顾红军、王群章等极少数。
还有一个勉强上得台面的,是城关派出所的所长马战远。
要不然。交通局的下辖的司机哪敢冲击公安局?
同为行局,交通局的人竟然敢于专政机关作对,公安们自然眼不下这口气。双方就在公安局门口对峙起来。
眼看公安根本就不服软,从来都是趾高气扬的王群章坐不住了。
表面上,他和顾红军没有半儿关系。
他们在县城都有自己的房子,有事情要商量,都会到当初的大本营来。
王群章早就给马战远打过电话,让城管派出所的人阳奉阴违,不去管公安局的死活。
当然。他不可能忘了给当年红星战斗队的大脑顾副书记打电话。
快下午五了,北疆的天空已经暗下来。
庄园正中间的房子就是顾红军的,外面看起来不起眼。里面的一切,在全国都是最好的。
房间里是崭新的炎黄电视机,整套家具都是炎黄系列的。
堂屋正中间,是一幅在特殊时期非常出名的油画。
下面是几个红兵举着太祖语录。上面是太祖的挥手照片。最下边的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几个太祖体的字。
正在王群章坐卧不宁的时候,两个人走了进来。
前面的人身材适中,在一米七五左右,脸型微圆。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好像这个人都在笑。
看不惯他的人,暗地里叫他“笑面虎、顾老虎”。
他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顾红军,右边眼角有一条细的伤疤,是被对手留下的。
而那个人。也是红星战斗队处决的第一个对手。
“娜,咋不倒茶呢?”顾红军在正中大马金刀的坐下。冲里面喊了一声。
一个面容俏丽的姑娘诚惶诚恐地端着托盘,提着热水壶走了出来。
她熟练地在茶几上倒上三杯茶,低眉顺眼地走了进去。
娜本身是交通招待所的服务员,她记得第一次看到局长的眼光,好像要把自己整个儿吞下去。
她可知道,暗地里不少服务员都和这个长得满脸横肉的局长有一腿。
没想到,王群章带了一个叫顾书记的人来过之后,她就被人送到这里来了。
虽然在顾红军的许诺解决农村户口的前提下,当天晚上就发生了关系。
娜本质上不是一个放荡的人,她的父亲就是大队的代课教师,在这个贫困地区,也算得上书香门第。
把身子交给顾红军,并不意味着对其他男人也认同。
在她的意识里,那个看上去斯斯文文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公。
对其他的男人有本能的抗拒,初中文化的娜,有着自己的世界观。
“老大,味道如何?”王群章眼睛朝着少女离去的方向挤了挤。
“你的心里只有女人吗?”顾红军正要喝茶,把茶杯使劲往茶几上一放:“要不是大远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做了这么大的事情!”
刚才王群章打电话的时候,只有要事给他汇报。
都是难兄难弟,交通局长与城关派出所长之间,经常相互在顾红军面前拆台。
“三哥,也不是我你!”马战远阴阳怪气地:“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给老大,发生人命了谁负责?”
红星战斗队里的领导们,都是拜把子的兄弟,喝过雄鸡血酒的。
顾红军的年龄肯定不是最大的,却被推举为老大。
马战远是后来加入的,由于敢冲敢打,也被纳入核心。
“老大,辛麻子那狗日的不把哥几个放在眼里,我能饶他?”王群章先是鼻子里对马战远哼了一声,给老大辩解。
辛麻子是他们私下里对公安局长辛卫东的称呼,他脸上确实有时候出麻疹的时候留下几个浅浅的窝。
“不蒸馒头争口气!”看到对方的脸上有些缓和,王群章继续讨好着:“那犊子啥时候叫过你一声?”
“吧,姓辛的怎么处理的?”顾红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的人随时盯着他呢,没有任何动作。”王群章兴奋起来,戏谑地:“没办法,把地区公安局长都搬过来了。我就和他们耗上了,擦,交通局上下和我一条心,整死公安局的。”
“我也是公安,你把我也整死吧!”马战远不满意了。
“什么?”顾红军倒吸了一口凉气,平时还挺喜欢这两个人彼此斗嘴,现在没有了这个心情。
上位者可不想下面的人一条心,彼此不对路才是王道。
“是地区公安局长来了!”王群章鼻孔朝天:“地区的人又怎么样?别忘了,这里是庆禾!猛虎来了也是猫一只。”
“你们先回去吧!”顾红军不动声色:“我好好想想!”
从来不送人的顾红军,亲自把两个人送到大门口,直到他们进了各自的安乐窝。
“娜,出来吧!”顾红军风快地从书房里拎出一个皮箱,冲里间喊了一声。
“顾书记,你现在吃饭吗?”娜蹦蹦跳跳从厨房里窜出来:“还好,他们都走了,一个个看我的眼光都是色眯眯的。”
她着,轻轻拍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受到了惊吓。
“不吃了,我们今天去乌市吃晚饭!”顾红军难得露出一丝温柔。
“乌市啊?”娜高兴得跳起来:“我早就想去了,还有和风,我也没去过。稍微等下,我去换衣服。”
“不了,没时间啦!”顾红军轻轻叹了口气:“乌市有的是好衣服。”
他拍了拍皮箱:“平时不让你看,这里面都是钱,十块一张的。”
娜的嘴巴张成o型,万万想不到鼓鼓囊囊上了锁的皮箱,全部是钱,那得多少啊。
当下,她机械地“哦”了一声,顺从地跟在自己的男人后面。
顾红军的车子,停在湖边。
他麻利地把皮箱扔在后座上,看了看旁边漂亮的少女。
老领导应该喜欢这种类型的吧,生死攸关,只有靠他了。
王群章不清楚,顾红军如何不知道?
地区公安局长李开军,那是巫山嫡系中的嫡系。
换届前到乌市,可听过巫阎王的传。
在省会都行事肆无忌惮,在欧洛泰他可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吗?
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也就危险了。
车灯一打开,顾红军抓起一把钱递给娜:“收费站你给钱!”
想了想,又从后座上找了一帽子戴着,车子箭一样消失在夜色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