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卫国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他手上的工作不容许他多停留。
“要不是遇到阿姨这事,寿队长昨天吃过晚饭就要离开的。”来接沃琳的简燧告诉沃琳。
“你不用特意来接我,我找得到地方。”沃琳有些哭笑不得,一个两个都当她小孩子了。
沃琳告诉韩霆她要去医院看沈梦蓉,韩霆自己忙得不能来接沃琳,就打电话让简燧来接,简燧还真开车过来接沃琳。
简燧义正辞严:“不行,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坏人也想过个好年,会更加疯狂地做坏事,你要是想去哪里,有韩医生陪着你,那是没我什么事,要是韩医生没空,就必须得有我跟着。”
昨晚沃琳和韩霆离开后,简燧就醒了,其实在韩霆刚进门时简燧就醒了,只是简燧不想面对韩霆,就一直装睡,韩霆和沃琳说的话,简燧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沃琳没被简燧的严肃神情镇住,反倒有些好笑,“我以前不止一次一个人外出求医,去的地方基本都比较偏僻,没遇到过什么坏人,倒是听到过野兽叫。”
简燧急得辩解:“这不一样,以前在乡下时,要是遇到有人问路呀打听个什么消息呀,只要我知道,都会热心告诉人家,可是进到城里读大学后,我发现热心也要讲究策略。
“后来到了这里上学,这里全国各地的人都有,什么性情的人也都有,打交道的各色人多了,我更加不敢随便热心,你夸长大了,其实我觉得是我的心肠变冷变硬了。”
沃琳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一个单身女孩子遇到坏人,你放心,我这人不烂好心,也不贪心,所以想要骗我上当,没那么容易。”
简燧找理由反驳:“可是,你到底是个女孩子,力气不如男人,又不像沈娴姐会防身术。”
“所以我一般不出门呀,在家里呆着多安全呢。”沃琳嬉笑。
其实是由于她自小身体弱的原因,养成了好静的性子,她这么说,是为了让简燧放松。
“不管你说什么,反正只要你出门没人陪,我就跟着,”简燧犯倔,“我才不管你男朋友会不会吃醋,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算你赢,沃琳干脆闭嘴,合着她的话起了反作用,这孩子的逆反期还没过呢。
沈梦蓉静静躺在病床上,除了换上了病号服外,她和在家里时没有两样,睡得安详。
沃琳问沈娴:“沈老师,阿姨怎么样了?”
沈娴神情疲惫:“b超和心电图都正常,化验结果最早明天出来,现在还说不好。”
昨晚到现在,她都不错眼地盯着沈梦蓉,连打个盹都不敢,可沈梦蓉再也没有自主动过身体,更没有醒来过。
沃琳劝沈娴:“沈老师,你休息会儿,我和简燧都在这儿呢,有事会叫你。”
“好,要是我母亲醒了,你们一定要告诉我。”沈娴躺在陪护床上一闭眼便睡着了。
寿卫国给沈梦蓉请了护工,所以沃琳和简燧不需要做什么,怕吵着沈娴睡觉,两人不敢大声交谈,在这种环境下,两人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沃琳便专注地看着沈梦蓉,简燧则东张西望,将病房里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个遍。
闲极无聊,沃琳小声和沈梦蓉聊天:“阿姨,您知道吗,昨天是北方的小年,今天是南方的小年,要是我没有来首都学习呀,今天就在单位过小年呢……”
听到沃琳娓娓道来,简燧那颗躁动的心,奇迹般地安静下来,静静地听沃琳说起她这个北方人刚到南方时的各种不习惯,因南北风俗习惯不同而出的各种糗。
对着一个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的人,沃琳像是跟一个聊得很来的人在说话一样,声情并茂,抑扬顿挫,说到高兴处,沃琳自己低声笑得开心,说到窘迫处,沃琳神情真切,就像她说话的对象看得到她的表情一样,没有一点敷衍和伪装。
简燧不知沈梦蓉能不能听得到沃琳说话,他自己听得是如痴如醉,沃琳笑,他跟着笑,沃琳窘迫,他为沃琳担心,沃琳愁,他满脸愁容,完全融入了沃琳的故事中。
时间在沃琳的徐徐而谈中滑过,期间护工进来给沈梦蓉空过两次尿袋,翻过两次身,沈梦蓉每被翻一次身,沃琳就追到沈梦蓉正对面,盯着沈梦蓉聊天。
直到医生和护士进来,说要给沈梦蓉做日常检查,病房里留一个家属陪护,要其他人暂时离开,沃琳才叫醒沈娴,她和简燧出了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
简燧问沃琳:“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渴不渴,饿了没有?”
“还真是渴了,”沃琳清清嗓子,“是不是觉得我变态,一个人就能说那么久,像个疯子?”
简燧摇头,“我很佩服你,可以对着一个木头一样的人说话那么耐心,我肯定做不到。”
“不用佩服我,我这也是给自己解闷,”沃琳笑得柔和,“知道为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呆在宿舍里一整天不觉得闷吗,就是因为我这人能自己寻开心,不亏待自己。”
儿时,爸爸上班不在家,妈妈去地里干活,哥哥放学后还要帮妈妈干活,她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自己编故事讲给自己听,讲的那叫个热闹,讲故事把自己哄睡着了,醒来接着编。
后来随着身体好转,户外呆的时间增加,她编故事的时候也就慢慢少了,不过她可以瞪着一样东西脑子里天马行空半天,估计也是儿时习惯留下的毛病。
“书里面不是说,和昏迷的人多说话,可以刺激他们早点醒来吗,”沃琳说出她和沈梦蓉聊天的初衷,“反正我也没事干,有时间就和沈阿姨瞎白话呗,说不定就有用呢。”
简燧点头:“电影电视里也是这么说的,可我和我自己爸妈都没多少话说,就更别说给不熟悉的人讲故事了。我去买水,嘿嘿,你说那么多话,我听得都口渴了。”
他刚站起身,身后的病房门打开,有个护士叫他和沃琳:“医生有事要问二位。”